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路見不平一聲吼
“咚咚咚!”
“咚咚咚!”
“是有人敲門么?!笨拙埔粋€激靈,像地鼠一樣竄起來。
“是的。”季亦濃微笑著。
“看到了么,這家伙自己都不相信,竟有人會來?!碧祚酚顚σ酀獾溃骸皝淼目隙ㄊ莻€蠢蛋?!?p> “咚咚咚!”
“哇塞,真是有人敲門啊?!笨拙茻o比興奮:“看到了么看到了么,咱們的幸運招牌管用了?!苯o了天穹宇一個自己體會的小眼神后,緊接著小跑出去迎客:“來啦來啦,馬上就到,先為您送上最誠摯的祝福?!?p> 還是那句臺詞,還是那張笑臉。
一開門,一七旬老太映入眼簾,慈祥的皺紋,堆成滿臉微笑,模樣就像一只招財貓。
“您好您好?!笨拙埔汇?,不過馬上恢復(fù)本色,“您……有什么需要么。”心想,不會讓天穹宇一語成讖了吧,又是什么民間瑣事,丟貓找牛之類的。
“呵呵呵,”老太太很和藹道:“我想拜托你們這里,幫我送一批珠寶去開封。”接著指指后身,“量不是很大,當(dāng)然價錢不會少給……”
“可以可以,我們什么都接。”孔酒看到后面由四名壯漢,裝得滿滿馬車,眼睛比賊都亮,心想這還叫量小啊,這不是一般的老太太啊,簡直是貴婦啊,哈哈,這次又賺到了,看來還是我的英明決定起到了作用,賺了錢后,還得換個更大的招牌才行。
別說有活了,現(xiàn)在就算給錢,讓孔酒叫親媽,他都叫,口袋里所剩無幾的銀兩,已經(jīng)幫他維持不了多少時日了。
若還沒有營生,以后的小院中,就只能聽到暴揍和慘叫的聲音了。
推開大門,露出孔酒的大臉,咧著大嘴,無比興奮道:“兄弟們,咱們又有活啦!”
…………
三人坐在車前橫座,駛在道上。
“哎我說?!碧祚酚畹溃骸霸蹅兘拥牟皇抢项^就是老太太,能不能接點大活兒?!?p> “快了,快了。”孔酒滿臉燦爛笑容,正好露八顆牙齒,標(biāo)準(zhǔn)的像禮儀小姐,道:“干完這票,等咱們有點名望,中間人來多了,大活自然也就多了?!?p> 可天穹宇總覺得他是在敷衍,“放屁,干咱們這個,能積累什么名望,倒是街里鄉(xiāng)村的以后讓咱們送貨的會越來越多?!?p> “這還不算大活兒啊?!笨拙婆呐暮竺娴能噹溃骸斑@可是滿滿一大車珠寶啊。再說了,若是以后送貨也能給這么高的酬勞也不錯啊,嘿,還沒什么風(fēng)險,就把錢賺了,多痛快,往后日子就剩下吃香喝辣了哈?!?p> 天穹宇現(xiàn)在覺得空氣都是苦膽味兒的,手捂著臉,欲哭,但奈何是枚硬漢。想當(dāng)初,三人說好出來闖天下的豪言壯志,偉大理想呢,現(xiàn)在倒成了想法維持生計,然后混吃等死了。這可不是想要的一輩子,要是這樣,還不如回家去低頭算了,起碼還能吃得好穿不愁。
但硬漢就是這樣,不能向五斗米折腰,更不能對命運低頭。
“怎么這慢啊,用龜速得什么時候才能到開封,猴年馬月才能接到下一個你所謂的大活兒呢?!碧祚酚畎l(fā)著牢騷。
孔酒聽出他氣不順,笑道:“那好,我現(xiàn)在將軍大人上身啦?!苯又酒?,手舞著馬鞭。
“呦呦,駕!駕!走起!”
