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孔子書院眾弟子漸散去。衛(wèi)出公遣人求見。
孔丘入宮,衛(wèi)出公賜座。
衛(wèi)出公問:“我自繼承王位,勤勤勉勉,但是還不能領(lǐng)悟帝王之道,請先生賜教。”
孔丘不假思索,說:“從你開始,率領(lǐng)群臣,為社會做個(gè)好榜樣,朝廷是正直的,百姓自然群起而效仿。”
衛(wèi)出公追問:“那我該如何做出表率?”
孔丘說:“施行德治,大王自然像北極星一樣,光芒照耀夜空,天下圍繞你而運(yùn)轉(zhuǎn)。”
衛(wèi)出公略作沉思,說:“德治和法治,哪個(gè)更重要?”
孔丘說:“德為本,法為輔,有了德治,才能有效推動法治?!?p> 衛(wèi)出公點(diǎn)頭微笑,問:“本王怎樣才能規(guī)范天下道德?”
孔丘侃侃而談:“仁、義、禮、智、信、孝、悌、忠、恕、讓、中庸,皆為德,其中,仁禮是核心?!?p> 衛(wèi)出公大悅,點(diǎn)頭稱是,接著遞予一竹簡,說:“此乃前朝預(yù)言師桑田巫所言,今日臨摹一份,贈予先生,希望能幫助你一二。”
桑田巫名震天下,對后世預(yù)言無一不靈。其曾言:春秋霸主,齊公崛起,晉公次第。果然公元前685年至643年,齊恒公稱霸一方,公元前636年至628年,晉文公崛起。后世之雄主,其一一言中。可謂上知天文地理、下曉雞毛蒜皮。
孔丘接過,上面只有一句話:儒家之道,中原之地興則興,而關(guān)鍵之事,須尋一女子為徒,方能淵遠(yuǎn)流長,萬世不衰。
孔丘謝過,返還書院。
帝丘城內(nèi),青煙裊裊。
一只老鼠,躲藏門后,眼光賊視灶臺,灶臺上,一鍋肉粥,香氣四溢。老鼠吞咽著口水,探起腦袋,伸出胖爪,躡身爬行兩步,嘟起鼻子,深深吸入一口肉香。
“砰”一聲,門下沿刮著鼠毛推開。吱溜一瞬,老鼠竄入洞中。
子路華衣錦帶,踱步近到灶臺,舀半碗肉糜,端向里屋。
“先生,請用繕?!弊勇饭Ь凑玖ⅰ?p> 孔丘擱下書,點(diǎn)頭示坐,“你察看紫衣多日,此女子如何?”
子路眼神露出不屑,說:“一介女流,以歌舞為生,與雞鳴狗盜之輩無異?!?p> 孔丘笑而不語。
子路接著介紹:“我跟隨紫衣幾日,她混跡于酒肆和風(fēng)月之地,性情兇蠻,無半點(diǎn)女子溫存,是個(gè)渾人。”
孔丘正聲說:“天生璞玉渾金而不自知,此女子拜我門下,定可弘儒道,揚(yáng)佛法?!?p> 子路不敢忤逆,說:“先生,我即刻差人前去,讓其來書院修習(xí)?!?p> 孔丘說:“不妥,紫衣性情頑劣,我須親自前往,以誠待之,方可成?!?p> 城西酒家,是紫衣常去的地方??浊饘と?,紫衣正在暢飲。
“紫衣姑娘,我乃孔丘,想收你為徒。”
紫衣睥睨孔丘,說:“一邊去,我不缺師父,我缺酒?!?p> “你已經(jīng)喝很多了,請借一步說話。”
紫衣低頭說:“老先生,溫玉樓陪我一夜,再聊其它?!?p> 孔丘倒也不惱,正聲說:“姑娘,請自重!”
紫衣悵然嘆了口氣:“我沒有自由,沒有自尊,也沒有自重?!?p> 孔丘說:“姑娘何必作賤自己?!?p> 紫衣勃然大怒:“你算什東西!虛偽的男人!”
孔丘性情雖好,卻也心生郁悶:“你欺人太甚!”
紫衣大笑:“生氣了?哈哈哈,痛快!賞你一杯酒,消消氣?!?p> 孔丘感覺胸中堵了一塊硬玉,口中有甜絲絲的血?dú)馔饷埃豢邗r血噴出:“氣煞我了!”
紫衣譏笑:“喲,吐血了!快回去交待后事,不要煩老娘!”
孔丘明白,再爭無益,搖搖頭說:“罷了!罷了!唯小人與女子難養(yǎng)!”愴然而去。
午后,酒肆里的人越來越多,又漸漸稀疏。包房內(nèi),紫衣伏于案上酣睡。
孔丘心生恨意,血?dú)馍嫌?,竟臥床難起。
真是不知好歹的婦人,子路怒火一下點(diǎn)燃了!遂腰間負(fù)劍,包房內(nèi)尋到紫衣。她鼾聲如雷,嘴角遺出口水。
子路不屑喚醒此女子,端坐長凳。不想?yún)s等待了三個(gè)時(shí)辰。
華燈初上,一個(gè)丈二壯漢,眉目清秀,負(fù)一長戟,急匆匆闖進(jìn)店內(nèi),架起紫衣就走。
子路尋候多時(shí),怎肯罷休,上前攔截:“你是何人?竟強(qiáng)搶民女!”
對方解釋說:“我是灌口君,此女子紫衣,是在下未過門的娘子?!?p> 子路一怔,厲聲呵斥:“你休想騙我!帝丘城內(nèi),人人知,紫衣并無婚嫁。”
灌口君懶得解釋,繞出店門,右拐而去。
子路哪里肯依,一個(gè)箭步搶上前,扯住對方的衣衫,高呼:“快來人!快抓賊!”
一時(shí)間,人群圍成鐵桶,逼近灌口君,叫罵叫打聲此起彼伏。
紫衣睡眼惺忪,酒氣上涌,掙扎著推開灌口君,在路沿嘔吐不止。
灌口君惱羞成怒,責(zé)罵紫衣:“你這般形骸放浪,成何體統(tǒng)!”
紫衣吐得哭起來,鼻涕眼淚順著下巴往下流。
衛(wèi)人多是暴躁之輩,哪里容得下強(qiáng)盜撒野,見紫衣受了欺負(fù),哭得傷心,群情激憤,團(tuán)團(tuán)圍著灌口君,拳打腳踢。
灌口君鼻青臉腫,額頭淌血,踉蹌逃離。
子路扶起紫衣,返回店內(nèi)包房。
紫衣稍作梳洗,作揖說:“多謝壯士搭救,請問姓名?”
子路說:“在下名倧由,字子路,是孔丘的弟子。今日上午,孔先生面見姑娘,抑郁難止,臥床成疾?!?p> 紫衣眉目低垂,說:“原來如此,慚愧!我連日來心情欠佳,借酒消愁,言語刻薄了些,不曾想冒犯孔先生?!?p> 子路見其誠懇,怒氣散了大半,說:“孔先生想收你為弟子,可好?”
紫衣躊躇片刻,說:“倘若想收我為徒,須依我三個(gè)條件?!?p> 子路說:“真是個(gè)不知好歹的家伙,快說來聽聽,哪三個(gè)條件。”
紫衣嫣然一笑,說:“我想好了,再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