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我一直盯著他,有點尷尬的笑了笑然后拍了拍我說:“小老板,有什么我們出去再說吧。”然后扭頭看我叔。
他們休息的時間其實比我還短,所以現(xiàn)在也陸陸續(xù)續(xù)躺著打盹,但是,看得出來我叔并沒有睡著。因為他的眉頭一直都是皺的,要么他壓力太大了,睡著了都皺著眉頭,要么就是在想事情。
我看了看一直躺在我們身邊的阿尤,心里就起白毛汗,幸好那胖子突然想到睡在甬道里的他,我跟趕過去的時候,那大白鳥正趴著準備把他叼走,如果我們慢一些,說不定他就真的完蛋了。
那個鳥的牙似乎也非常的奇特,阿尤手臂上被拖拽留下的牙印居然有兩排,第一排略寬咬痕不深,而里面那一排的牙印又細又亂咬得也深。
看著都感覺要咬穿了他的手臂一樣。我還發(fā)現(xiàn),最讓人膽寒的是,阿尤身上傷口很多,我看見他手肘的位置有很多老傷,傷口看著也非常駭人。這個人究竟是經(jīng)歷了些什么呢?
還有一個事情讓我心煩,就是寧靈的隊伍,他們的人都去了哪里呢?按照他們的腳程不可能到不了這里的,難不成是走錯地方了所以沒找到這里嗎?
“月明,把他們叫醒,我們得出去了。”我腦子里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突然聽到我叔叫我,聲音已經(jīng)變回去了,自己的本聲比我爹的更粗狂且疲憊。
我轉(zhuǎn)身準備去叫小樓他們,誰知道兩個人已經(jīng)睜開眼了,但似乎還沒緩過來。我和池哲過去把他們扶了起來,池哲又幫他們量了體溫,確認沒事,才過來扶阿尤,他半睜著眼睛,氣若游絲。
池哲和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扶了起來,量了溫度有點低燒。池哲咽了咽口水就說:“燕哥,給拿一下池哥的背囊?!蹦桥肿佣紫氯炱鸨嘲蜏蕚溥f給伸著只手的池哲,頓了一下背自己身子前面了說:“燕爺我先幫你背一下,半個小時咱兩換。”
我們就這么狼狽的返回。我們回去的路是準備走池哲下來的地方,池哲說那里并不好走,但是回去的話就不用走很難的路。他似乎在嘗試著調(diào)節(jié)我們的壓力,但是誰都知道,出去再好走的路對于我們來說也不好走,全部人都受傷了,小樓要拖著我爹。
我和池哲要拉著阿尤,背包基本都壓在了桿子余和胖子身上。雖然我們已經(jīng)丟棄了兩個背包和一些非必要的裝備,但現(xiàn)在我們的隊伍還是很難抵御風雪的。最麻煩的還是我,衣服也被扯沒了,剛剛還能披著睡袋烤著無煙爐子,上去了怎么辦呢。
胖子前后都背著行李走在我們前面,我跟在他后面,不知道按著池哲說的走了都遠,我整個人已經(jīng)麻木了,什么都不想去想了。
我知道這或許和我喝的水太少了有關,整個人的狀態(tài)非常不好。就這時候,眼前的大胖子突然一下消失了。
但我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腳也往前邁,但是已經(jīng)停下來的池哲連著阿尤給我往后一拉,我差點人沒站穩(wěn)跟著摔了出去。“燕大哥你沒事吧?”
那胖子踉踉蹌蹌地坐了起來,一邊還罵著娘。拍了怕屁股,我們才發(fā)現(xiàn)地上躺著個人。我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這是寧靈那幫人的裝備的衣服。
那胖子用槍戳了戳這個人,那人沒動靜,胖子就嗯了一聲,把那人轉(zhuǎn)了過來,我一看不由倒吸一口氣。胖子直接說了聲哎呦我的媽啊。
這人的臉都爛了,似乎是從高處摔了下來的。一臉的血,最讓人反胃的是下巴似乎錯位了,嘴巴以著非常奇怪的樣子大開著,鼻子的鼻梁骨直接錯了出來,露著一小節(jié)白色的。
那胖子把他轉(zhuǎn)了過來看見這副樣子差點沒吐出來,然后往后邁了兩步:“我的媽啊,這人怎么比鬼還恐怖?!闭f完了就往上抬頭看了看。
這時候,我突然看見躺著的人四肢抽動了起來,以為這人還活著,就吼了一聲:“他似乎還活著?!背卣芟霃埧诤臀艺f什么。
后面卻先出了小樓的聲音說:“八成只不過是神經(jīng)抽搐。你快把人衣服拿下來吧,你也就這一次機會了?!?,我余光感覺池哲在旁邊也點了一下頭。我看著這具尸體,心說我那有這個本事穿他的衣服啊。
那胖子見我不動,就蹲了下去扒他的衣服,一邊扒一邊說:“這位小哥,都是一路的人,你看你這死在這里風也吹不著雨也打不著。衣服對你也沒用了,不如就給這個小哥吧。他這出去沒你這衣服不是明擺著死定了嗎?反正你已經(jīng)走了不如做個好事啊,是不?說不定上帝看見了還讓你去天堂了呢!哈利路亞,善哉善哉?!?p> 脫下來之后就遞給我,我看著上面紅色的血就很反感。那胖子越過來,我越想往后退?!爸蹲樱┥习伞!边@時候我聽見后面又說了一聲。
那胖子就說:“欸!你看,你大爺都發(fā)話了。你再不穿我們就把你丟這了,反正你上去也要死?!蔽已柿搜士谒透杏X有人推了我包一下,轉(zhuǎn)過去低頭一看,居然是那個桿子余,他把阿尤的手慢慢地搭在自己肩上,我被他擠得讓了出來,離衣服更近了,這一下我的心砰砰直跳的。
那桿子余就說:“小瓏爺,這一路你都挺面的,你穿這件衣服出去,我們個個都認你當大哥行嗎?”我咽了咽口水,心說,你這小孩子懂個屁啊!