車上珠寶陶瓷等重器比較多,馬兒撒開了蹄子,車身就有點失重,狂瀉在黃土路上,就像一條喝多了的大蟒蛇。
有了上次經(jīng)驗,這回三人都沒慌張。
一路上發(fā)出爽朗笑聲。
忽一座巨大土堆迎面而來。
繞過前方山腳,一個大轉(zhuǎn)輪,車身翹起,只由一只轱轆支撐,頓時有些吃力,吱吱歪歪,渾身木節(jié)響個不停。
急轉(zhuǎn)彎后,“框嘰!”另一個輪子著地。
顫顫悠悠好不容易,才將將穩(wěn)住,孔酒就忍不住得意道:“看見了么,兄弟我的駕駛技術(shù)怎么樣,別說天下了,就天上也是無雙!哈哈?!?p> 天穹宇簡直嗤之以鼻,不屑道:“要不是我和亦濃一起幫你暗中較著力,就這破車和破車技,早就翻了好么?!?p> 季亦濃在一旁不置可否,但樣子很開心。
孔酒道:“哎呀,都自家兄弟,計較什么。再說了,我鼓勵一下自己,萬一哪天車技變好了,以后也能少一個押車鏢師的費用嘛?!苯又o了他一個一切盡在不言中的眼神。
“那你還是別鼓勵了。”天穹宇白了一眼,“你再這樣鼓勵,哪天萬一車翻了,咱們沒賺到銀子,還得賠貨錢。到時候把你賣了都不值這么多?!?p> “兄弟,不要這么悲觀嘛,好了咱們繼續(xù)走起,駕!”
所謂,一人駕車,全員較勁兒。
一路上風(fēng)馳電掣,說的最多的就是,對不起。
他們車速又快,貨又重,慣性又強,重心又不穩(wěn)。
曲了拐彎,就差自己撞到自己。
路過時,往往會賤別人一身黃土。
為了防止后面的謾罵聲傳來,三人只能羞愧的頷首對不起,然后低頭趕緊跑掉。
“喂,慢一點吧,前面車大,咱們繞不過去,撞到就不好了?!奔疽酀獾?。
孔酒仰臉看去,前方四百米左右,果有一商旅馬車,檐屋帶頂,占了半個車道,若想超車,只得擦身而過。
而以孔酒幾人的狀況來看,若想安穩(wěn)度過,只能放慢速度。
“哦。”孔酒死死拉著韁繩,不過這馬到還真有點牛的脾氣,不知道是不是近親,有沒有血緣關(guān)系。
這匹老馬,之前可能是玩的太嗨了,不愿回到原先老牛拉車的速度,死命的還是向前拱去。
“快快點停下,聽話昂,乖,要不晚上可不給你飯吃?!?p> 商旅車?yán)锩娌恢朗鞘裁?,軏上兩匹駿馬,色亮毛白,光看馬兒就知是有錢人,外面有五名男子護持,三前兩后,不知是商客自家護院,還是雇的鏢師。
快接近商車時候,外面隨行五名男子,瞪眼過來,露出警戒神色,見一個瘋子似的馬車,突然減速,可能誰都會起疑的吧,隨著孔酒三人,漸漸超過他們離去,視線才緩緩轉(zhuǎn)離。
孔酒呢,則很不好意思,雖然馬是慢下來了,但仍舊掛起一陣黃煙,灰塵多多少少,會刮到最外圍幾人身上一點。
“希望他們不會認為咱們是故意的吧?!笨拙仆峦律囝^,繼續(xù)駕車?!翱瓤?!”生澀的土腥味,一路下來,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嗓子像抽了一大袋煙。
“我不喜歡他們眼神?!碧祚酚钗站o了下自己手中劍。
孔酒先是一驚,這動作就不是好兆頭,苦笑道:“算了吧,反正也是咱們不對在先?!?p> “不,我說的不是這個?!碧祚酚畹溃骸澳銢]注意他們握劍的手么,都不是普通商客的手,而是武林高手的手法?!?p> 孔酒知他是用劍大行家,定不會看錯,分析道:“嗯,會不會是一個富豪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寶物呢,雇傭這些人來保護。”
天穹宇想了想,“也有可能,”看著前方,眼神矍鑠,嘆道:“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p> 孔酒呵呵笑著,覺得今天自己這兄弟怎么了,竟會反省自己的錯誤了,哈哈,看來是要有大事發(fā)生了,不簡單不簡單。
