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黑白兩分
二人一起上了舫二樓安坐首座。
余閑瞟過下首安靜無聲的一眾人等,就往外頭瞧。
真真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陣陣風(fēng)過,恍若蕩起碧波,叫人一顆煩躁的心都隨之平和。
“王妃嘗嘗這道珍珠圓子,是蘇州牧特意差人送來的廚子的手藝?!逼罱椷呎f著邊親自盛了一碗。
余閑看著遞到跟前的那碗白胖白胖的圓子挑眉,看來這些日子祁綏沒有白忙活呀!直接一把把滄州一把手給收入囊中了!
想到這兒,余閑便舀了一顆嘗嘗,還別說,味道真可以:“綿密鮮滑且不帶絲毫腥氣,當(dāng)真是好手藝!”
余閑邊贊著就邊往下瞧,蘇陽坐在他們下方右手邊第一個位置,身邊坐著一個五十上下的婦人,紫檀的衣裙,板正的發(fā)髻,規(guī)矩的禮儀,一臉的和氣。
靠后些陪坐著兩個三十出頭挺著大肚子的男子并兩個年歲差不多的貌美纖細(xì)婦人,再后頭便是繡凳上坐著的年輕男女了,大的十五六、小的七八歲,擠湊在一起,瞧著就是十分的親近。
蘇陽是賀州臨潭人,在滄州任職就這些家眷子嗣在側(cè)相伴,這是來齊了!
不錯,這回倒是沒有再左右搖擺的意思。
“王妃喜歡就好,若是王妃有什么念起的,只管打發(fā)人來,就是臣婦這倆小子粗胖的跑不起來,總還有孫子能跑腿的?!碧K夫人出口的話極為親近,姿態(tài)卻恭謹(jǐn)?shù)暮堋?p> 便是兒子孫子都一把拉上船了。
這架勢一出,屋子里瞬間更靜了。
余閑都能瞧見底下那些人急的眼神都要舞得飛起的架勢,那眉眼官司打的,也不知一個個得多親厚!才能一個眼神就能瞧出彼此的意思來。
“那可好~”余閑默默記下那些人之間的聯(lián)系,就笑著對蘇夫人道:“我隨王爺初到滄州,少不得得忙活一陣,且缺人呢!”
初到,缺人!那等人收用齊了,哪里還有他們的事兒了?
這話一出,誰還敢繼續(xù)觀望?幾個被身邊人悄悄推了一把的夫人就接連張口。
“王妃說的哪里話,滄州是王爺?shù)姆獾?,咱們都是奉王爺?shù)拿惺碌?,誰家缺人用,您也缺不了人用呀~”先開口的是為年近四十的夫人,她衣著首飾瞧著不是珠光寶氣的打眼,卻件件皆是精品。
“哪用得您差人,明兒我就送我家那兩個不成器的小子來,您吩咐就是。”這是位三十出頭的夫人,她生的面若銀盤,一張嘴就是一股爽利勁兒。
“我家這倆丫頭騎射不遜男兒,王妃若是瞧得上···”
有了開口的,一時間屋里盡是‘送兒送女’的。
祁綏看向余閑,她完全不理因她一句而起的局面,已然饒有興致的聽起了戲。
余閑這會兒正瞇著眼睛一臉的享受沉醉,實(shí)則哪里沒覺察到某人的視線。
可她該拋出去的話頭都拋出去了,剩下的哪些人可用哪些人必須用哪些人放到一邊不搭理就不是她管的了吧!還瞅她干啥!
祁綏知道這人是又縮了,明明聰慧的只一句便知他的心思,也只一句便能完美的與他打起配合,卻生的一副懶骨,心中一嘆,轉(zhuǎn)而就將注意力放在了下頭,一時間賓主盡歡。
余閑見沒誰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了,才瞇眼往左下首第一個位置瞧去。
坐在桌案前的夫妻四十上下,男的英武婦人亦颯爽,衣著與在場的并無區(qū)別,身后坐著兩男兩女,男子都二十上下,身著圓領(lǐng)袍,肩戴護(hù)肩、腕戴護(hù)臂,要戴護(hù)腰,脊背筆直,女子十五六的樣子,不似尋常女子般纖細(xì),雖穿著妍麗的襦裙,卻同樣的脊背筆直。
這兩對男女瞧著不似夫妻,更像是兄妹。
元家人嗎?暫且不說為臣如何,為兵的確是個頂個的好手。
整場宴會,從不知真假的爭相投奔,到不知內(nèi)里的面上談笑,直至宴散,元家的六人是從始至終都不曾開口說上一句。
他們不曾主動開口,也不曾有人主動與他們開口。
沒有巴結(jié)奉承、沒有熱絡(luò)寒暄、沒有陰陽怪氣、沒有鄙夷諷刺,所有人好似默契地示元家如無物,而元家也極為熟悉這種狀態(tài)。
回去的路上余閑只覺得越往深了了解她好像越看不明白了。
按理說,若是滄州當(dāng)真元家獨(dú)大,元家人絕不會在宴會上落到如此尷尬的境地,甚至受的如此習(xí)慣,可若是元家未有旁的心思,那行宮如何會被穿成篩子!還有這痛快甩出滄州做封地的架勢和鄒敬的態(tài)度···
“主子?”久樂見自家主子眉心都要打結(jié)了,擔(dān)心開口道:“可是宴上哪個惹了主子了?”
“啊?”余閑一愣,反應(yīng)過來后看著氣呼呼的久樂玩笑道:“是又如何?”
“是的話久樂就去給您出氣去!”說著久樂一把握住了腰間的鞭子,一雙眼睛晶亮,好似就等一個名字,然后就竄出去。
“你呀!”余閑揉了揉久樂的腦袋:“以后呀敢惹你主子的怕是不多了?!?p> 那些家族子弟明兒就來府里報(bào)道了,等見了祁綏的行事各自傳信回去后,想來能叫不少人收心,剩下的,若是還想搞事兒,正好當(dāng)那‘三把火’。
至于元家,既然元家所為謀民心,那就注定元家不能做先反的那一個!
習(xí)慣了的武器到最后卻成了圈死自身的刀,也不知元家會不會后悔。
余閑想著院子里種的東西,眉眼彎彎,更何況,三年最多五年之內(nèi),民心所向?yàn)楹尉鸵兩弦蛔兞恕?p> “一會兒你替我給蘇家大太太下帖子,就說我約她明日下午出去聽?wèi)颉!睖嬷?、元家她還是要親眼看看,不然躺不安心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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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蘇伯逢夫人明日下午聽?wèi)??”祁綏正擺楞著棋盤,棋盤之上不是所謂的棋局,而是黑白割據(jù)南北,一顆黑子卻猛地越過分界,這一顆如同開啟了什么一般,叫白子紛紛探進(jìn)了黑群。
“是?!?p> “叫老七跟上。”
魏不還一愣,抬頭看向自家主子后猛地應(yīng)道:“是。”
···
第二日,余閑也不知是心中有事兒還是之前的疲憊都養(yǎng)好了,起的難得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