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春瓊發(fā)作
蕭晟心道:不知裴硯舟得了什么失心瘋,好好的未婚妻不要,偏偏喜歡那楚家的花架子……如此善良的姑娘,若是落到旁人家,那才叫真的可惜。
沈語凝聞言,始終垂眸沒有說話。
正如她所料,皇上重信,也很著急促成她與裴硯舟的婚事。
真不知道裴硯舟和楚如煙得知此事,會作何感想?
會不會誤會她假借捐獻之名,要挾皇上為她做主?
沈語凝的腦海里瞬間浮現(xiàn)出裴硯舟與楚如煙纏綿擁吻的畫面,她只覺胸口發(fā)疼、呼吸不暢。
既然他不喜歡我,我又何必執(zhí)著于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
皇上的好意她心領了,但這個人…她就不要了。
與此同時,這邊沈語凝在御書房還未答話呢,那邊一位新來的小太監(jiān),捧茶的手卻忽然顫了顫。
糟糕,沈語凝這是要借著二十萬兩黃金的由頭,逼迫裴將軍迎娶她?。?p> 那楚小姐還能順利嫁進將軍府嗎?
還能當上裴家的主母嗎?
小順子心頭一緊,連忙尋了個由頭退出御書房,又在游廊處攔住另一名暗樁,將字條塞進對方手中。
低聲囑咐道:“速將信送入楚相府,片刻不得耽誤!”
暗人領了命,便馬不停蹄地出了宮。
他們都是楚相安插在皇宮的眼線,一有風吹草動便會將消息遞出去,對楚家十分忠心。
——
當婢女將消息傳入丞相府時,楚如煙正在對著銅鏡描眉梳妝,忙得不亦樂乎。
她身著輕紗薄裳,點著紅唇,連頸間都細細抹了層香膏。
今夜乃是她改寫命運的關(guān)鍵時刻,自己一定要使盡渾身解數(shù)將裴硯舟拿下。
“帶兵打仗的男人,哪個不好這檔子事?”
楚如煙對著鏡中倩影輕笑,裴硯舟那般古板愚鈍的性子,若非自己仗著當年對他的救命之恩,他又豈會對她另眼相看?
“等今夜我成了他的女人,我不信他還會惦記沈語凝半分!”
正當楚如煙為自己的籌謀沾沾自喜時,小婢女捧著宮中密報疾步走了過來。
楚如煙不慌不忙,翹著蘭花指展開字條,未及細閱,眉眼間已結(jié)了一層寒霜。
“好個兩面三刀的賤人!口口聲聲說要退親,轉(zhuǎn)臉就拿捐款要挾圣上賜婚?”
她猛地將字條揉作一團,罵道:“趁火打劫的賤胚子,竟連我這深閨女子都替她臊得慌!”
“用黃金白銀來換取高門主母的地位?呵,自不量力的東西?!?p> 楚如煙冷笑連連,自言自語道:
“沈語凝啊,沈語凝,你怕是不知,裴硯舟最厭憎這等表里不一的行徑呢?!?p> “即便你仗著圣旨逼了婚,只怕大婚當夜他都要逃到我的身邊來!”
楚如煙撫著鬢邊的珠翠,臉上又重新?lián)P起了高傲的笑容。
她從妝奩底層抽出一冊《春宮秘戲圖》,竟是逐頁研讀起來。
燭火映著她專注的側(cè)臉,紅唇勾著嘲諷弧度,偏生她的眸光里毫無羞赧,唯有算計的精光在默默流轉(zhuǎn)。
那副細細拜讀的神情,看起來虔誠極了。
——
話分兩頭。
御書房里,皇上已經(jīng)給沈語凝賜了座,無不歉疚地看著她。
彼時,沈語凝已將自己的心意和盤托出——姻緣強求不得,她也不愿棒打鴛鴦。
“我堅持退婚,不想再與裴硯舟有任何瓜葛?!?p> 蕭晟嘆了一口氣,站起身:“好孩子,委屈你了。裴硯舟身在福中不知福,是他配不上你。”
“至于退婚書,待朕擬好后,十日后便可昭告天下。這十日內(nèi)你若有任何反悔之意,隨時可來御書房撤回?!?p> 頓了頓,他又道:“總之在舟兒與你之間,朕無條件站在沈家這邊?!?p> 官家話說得非常漂亮,但聽的人不能當真。
沈語凝連忙屈身福禮道:“臣女心意已決,絕不再改!”
蕭晟望著她低眉順眼的模樣,想起為國操勞一生的沈林聰,不免有些心疼。
“好孩子,國家危難之際你愿捐出巨資,他日朕必當雙倍、十倍還于沈家。大禹國的百姓與玄甲營將士,也會感念沈家大義?!?p> 又問:“你可需晉晉官職?你現(xiàn)居玄甲營軍醫(yī)一職,如果想來太醫(yī)院或者另有打算,朕一句話便能成全!”
沈語凝搖了搖頭,“玄甲營戰(zhàn)事未平,將士們現(xiàn)還需要我,臣女暫不想抽身?!?p> 思考片刻后,她忽然鄭重跪下:
“如果陛下真要憐惜臣女,便請在頒布退婚圣旨時,賜沈家宗族一些體面……哪怕晉些虛職也可。”
自己退親,免不了影響宗族臉面,若有陛下的褒獎,那局面就不大一樣了。
蕭晟揚了揚眉,自然知道她的用意。故意嗔怪道:“朕賞你一人不要,倒是貪心想要為全族討賞?”
沈語凝自知理虧,桃花眼一彎,露出一抹羞赧的笑容。再次奉上交換條件:
“臣女正在研制新式凝血丸,止血效果顯著,很快,便要問世了……”
她的意思很明顯——二十萬兩黃金外加新式藥方,以此跟陛下討幾個虛職,陛下總不至于太小氣吧?
蕭晟龍顏大悅,哈哈大笑:“如此說來,倒是朕占大便宜了?”
他用欣賞的目光細細打量著沈語凝,越發(fā)覺得她的氣質(zhì)和秉性不凡,若當真跟了裴硯舟那塊木頭,倒是鮮花插在牛糞上——可惜了了!
這般心系蒼生的女子,如此風骨,其實,倒該配入皇家……
蕭晟捋著胡須,心下已經(jīng)有了計較。
——
武安侯府東苑。
裴硯舟坐在榻上呼吸急促、面色潮紅。
此時春瓊已經(jīng)到了發(fā)作的最緊要時刻。
他一直屏息凝神,妄想運功將毒素逼出體外。
可是年輕力壯的男子,心火本就旺盛,平日里無事還要讀幾本避火圖解乏。如今中了魅藥,想解毒,又談何容易?
試了無數(shù)次后,裴硯舟皆以失敗告終。
他嘆口氣,終是起身,朝著城郊別苑的方向走去。
楚如煙說今晚會在那里等他,還說要幫他解毒,并會成為他的女人……
裴硯舟心想:終究要與煙兒成親,有些事情早做晚做也是一樣。
且本將今日之毒本就是煙兒所下,我去赴約也不算完全對不住她!
裴硯舟理了理衣襟,命門房備好馬車,便朝著城郊的方向駛?cè)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