但自己也明白這件衣服我遲早要穿上的,現(xiàn)在站在這里害怕浪費他們的時間,消耗他們的體力,我已經(jīng)是很不好的了。
就把衣服接了過來抱著,又把桿子余的背包接了過來,那胖子也丟了個背包給池哲,自己接過阿尤。我們就這么繼續(xù)往前出發(fā)了。走的時候,我看著這個人,心里直說阿彌陀佛。
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無神論者,但是到了那個地步,我才明白宗教的給大部分人帶來的感覺。一種給自己罪過找到發(fā)泄口和贖罪的感覺,讓自己的良心過得去的感覺。又或者,真的如桿子余說的,我太面了,除了說阿彌陀佛,我不能做任何事。
池哲下來的地方是一道直樓梯和我們之前摔下去的那地方一樣,看上去這里的墓室是對稱式的。
等我們上去之后,我才把衣服穿起來。果然裸露的皮膚被冷風輕輕帶一下,就感覺自己的皮膚被冰刀割過一樣的感覺,穿上衣服我才慢慢暖合起來。
他們的衣服舒適度不如我們的,但是保暖效果卻比我們的好很多,很快我的臉就成了隊伍里最紅潤的那個。我們一路過來體力都很差,上來之后,池哲坐在地上緩了很久,就去一塊大巖石下面,用工兵鏟開始挖雪,他說他下來之前挖了一個小的雪洞用來放裝備,下面有一些藥和八瓶水。眾人聽了,也紛紛過來跟他一起挖雪洞。
其實兩三個人來就行了,但是大家都想要那瓶水,就這么悶著頭的亂挖,洞倒是挖得很大,但真正延伸下去,就只有我河池著挖的那個地方放著物資。這時候我突然明白“望梅止渴”這句話的力量了。
眾人看見雪下埋著放得亂七八糟的水就什么也不顧了,伸著手亂抓亂搶。雖然池哲在下面放了八瓶水,但很明顯地震不止把雪洞毀了,還弄丟了很多瓶水。拿上來只有四瓶水而已。
不過池哲說,還在醫(yī)藥箱還在??梢袁F(xiàn)在這里換了藥再出發(fā)。四瓶水被胖子全都放在鍋子里煮好了喝。他倒也還是個厚道人,先把水給傷患喝了,最后才喝。
四瓶水我們很快也喝完了。本來我以為會不會太多了,沒想到的是,似乎也才剛剛夠而已。傷口處理好之后,我問我叔我們接下來怎么辦,他把手機掏出來,只有百分之一的電了。
看了看時間就說:“我們下面的人應該已經(jīng)把物資帶到達馬拉,我們還得在過去一趟,不過現(xiàn)在只能是暫時先下去了,本來是安排車子在高速公路等我們的,然后直接過去,看來,咋們得先到帕卓家里開車回鎮(zhèn)上的醫(yī)院,之后我們幾個在去和他們匯合?!?p> 那胖子就說:“呃,那我們又不認路?!蔽乙幌耄c了點頭,看了看我叔。我叔看著我的樣子翻了個白眼說:“你還是個大學生呢,你是要氣死我???”
