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良夫氣定神閑,他相信子路已經(jīng)死了。五百人對陣一人,就算用屁股思考,也知道結(jié)果:子路必死!大門開時(shí),當(dāng)他看到子路,瞬間蒙了,心里卻明白:公孫隱死了。
渾良夫身后有五百弓箭手,他不待子路靠近,便招呼眾人放箭。
箭頭雨點(diǎn)般朝子路和紫衣飛來。子路懷中抱有紫衣,無法騰挪,只得轉(zhuǎn)身折回府內(nèi)。
紫衣偎依在子路懷里,說:“你放我下來,自己去逃命,否則我們都活不成?!?p> 子路沒有搭話,眼中滿是淚水,他問道:“你很痛吧?我都感受到了?!?p> 紫衣說:“剛才很痛,與你在一起,又不覺痛了。”
門外傳來“哐當(dāng)”巨響,那是攻門錘撞擊門板的聲音。
紫衣環(huán)顧四周,孔府有前后兩個大門,左右有院墻,左邊院墻兩米高,右邊院墻卻是有四米多高。
紫衣說:“我們翻墻出去?!?p> 子路背起紫衣朝左邊院墻走去。紫衣卻說:“右邊院墻高些,必是防守薄弱處,我們走右邊?!?p> 子路甩出龍淵劍,劍身沒入墻體,他手拉鎖鏈,縱身一躍,飛身上了墻頭。墻下是一條背街,只走著三五個路人。
子路收了龍淵劍,跳到街上,朝東北方飛奔而去。東北有芒碭,上了山,更容易擺脫追兵。才跑二百米,遠(yuǎn)遠(yuǎn)看見大隊(duì)弓箭兵圍上來。他折向西方,才跑一百米,前方又出現(xiàn)大隊(duì)人馬。
紫衣明白,這次插翅難飛了。她推開子路,說:“你一個人是逃得脫的,不要管我?!?p> 子路將紫衣緊緊裹入懷中,說:“丟下你,讓我一個人活著,倒不如死了。”
蒯聵和公孫無用各領(lǐng)一隊(duì)人馬,逼向兩人,隔了三四百米時(shí),蒯聵招了招手,一千支箭射上天空,朝兩人飛來。
子路暗嘆一聲,抱緊紫衣,把她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護(hù)在身下。
箭頭如雨點(diǎn)般墜下,一支、兩支、三支、開頭幾支插進(jìn)子路體內(nèi),他還覺得痛,后來多了,他便麻木了,再后來,他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紫衣感受到子路的心跳越來越弱,最后,心跳如魚兒激起的水花,撲騰一下便沒了。她眼中淚水決堤般涌出,心痛如絞。她深深吻了一下子路,他的嘴唇已經(jīng)失去了溫度。
紫衣對著子路耳邊,自言自語道:“就算囚禁千年,就算銼骨揚(yáng)灰,就算噬骨蝕心,我也不要你死?!?p> 她長嘯起來,那聲音如歌如泣,一浪高過一浪,直抵云霄。
天上烏云驟起,雷電處像是有千軍萬馬奔襲而來。
渾良夫走到蒯聘跟前,問:“子路已死,尸體如何處置?”
蒯聵很厭煩這個不懂禮儀的家伙,只是斜斜看了渾良夫一眼,說:“剁成肉醬?!?p> 眾人一擁而上,把子路尸體拖到一邊,揮刀便砍,片刻就剁成了一灘肉泥。
渾良夫又問:“紫衣如何處置?”
蒯聵答道:“車裂?!?p> 眾人把紫衣的四肢和頭顱套上繩索,分別綁于馬車上。正要行刑時(shí),張友仁、楊婉妗和灌口君從街邊走過來。灌口君身邊,帶了一只純黑狼犬。
三人去為紫衣松綁時(shí),眾士兵持戟攔截,那狼犬沖出,閃電般在隊(duì)伍中左沖右突,頓時(shí)人仰馬翻,紛紛倒地。
公孫無用勃然大怒,招來一千弓箭手,搭箭張弓,箭雨朝四人呼嘯而來。
張友仁揮揮衣袖,輕描淡寫間,將四人頭上箭矢全部拂掉。
那狼犬名為嘯天犬,它長嘯一聲,奔向公孫無用,彈跳時(shí),有一人高。它一口咬下公孫無用的頭顱,叼到僻靜處,大口吸食腦髓。
眾士兵嚇得魂飛魄散,馬上就鳥獸般散去。
紫衣對張友仁說:“父親,我擅自開啟天籟之音,觸犯了天條,自愿受罰,受罰前,請容許我為子路收尸?!?p> 張友仁幫紫衣包扎傷口,過了半刻,傷口處不再疼痛。他點(diǎn)頭說:“子路也算世間豪杰,且容你些時(shí)日,為他收尸。兩個月后的今日,是滿月夜,東勝神洲花果山巔會有雷電開天辟地,你自己前去受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