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說媒

　　家里修族譜，秦慶霞回了家。

　　她的肚子還未顯懷，看體型腰身半點看不出已經(jīng)有孕在身，只面上明顯有些為人母的柔光，整個人的氣質(zhì)變得溫潤如玉起來。

　　生養(yǎng)過的婦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除卻這樁喜事，高氏也親自上門，與齊氏說起秦慶夕的事，她已經(jīng)相中一位，怕孩子們傳達(dá)不到位顯得她不盡心，干脆自個兒來說。

　　曉得秦家不介意這個，高氏這回看中的也是孤兒寡母門楣，與她家這樣夫家男人死了寡妻帶著遺腹子被分出夫家不同，這回的孤兒寡母是繼承了先夫遺產(chǎn)，母姓張，獨子隨父姓程。

　　程家耕讀傳家，并不富貴，遺產(chǎn)不過一點屋地，不至于無處落腳，張氏獨自供養(yǎng)程大郎讀書，日夜耕織累壞了身體，每日都需喝藥。

　　這程大郎讀書頗聰慧，在州里也略有幾分文名，早年專注考學(xué)耽擱了婚事，張氏病倒后決心回均縣鎮(zhèn)照顧母親，在鎮(zhèn)上開了間學(xué)堂，附近鎮(zhèn)縣都學(xué)生慕名而來，如今不愁生計。

　　說到這里，齊氏已知道程大郎是誰，問：“程大郎如今多大歲數(shù)？”

　　高氏伸出兩根手指頭：“別看年紀(jì)大，程大郎的名聲一頂一好，往家里請了四個仆役，日夜照顧張氏，也洗衣做飯，不用兒媳侍奉，嫁過去就有人伺候。”

　　齊氏皺起眉：“二十還是二十二？”

　　高氏勸道：“二十二，親家母，也就是我們兩家這關(guān)系我才把這香餑餑第一個說給咱們家女娘。我還沒說他長相，那叫一個端正，芝蘭玉樹，他們家若放出消息，必定有不少女娘愿意的，我是保證說成，讓他們家先不要找旁的媒人?！?p>　　齊氏也是道：“家里人口少，這個在我這里不算缺點，只若生孩子，他家這沒個長輩照顧。學(xué)堂能開起來，料想人品交際也是沒有問題，又有你夸贊，這孩子壞不了。只是，這年紀(jì)著實不匹配，差近十歲?！?p>　　要高氏說，家里丈夫又好看又能賺錢，為人讀書知禮孝順，久病的婆母也用不著媳婦伺候，就是丈夫老了也自有家中仆役和孝子，更多半能比媳婦死得早，嫁給這樣的，不曉得多清靜享福。

　　可這話也不好說，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想通，再者就是人與人想法總不盡相同的，高氏道：“養(yǎng)孩子的事情，我回去請他到家談?wù)劇＿@回你跟我一起，見見那程大郎，不管看不看中，只免得日后后悔。”

　　齊氏原不打算見，她還有個小兒子秦慶霽正在程氏學(xué)堂里頭讀書，原在道觀里讀了兩年，老王道長見他是個讀書苗子，讓他繼續(xù)去讀，家里也就供他到鎮(zhèn)里學(xué)堂里再學(xué)，只等學(xué)成考上縣學(xué)。

　　后還是秦顯勸她：“那程夫子，我見過覺得不錯，一表人才，你去見見，虛大十歲，不多，我們家慶夕年紀(jì)小，就先訂下，不急著成親。”

　　齊氏反問：“我們家不急，人家急不急？他娘那情況也不好?！?p>　　話雖如此，齊氏還是同意走這一趟。若不是男方有這些缺點，這樣的親事，怕是難輪到她們家。

　　秦慶霞也講了句：“慶夕也帶上來，若娘滿意，讓她也偷偷瞧瞧?！?p>　　齊氏拒絕：“我滿意再說。”

　　要真像大家所說的，除了家里情況還有年紀(jì)大，處處都好，見就見了，萬一只是長得好，迷了沒見過世面的女兒的心竅，可就不好。

　　齊氏進(jìn)了鎮(zhèn)，高氏就派兒子高瓴去請程大郎，讓他第二日上午過來。因張氏纏綿病榻，這婚事大致都由程大郎本人做主。

　　見了面，高氏將問題一說，又隱晦地看了眼屏風(fēng)后頭，程大郎也不傻，但他也沒有欺騙著答，委婉地將自己的打算一一道明。

　　首先就是年紀(jì)，他可先與未婚妻培養(yǎng)幾年感情再考慮孩子的事，母親雖不能幫著看孩子，但他做父親的，也不是一個擺設(shè)，再有必要的話除了仆役，還會請奶娘。

　　這番話就讓齊氏認(rèn)可許多，不像是臨時想的，多半是早盤算過。

　　其次便是家庭情況，娘跟著爹搬過家，這里并無什么宗親，人口實打?qū)嵤呛唵?，娘是好相處，若有姑媳矛盾，全?quán)他來解決。

　　程大郎舌燦蓮花，承諾得這樣篤定，齊氏心里倒不踏實。

　　但高氏也不愧是資深媒人，她問：“程大郎事事做得這般妥帖，那對女方可有何要求？秦家女娘年紀(jì)小，為人雖乖巧孝順，但許多事卻是不懂的?！?p>　　程大郎道：“性善即可，她不會的，自有我教，我不會的，我娘也能教。她不懂，便是我們教得不夠，再教就是。我年紀(jì)這般大，與我同齡的盡已成親，現(xiàn)往上往下尋覓，只有女娘介意我的，萬沒有我看不中女娘的?！?p>　　知道齊氏有著生育與年紀(jì)的雙重顧忌，家里是愛女的，這倒合了程大郎的心意，他自然不急著和一個小女娘發(fā)生什么，愿意等女娘長大。

　　他現(xiàn)急著娶妻，不全為自己，也為著他娘，他娘時日無多，他找個伴兒，他娘也能安心去。

　　再又知道秦家莊女娘皆識字，又擅紡織，名聲在外，他娘的女紅手藝也好，一直想有個傳承，傳給他的妻子，無疑是兩廂歡喜。

　　齊氏愿意見一見程大郎，便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上下打量起面前的程大郎，神色里有一分藏也藏不住的喜歡。

　　程大郎是生得好看，行禮的姿勢也好看，這書生常穿的袍子在他身上更格外好看，一派溫文爾雅姿態(tài)，當(dāng)真是除了年紀(jì)大無甚缺點。

　　見齊氏神色，高氏趁熱打鐵，道：“你娘近日精神頭可好？齊嬸子來一趟不容易，我們?nèi)グ菰L下你娘?！?p>　　本不該登門，但為著女兒的一生幸福，齊氏怎么也說不出拒絕的話，面上猶豫著。

　　高氏打發(fā)程大郎先回家準(zhǔn)備一番，自個兒再來勸齊氏：“親家母只管去看看，當(dāng)真不滿意，我再尋其他的，可別錯過了這門好親，再者這事也就我們兩家知道，必不會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