然后看了看小樓,小樓從包里的夾層拿出一張地圖?!拔覀儸F(xiàn)在在的位置池哲知道,那我們就可以通過指北針回去了?!闭f完就開始定路線。
但這么走絕對比帕卓帶著我們要繞并且危險。但是此時,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回去了。我咽了咽口水,包里還剩下一些干糧,也拿出來分了一些吃了。我包也輕了很多,后來我叔直接讓我把東西放進他包里,這個背包就不要了。
把這個背包丟掉前,我突然想起我被巖石撞好多次都是它保護了我的背,道了聲謝往遠處一甩。我們就按著指北針和地圖的指示往帕卓家出發(fā)了。
路上我問過我爹,如果老爺子看見我們沒把他兒子帶回來,會不會打死我們。我爹說,所以要在天黑之前但又不能完全是白天的時候到達那里,稱其不備,開車就走。
我抬頭看了看天,現(xiàn)在已近昏黃,至少也是十七點的樣子,我們趕路的時間只有兩三個小時,談何容易。心里是這么想著,但我發(fā)現(xiàn)上來之后,我的體力似乎變強了一些,在這么不好的狀況下,我卻很容易跟得上大家
雖然比剛上山的時候差不了多少,但是體力基礎已經(jīng)不在一個級別了還能持平,這么一想,心里突然覺得有點怪怪的,雖然這一次的旅行差點要了我的狗命,但是,我卻收獲到了很多,比如身體素質(zhì)。
網(wǎng)絡上有句話,打不死我的都將使我成長,聽上去挺矯情的,但沒想到居然還真就是這么一回事兒。我們也成功在十九點多的時候趕到帕卓家。
我們認定的目的地其實和真實的目的地有偏差,不過好在那胖子眼睛尖加上桿子余似乎還記得一些特殊的標志,我們就繞了一些路但是成功的回來了。
天已經(jīng)黑了,我也終于意識到為什么他們這么著急的往山下趕。如果是這樣的情況在山上趕路,冷是一回事,看不見路才是最恐怖的。我們到帕卓家的時候,冷風狂嘯,整個山峰都透著一陣寒意。
只是,帕卓家門被鎖了起來,大家都覺得有些蹊蹺,但胖子不以為意說:“你們把人兒子搞丟了,怎么還希望人爹發(fā)現(xiàn)不成???趕緊走吧,”胖子往車那邊打招呼,我們看了看也覺得有道理,就往車那邊走。
我突然覺得我們這群人真是壞事做盡啊,人家就這么一個兒子,把他丟上山了,然后就這么跑,萬一帕卓死了那我們不就造孽了,這群人卻想著快點跑,也太不負責了吧。
池哲似乎看出我的憂慮就安慰我說,放心吧,那只新隊伍找不出來出口就會帶上帕卓,他一定可以安全回來的。我們上了車,開車的是池哲,他一啟動,隨即就看見他倒吸了一口氣。
我湊過去一看,天哪,居然沒油了。我看了看池哲,池哲抬起臉也看了看我。轉(zhuǎn)過去就說:“老板,車子沒有油啊?!蔽沂逡汇毒驼f:“奇怪了,我記得來之前我們還在鎮(zhèn)上加滿的。”
然后湊過來一看,就說:“沒事,咋們后備箱還有半桶,應該是趕得到高速路旁邊的農(nóng)家樂,那里我們有一輛車等人。說完,池哲就就下車去拿汽油。過了一會兒,回來一言不發(fā)的就開車。
但我感覺,他動作似乎有點趕,很著急的樣子。開出去幾百來米才慢慢減速,我們被他超速的樣子嚇到了,尤其是出村子前那段路崎嶇有危險,我以為會有誰罵他,但是沒人敢罵,如果這時候他的注意力被我們分散了,死的更快。
“怎么回事啊你?”那胖子見車出了村子那段危險的山路就問,我看著池哲的手也在抖,就聽見他急促地說:“油箱,油箱有人搗鬼,有人把郵箱里的油抽了出來,油箱被動過手腳?!蔽衣犓@么一說,心里一愣。
小樓就在后面說:“指定是那帕卓的父親干的?!蔽覇枮槭裁?,那胖子就說:“哎呦我們的大學生,你怎么那么笨?。吭圩倪@輛車,油箱沒那么好撬開,這老人家費這么大力氣,不就是不想讓咱走嗎?但是,他兒子是跟著你們一起上來的,如果被這老爺子知道了他兒子沒跟著咋們一起,咋們也走不了,只能等著他看見他兒子回來了,他才肯拿汽油給咱,這也是問什么他不捅破油箱,而是費更大的力氣的原因。但是這老爺子不知道咋們自己有汽油,所以他這計劃不就泡湯了。”
那胖子說完,我感覺小樓輕輕嗯了一聲,然后說:“如果那老爺子拿著槍在暗處等我們呢,那他說不準就直接打輪胎了,幸好老爺子不在?!闭f完,我突然明白池哲在怕什么了,點了點頭。
但我心里止不住的對他更佩服了幾分。本來我在下面知道他是一個人在上面走到我叔規(guī)定的地方然后一個人下來,那份勇氣已經(jīng)足夠我佩服幾年了,尤其這個人還有幽閉空間。但這次,他可能倒汽油的時候就明白,說不定哪出的黑暗里有一把老獵槍正對著他的頭,但他還是很鎮(zhèn)定的開著車帶我們出去。這得多大的勇氣?。?p> 換做是我,看見油箱門被敲開了,知道這么一層關系在,肯定嚇得直接跑回來坐著,接下來的事情誰愛做誰去做吧。看了眼池哲,他的五觀很柔和,但我卻感覺到眼神里凜冽的一道光和他一點都不像。但那感覺似乎一下就沒有了,也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池哲本來就不是那種軟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