離九州論道還有半月,梅院上下卻已彌漫著劍拔弩張的氣息。
歐陽賦每日在演武場揮槍千次,悔神槍的槍影在晨光中交織成網(wǎng),每一次刺出都帶著撕裂空氣的銳響。他在秘境中融合了至尊骨的力量,雖未突破境界,槍法卻愈發(fā)沉凝,隱隱有了幾分當(dāng)年“神將”的威勢。
這日清晨,他正演練到“悔龍三式”的收勢,槍尖挑起的落梅忽然凝滯在半空——不是被靈力定住,而是被一股更磅礴的氣息震得懸停。
“二哥的槍法又精進(jìn)了?!?p> 任逍遙的聲音從場外傳來,他身后跟著云垠與葉雨澤,三人皆是一身勁裝,顯然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任逍遙指尖縈繞著金紅色的火苗,那是《噬凰烈九訣》第一訣“焚心”修成的征兆。
“大哥的靈身傳訊,說閉關(guān)到了關(guān)鍵時刻,讓我們不必等他,先去洛城。”歐陽賦收槍而立,槍尖的落梅簌簌墜地,“他說,若論道會上遇到解不開的困局,自會現(xiàn)身。”
云垠握緊了淵劍,劍身嗡鳴作響:“有大哥這句話,便是龍?zhí)痘⒀?,我們也闖得?!?p> 葉雨澤點(diǎn)頭附和,手中長劍輕輕顫動,似在呼應(yīng)這份戰(zhàn)意。
幾人正欲動身,二長老背著個鼓鼓囊囊的包袱追了出來,往歐陽賦懷里一塞:“這是梅院的傳訊符,捏碎便能召來附近的梅院弟子。還有這瓶‘固元丹’,關(guān)鍵時刻能吊住一口氣?!彼挚聪蜿虌腱`,遞過一塊玉佩,“離國晏家在洛城有座別院,憑這玉佩能進(jìn)去歇腳,總比住客棧自在?!?p> 晏嬰靈接過玉佩,指尖觸到冰涼的玉質(zhì),心中微動:“多謝長老?!?p> “去吧。”二長老揮了揮手,轉(zhuǎn)身時又叮囑,“遇事別硬拼,云奚那小子最護(hù)短,你們要是吃了虧,他出關(guān)后能掀了四大皇朝的老巢?!?p> 幾人相視一笑,轉(zhuǎn)身踏入了晨光里。
前往洛城的路并不平靜。剛出梅院地界,便遇著一群黑衣刺客,招式狠辣,招招往要害招呼。歐陽賦一槍挑飛為首之人的面罩,見對方脖頸處有個“乾”字烙印,眼神驟冷:“乾國的人?”
刺客不答話,手中短刃直刺云垠后心。葉雨澤劍隨身走,劍光如練,瞬間斬?cái)鄬Ψ绞滞?,冷聲道:“麟王體的滋味,你們也想嘗嘗?”
云垠反手一劍,淵劍的寒氣凍住刺客的經(jīng)脈,任逍遙指尖火苗竄出,將其衣物燃成灰燼,卻不傷皮肉——這是“焚心訣”的妙用,專焚靈力不焚身。
不過半柱香的功夫,刺客便被悉數(shù)制服。歐陽賦踩著為首者的胸口,聲音冰寒:“朱祺派你們來的?”
那人啐了口血沫,眼神怨毒:“我們公子說了,梅院的雜碎,不配踏足洛城?!?p> “聒噪?!睔W陽賦一槍柄砸在他后腦,刺客應(yīng)聲暈厥。他看向任逍遙,“處理干凈,別留下痕跡?!?p> 任逍遙指尖火苗暴漲,將昏迷的刺客盡數(shù)包裹,片刻后只余一地灰燼,連氣息都被焚得干干凈凈。
“看來乾國是記恨上我們了?!痹欺蟛潦弥鴾Y劍上的寒氣,“秘境里朱祺被二哥教訓(xùn),怕是懷恨在心?!?p> 晏嬰靈忽然開口:“不止乾國。離國皇室也傳信給我,說要在論道會上‘清理門戶’,顯然是不滿我與你們同行。”
歐陽賦望著前方蜿蜒的官道,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正好,新仇舊怨,一并算了?!?p> 一路行去,類似的刺殺遇了三次,有乾國的死士,有離國的暗衛(wèi),甚至還有些不明身份的修士,皆被幾人聯(lián)手擊退。越是靠近洛城,空氣中的火藥味便越濃,連尋常百姓都斂了聲息,早早關(guān)了門窗。
抵達(dá)洛城時,已是論道會前一日。
這座千年古城被裝點(diǎn)得肅穆莊嚴(yán),城門口懸掛著四大皇朝的旗幟,守城的士兵皆是八境修士,眼神警惕地打量著每一個入城者。
“好氣派。”云垠低聲道,“光是守城的就有八境,這論道會怕是藏著不小的玄機(jī)?!?p> 晏嬰靈領(lǐng)著眾人往晏家別院走去,沿途不少修士投來好奇的目光,竊竊私語聲不斷——
“那不是梅院的歐陽賦嗎?聽說他在秘境里殺了乾國的天才?!?p> “旁邊那個是任逍遙?傳聞他得了鳳凰血脈,一夜之間突破九境!”
“還有葉雨澤和云垠,麟王體與淵劍同出,這陣容,怕是要攪翻洛城了?!?p> 穿過朱雀大街,晏家別院的朱門豁然映入眼簾。守門的老仆見了晏嬰靈手中的玉佩,連忙開門迎入,低聲道:“小姐,家里來了位客人,說是您的舊識?!?p> 幾人踏入庭院,便見涼亭中坐著個青衫少年,正慢條斯理地煮茶,見了他們起身笑道:“任書生,別來無恙?”
竟是書院御系的周莘軒。
任逍遙皺眉:“你怎么在這?”
周莘軒將茶杯推到一旁,語氣帶著幾分復(fù)雜:“書院派我來參加論道。昨日在城外見了乾國的人鬼鬼祟祟,猜你們今日會到,便在這等了?!彼D了頓,看向歐陽賦,“朱祺聯(lián)合了離國的晏家嫡系,還有幾個隱世家族,想在論道會上設(shè)局,奪你們從秘境帶出的東西?!?p> 歐陽賦眼神微凝:“你為何要告知我們?”
“書院與梅院雖有競爭,卻不屑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敝茌奋幠闷鸩鑹?,給幾人各倒了一杯,“何況,我與任書生還有筆賬沒算——總不能讓他死在別人手里?!?p> 任逍遙笑了,指尖火苗竄起,落在茶杯邊緣,將茶水煮沸:“隨時奉陪?!?p> 夕陽透過窗欞,將幾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涼亭外的海棠開得正盛,卻不知這場即將到來的論道,會染上多少血色。
洛城的夜,注定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