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臺風夜的蝕*

　　深夜，臺風果然登陸了，窗外一片風雨聲，樊瑜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沉入夢鄉(xiāng)。

　　她感覺口舌干燥，便翻身下床倒水喝。

　　「啊……」

　　透過夜燈昏黃的光芒一瞧，樊瑜才發(fā)現(xiàn)透明冷水壺中已經(jīng)空空如也，沒有半滴水了。

　　她有些煩躁地套上拖鞋，拎著水壺走到房門口──當然，依舊鬼鬼祟祟的。

　　此時是半夜兩點多，其他三位室友都睡了，她不必再遮掩容貌，算是最自在的時刻。

　　樊瑜不想弄出大動靜，只開了幾盞燈摸到廚房去，整個空間內(nèi)都黑漆漆的，著實有些嚇人。她才剛將大茶壺中的水往冷水壺倒，窗外忽地閃過一道光芒。

　　閃電？

　　方浮起此疑惑，外面立刻傳來「轟隆」的巨大雷聲，好似落在附近，因為一般臺風天里即使有打雷，也會因為風雨聲過大而聽不見。

　　「嘩啦！」

　　不知是不是錯覺，樊瑜仿佛聽見了玻璃碎裂的聲音。她慌忙跑到客廳一看，頓時瞪大眼。

　　不是錯覺。

　　靠近電視機的落地窗被什么震碎了，混合著雨水，顯得相當凌亂，而室外的風聲也因少了落地窗的遮掩而更大了。

　　一個看不清臉的黑影由陽臺跌跌撞撞地進入客廳，樊瑜一驚，卻見外面的雨夜中有一只巨大的蛇形動物飛過。

　　「你是誰？我要報警了……唔唔……」

　　「縈辰?！?p>　　隨著那人話語落下，樊瑜被來自身后的力量禁錮住，一只覆著羽毛的大手摀住了她的嘴，陰冷的氣息圍繞于耳畔。

　　接著讓她訝異的事發(fā)生了。

　　那人在她面前猛然跪了下來，用清冽卻疲憊的聲音道：「遵奉天命，迎接主上。不離御前，不違御命，誓約忠誠……」

　　他的聲音不是很大，加上又是臺風夜，樊瑜還真聽不清，只聽見他最后用稍大的音量道：「說『我寬恕』！」

　　樊瑜「唔唔」了幾聲，開始小幅度掙扎起來。

　　「快說！妳想被追兵殺死嗎？這間房屋里還有其他人吧。」

　　他還沒說完，一頭野牛狀的生物由遠處奔來，那人迅速回頭，藏在兜帽下的臉色一變，「是合竄！」

　　「臺輔，」他腳下，低沉的聲音道：「不只一個敵人。」

　　「縲鳴，你先去拖住牠?！?p>　　「臺輔……」

　　「我沒事?！?p>　　那人踉蹌了一下，一綹銀白色的發(fā)絲從帽沿滑出，他再次轉向樊瑜，這次語氣冷了下來。

　　「說『我寬恕』，否則妳我今天都要死在這里?！?p>　　背后的大手放開了樊瑜，也許是背景中獨角馬和野牛在不遠處激烈打斗的畫面震懾了她，這一切又過于超乎現(xiàn)實，她不自覺便愣愣道：「我寬恕……」

　　那人點了點頭，用盡力氣喚道：「縈辰，讓武替帶主上回去?！?p>　　樊瑜身后的雙手環(huán)住她，她趁機扭頭一看，是一名身材高大，上半身覆滿羽毛，并有一對巨型翅膀的女怪，粗大的暗色蛇尾焦慮地拍擊著地板。

　　她抱住樊瑜，二話不說便朝外面飛去，客廳中身分不明的身影則晃了晃，一頭栽倒在地。

　　「臺輔！」名為縈辰的女怪驚呼了一聲，將樊瑜安置在一只生著蝠翼的巨型大蛇身上，轉身朝被破壞的落地窗飛身而去。

　　空中，樊瑜一臉呆滯地坐在大蛇背上，臉上已經(jīng)是一片濕意。

　　這到底是什么狀況？有人要解釋下嗎？

　　「主上，」大蛇武替發(fā)出低鳴聲，說的卻是純正普通話，「請抓緊我的身軀，我們要穿過『蝕』了。」

　　樊瑜抹了一把臉，來不及思考蛇為何會說人話，只手忙腳亂地抱住大蛇，并抓住了對方身上的兩塊突起物。

　　這種時候，性命最重要。

　　武替直直朝下俯沖，樊瑜在風雨交加的情況下已睜不開眼，只記得這個方向應是大樓后方的水溝。

　　水面上，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金色光圈劇烈地旋轉著，武替壓低翅膀，長有十丈的蛇身在幾秒內(nèi)通過了光圈，帶起一陣水花，少女也在強烈的刺激和震顫中失去意識。

　　多年后，樊瑜藉由水溝到達十二國的經(jīng)歷還是經(jīng)常被人打趣，她會假裝自己已經(jīng)不記得了，然后跑去向某人抱怨。

　　是呀，自己當初怎不住海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