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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里楊

第十四章

蘇里楊 紅房子綠裙子 3046 2022-04-25 15:45:59

  看著旁邊沉沉睡去的柴安,蘇時杰卻翻來覆去睡不著覺,他想起了家里那個被困在鐵籠子里的女人,又想起了劉賢和董欣,他覺得一切似乎都錯了,但是又不知道錯在哪里。

  起身到屋外撒尿,蘇時杰徑直走過墻角下蹲著的兩人,直到轉(zhuǎn)身回來,看見劉賢和董欣二人緩緩的起身,蘇時杰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驚訝的張了張嘴巴,終究一個字沒發(fā)出來。

  今晚的月色不比那晚,只能辨認(rèn)出二人,卻看不到二人的表情,自然也無法看到二人通紅的雙眼下藏著怎樣的悲憤與決絕,蘇時杰摸不著頭腦,他能感覺到的就是后背的絲絲涼意。只是看著二人面向自己的姿態(tài),他就已經(jīng)能判斷出,他們早已聽到今晚的談話,他只是不明白二人為什么沒有沖進(jìn)去。

  二人其實從未遠(yuǎn)離,他們一直在找機(jī)會來見柴安,為的是道一聲再見。可是柴安幾乎沒有孤身出來過,直到今天留宿在老師傅這里。他們滿心歡喜的看著柴安進(jìn)了這個屋子,卻在門外聽的撕心裂肺。

  二人轉(zhuǎn)身離開,蘇時杰心里突然砰砰砰的跳起來,他這個時候更希望兩人將自己和屋里的人暴打一頓,眼看二人馬上就要走出自己的視線,蘇時杰追了上來,二人警惕的回頭,蘇時杰也終于看清了二人的表情,不禁嚇的連連后退,把自己要說的話也憋了回去,三人沉默了一會兒,蘇時杰慌忙說道:“你們?yōu)槭裁匆椅夷米吣瞧克幩?p>  投毒事件發(fā)生后,劉賢和董欣替蘇時杰頂了包,并找蘇時杰拿走藥水要徹底銷毀,蘇時杰便將完好的的一瓶給了二人。雖然不知道另外一瓶被誰偷去,但即便是二人偷去,藥水在他們手里也好過在自己手里??墒墙o完后,蘇時杰便后悔了。

  聽到蘇時杰問自己藥水的事情,二人并沒有回答,只是冷冷的又拋出另外一個問題:“我們當(dāng)時逃跑的時候所有的出路都被封死了,我們被逼躲入塔樓,他們便放火,可是我們現(xiàn)在還活著”

  蘇時杰呆住了,他不知道二人何意,又聽見對面幽幽的問道:“為什么所有的出路都封死了,反而是絕路里面有出路?”

  二人頭也不回的走了,蘇時杰確認(rèn)二人沒再回頭,便發(fā)瘋了一般往回跑,回到屋子里,他猛的扇了兩個大嘴巴子,聲音太大,以至于把柴安都吵醒了,柴安晃晃悠悠的也到外面撒尿,蘇時杰心提到了嗓子眼,卻沒有制止柴安,直到柴安再度回來躺下。

  蘇時杰瞪著眼睛直到天明,一夜未睡,他反倒分不清昨夜是夢還是現(xiàn)實。趁柴安回去便火速來到塔樓,這里果然已經(jīng)狼煙一片,現(xiàn)在連塔頂都沒了,底下的谷倉被燒成一個黑洞,靠近谷倉的墻塌了半邊,那邊儼然又是另外一個谷倉,不知被誰隔斷開來,蘇時杰突然明白了,這二人自以為做的隱秘,實際上早被人賣了,他們的一切都被墻那邊看的一清二楚。

  蘇時杰心內(nèi)打定主意,只待尋找一個合適的機(jī)會。往后的兩年,他和柴安偷偷潛回蘇里楊后山,柴安在外面接應(yīng),他則進(jìn)去收集了石頭趁著夜黑風(fēng)高偷偷運出去。有好幾次他也想偷偷跑回家,可是一想到自己一事無成,回去又有什么意思,可是當(dāng)他再一次來到后山時,卻被蘇里楊村后的兩人盯上了,蘇時杰只得退出,他不是擔(dān)心那兩家人家把自己說出去,而是再進(jìn)去,也許自己的命就沒了。

  由于這些石頭無法在市場上變現(xiàn),柴安決定做出成品來。他翻閱了書籍典藏,最終決定將成品做成玉佛掌,一左一右。好在憑著二人弄出來的石頭,足夠完成作品。老師傅做成之后便撒手人寰,雖然身上的陣痛讓他異常痛苦,可是撫摸著自己的作品他無限欣慰。蘇時杰感受著老師傅的慘叫以及身上發(fā)出的陣陣惡臭后,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知道這不是最好的機(jī)會,但是再不走也許就來不及了,于是拿起了本該屬于自己的玉佛掌左掌,消失的無影無蹤。

  柴安憤恨于蘇時杰的不告而別,不過很快就鎮(zhèn)定下來。他還惦記著蘇里楊滿山的玉石,雖然蘇時杰告誡他山上有吃人的野獸,他并不以為然。只是他也不敢貿(mào)然去蘇里楊,因此當(dāng)蘇吳山帶著蘇洵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時候,他不由得笑出了聲。