正在發(fā)著感想,這時,身后傳來一陣雜鬧,從林野間突然鉆出十五六個農(nóng)民,亂哄哄,扛著鋤頭背著麻袋,擋在商車前面,不知是問路還是干什么。
商車外面五名男子,又立刻警戒起來,擺好架勢,弓著步,劍都出鞘一半,閃著銀光,一點沒因來的是農(nóng)戶而掉以輕心。
如此訓(xùn)練有素,顯然有點印證了天穹宇的話。
雙方的語氣都不善,可能引起了紛爭,農(nóng)民覺得這些人看不起自己,受到了侮辱;而商車外五名男子,則讓他們快點走開。
態(tài)度越來越惡劣,眼看馬上就要拔刀相向,還是敦實的老農(nóng)們,先示了弱。
隨便罵了幾句,可能心中氣消了,也可能覺得階級上不對等,最終也惹不起這些人,十幾位農(nóng)戶勾肩搭背,連拉帶勸的就往對面的野地走去了。
見天季也回頭來看,孔酒道:“看來只是普通的農(nóng)戶呢,嚇我一跳,以為劫道的來了呢?!?p> “哼。”天穹宇回過頭道:“這里怎么會有農(nóng)戶,一看就不會是表面那么簡單,你們也不看看四周,這里除了樹林,就是半人高的莎草,根本沒有能耕種的沃土?!?p> 這些農(nóng)戶走的慢吞吞,熙熙攘攘二五成群,往四周散去。
五名男子眼看撤了威脅,也逐漸放松下來,手中劍完全回鞘。
忽地這些農(nóng)夫,一撩斗笠,抖出兵刃砍刀,照著這五名男子就砍,一言不發(fā)。
雖猝不及防,但顯然這五人都很有經(jīng)驗,馬上調(diào)整狀態(tài),圍在馬車外圍,一點未見慌亂。
刷刷刷抽出刀劍,面對幾倍于自己之上的‘農(nóng)民’們,也怡然不懼。
“我靠?!笨拙剖紫燃悠饋恚酒鹕碜?,一腳踏上車座。
天穹宇皺著眉:“你激動個什么勁兒?!?p> “靠,這些人也太看不起人了吧。”孔酒憤憤道:“為什么剛才不打劫咱們呢,一看咱就沒有這些商人有錢唄,靠,太看不起窮人了,萬一咱們是微服出巡比較低調(diào)呢,其實是雄霸一方的……大土豪!”
看他昂著首,擺著一副威武不能行的姿態(tài),天穹宇就沒好氣:“行了吧你,還有人天天盼著劫匪來的,是不是神經(jīng)?真突然冒出一群人劫你,哼,我看你就傻了?!?p> “怎么辦?”孔酒坐回座位問道。
“什么怎么辦?”
“現(xiàn)在怎么辦啊?!笨拙频溃骸霸蹅円灰先兔Π !?p> 天穹宇拍拍后車廂,道:“你閑的沒事干啊,不知道咱們現(xiàn)在正有‘要——事’在身么?!币逻€故意拉長了聲音,凸顯出這件事的重要。
“嘿?!笨拙茰惤?,扮著親熱道:“我和你說啊,咱們這車上的寶貝那么多,明眼人,從車輪壓痕就能看出,咱們的車很重,而這些人,都選擇放棄,可見后面那車,肯定比咱們的值錢多了?!苯又峙呐奶祚酚钚靥牛溃骸斑@可是你一直期待的大活呢,可不要錯過了喲。嘿?!?p> 天穹宇斜眼看著他,道:“這會你怎么變聰明了?!?p> “嘿,我一向聰明的很,只不過你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笨拙埔娝麤]表明態(tài)度,繼續(xù)洗腦道:“況且……這也是咱們一次歷練的好機會不是,就當(dāng)做一次好事……”
還沒說完,天穹宇已經(jīng)從車前座躥起,道:“說干就干,還這么多廢話干嘛,再嘮叨會兒,咱們都走遠了?!本o接著一蹬車邦,飛似的去了。
孔酒邊看著季亦濃,邊指著自己鼻子:“還怪上我啰嗦了……這人,真行?!?p> 季亦濃笑笑,拿這兩人沒法,只得趕緊跟上腳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