  1982年,蘇吳山帶著幼小的蘇洵以逃難的名義出現(xiàn)在了蘇里楊,并以蘇時杰的名義住了下來,只是蘇吳山大概也不會想到,因為這個身份會給他帶來殺身之禍。

  蘇吳山表面上靠著種植作物維持生計,卻將村里的石頭運出蘇里楊給柴安。蘇吳山把蘇洵視做命根子,將柴靜視為唯一的妻子,為了給兒子一個好的未來,他對柴安言聽計從,畢竟是他成全了自己和柴靜,他一直深信柴安是孩子的舅舅,也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

  直到劉賢和董欣出現(xiàn)在蘇里楊,才讓他墜入地獄。

  劉賢和董欣換了新的身份,不過他們?nèi)院魡颈舜说恼婷?,只是他們大多時候或瘋或癲,所以盡量避開人群,他們一直在謀劃著一件大事,為的是原諒柴安和蘇時杰帶給他們的傷害,他們選擇原諒的方式很簡單,一定要讓他們嘗到自己的痛苦,才算叫做原諒。

  他們先是循著蘇時杰的線索來到蘇里楊,來到這里發(fā)現(xiàn)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他們之前和蘇吳山曾經(jīng)生活在一個地方,卻從未見過蘇吳山,只是聽柴安和蘇時杰講起過蘇吳山的名字。當(dāng)知道是蘇吳山后,他們很快就把目標(biāo)鎖定在蘇洵頭上。

  他們并沒有當(dāng)面告知蘇吳山,蘇洵是柴安的兒子,他們還不太確定蘇吳山的反應(yīng),他們只是將一份關(guān)系證明提前塞到了蘇吳山的家里。

  在劉賢和董欣的慫恿下,或者是在自己的本心下,蘇吳山和村民一起“殺死”了蘇洵。以一個孩子的命換取全村人的命并不過分,其他人或許可以這樣說,可是蘇吳山面對相處了十年的孩子無辜的眼神時,他瘋了。

  劉賢和董欣讓所有人都相信蘇洵已死,卻帶著蘇洵離開了蘇里楊。他們要把蘇洵鍛煉成和他們一樣殺人不眨眼的機(jī)器。只是他們大概也忘了,有些人心死往往在一瞬間,正如他們被最好的朋友背叛一樣,當(dāng)幼小的蘇洵被蘇吳山用石頭狠狠砸下時,心何嘗不是已經(jīng)死了呢。

  兩年后劉賢和董欣帶著蘇洵來到了文城,將柴安堵在了家里,雖然蘇洵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但是他對蘇吳山的恨意沒有一絲減輕,對柴安的恨也沒有一絲加重。只是這種恨被劉賢和董欣鍛煉成了一種漫長的蟄伏,好讓所有的恨意在瞬間凝聚,以便釋放心中那股無法消散的郁結(jié)之氣。

  劉賢和董欣像瘋狗一樣撲咬著柴安時,蘇洵望著這個曾經(jīng)的親人,竟沒有一絲憐憫。

  看著熊熊烈火,蘇洵平靜的可怕,這一場火下去,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蘇洵這個人。同柴安一起被燒死的還有李全有,李全有或許就錯在不該出現(xiàn)在兩年前殺死蘇洵的現(xiàn)場,不然也不至于被劉賢和董欣放出的狗將整個臉差點扯下,也正是因為他那張已經(jīng)毀掉的臉,才會讓他做了蘇洵的替死鬼。

  蘇洵就這樣以李全有的身份重新回到蘇里楊。兩年前的蘇洵死在蘇里楊,并放狗咬傷了李全有的臉,兩年后的李全有外出治病,回來仍是李全有,只是里子卻變成了蘇洵。為什么要這么做,因為只有死人活用,他們才能一直延續(xù)罪惡。

  劉賢和董欣拿走了柴安的玉佛掌右掌,再然后他們又找到了真正的蘇時杰,可惜蘇時杰太過警覺,他們只抓到了他的女兒蘇楊。他們原本是想把這個小女孩培養(yǎng)成第二個蘇洵,可是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將心中的惡激發(fā)出來,小女孩最終逃了出去。他們也如愿殺了蘇時杰,可惜沒有拿到右掌。

  蘇洵在蘇里楊待了六年,好讓自己徹底變成李全有,他甚至燙壞了自己的嗓子,直到他讓所有人相信他就是李全有。雖然他表面認(rèn)同自己是李全有,可是他并沒有忘記蘇洵的本分。李全有走出蘇里楊后,憑借著玉石生意很快便發(fā)達(dá)了起來。只等時機(jī)成熟,他便重新回到蘇里楊。

  其實在2005年之前他曾悄悄回去過兩次,在山上遺留下來的作物上撒上了紅色的液體,他試驗過毒性,沒想到毒性與這種作物竟能很好的融合,結(jié)出的果實既能讓人上癮還能保留毒性,且不易察覺,長久服用必有質(zhì)的改變。如果作物沒有毀壞,村民們一定會繼續(xù)采摘。

  但是有一個人他知道是永遠(yuǎn)不會去吃這種作物的,這個人是他的心魔,也是他殘存的唯一一點人性,李全有害怕殺了他,可是又不得不殺了他,殺了他自己的恨再無處發(fā)泄,不殺他那恨意又要將他侵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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