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有福氣的人
里正，一里之長。
他話音一落，眾人七嘴八舌地告知他真相。
你一言，我一句，半天都沒說明白，說話人多，顯得格外吵鬧，根本聽不清到底說了些什么。
聽的趙政頭暈?zāi)X脹，臉色更加難看。
“都給我閉嘴！”他一聲怒吼，全場噤聲。
“虎子，你來說！”趙政指的是他侄子趙虎，雖是親戚，趙虎也是村里男的老實人，長得十分憨厚。
趙虎撓了撓后腦勺，倒是沒摻假地將事情的原本經(jīng)過說清楚。
趙政臉色好了許多，王婆子的名聲在村里啥樣，他心里也是清楚的，好在沒聽了她一家之言，判了冤案。
他看了一看趙家院子里那頭肥大的野豬，口腔分泌出口水，他也好久沒吃過肉了。
但他可是里正，趙政正了正表情，怒其不爭道：“一個個都像什么樣子！見不得村里人好是嗎？急赤白臉的搶人家孤兒寡母的口糧，也不害臊！”
大部分村里人還是懂禮義廉恥的。
剛剛大家被起哄的上了頭，被里正這么劈頭蓋臉一罵，紛紛羞愧的低下了頭。
“行了，都散了!”
趙政特意警告地看了一眼王婆，說：“誰再無理無腦，那就別怪我無情，開祠堂，請族規(guī)了?！?p> 這話一出，饒是王婆再不甘心也得掂量掂量，她罵罵咧咧地混在人群里逃了。
趙家門口很快就清凈起來，誰都不想因還沒到嘴的幾塊肉進祠堂。
還有一個月要過年殺年豬，忍忍也就過去了。
也有不甘心的想打聽趙家咋發(fā)財?shù)?，掂量著另外再找機會。
“你托我辦的戶籍辦好了。”趙政從懷里掏出戶籍憑證遞給了陳氏，夸道：“我今日去鎮(zhèn)上見過決明了，你教的不錯，夫子說他又精進了不少?！?p> 陳氏順手將戶籍給了東方，謙虛地說：“托族里福?！?p> 趙政滿意她記著族里，又敲打東方，“既然已是趙家人，以后行事作風(fēng)多為趙家考量。”
“知道了，多謝里正。”
“嗯！”趙政點了點頭，沒有多留，婉拒了陳氏進屋坐坐的邀請。
臨走前，東方瞧到他又瞄了一眼野豬。
“娘，村里人都太過分了！”想到剛才整個村里逼迫的畫面，梔子憤憤不平。
陳氏覺得還好，“沒辦法，都是窮鬧的?！?p> “嬸娘，不如把野豬殺了給村里人分肉吧！”
里正有一句話說的對，既然成了趙家人，她應(yīng)該為趙家人考慮。
與其讓村里人眼紅嫉妒，不如做一個人情，讓趙家以后在村里好過些。
陳氏猶豫，“這太委屈你了，是你辛辛苦苦打獵回來的?！?p> “就是！他們那么對咱們，憑什么要分給他們！”反正她梔子不服。
“其實也不算我獵的，是我拿狐貍和兔子跟隔壁鄰居換的?！?p> 東方將獵狩野豬的經(jīng)過娓娓道來，聽得梔子和里香一愣一愣，直呼厲害。
“就當(dāng)慶祝我賤籍從良，成為趙家人，跟村里人結(jié)個善緣，日后好相見嘛！”
“那行！我這就去找人殺豬。”陳氏露出雷厲風(fēng)行的一面。
不管東方表現(xiàn)得多不在意，她依舊想幫東方在村里立足，她希望大家都喜歡這個知恩圖報的善良孩子。
陳氏找了村里幾家有年輕力壯的，承諾殺豬后，多送兩斤肉作為謝禮，沒有不來的。
殺豬的地點就選在趙家的院子里。
東方帶著梔子燒好熱水。
人多力量大。
野豬很快就被開膛破肚，分割干凈，一過稱，足足二百五十余斤的凈肉，夠村每家分割三四斤了。
陳氏讓梔子帶著東方，每家每戶都送了足三斤的肉。
東方不愿意，但陳氏強烈要求，她只能跟著梔子后面跑。
梔子機敏，每送一家就說，“我娘收義女是去廟里算過的，菩薩說東方姐姐八字旺，是個有福氣的，和我娘有母女緣分。”
“我們家如今好了也是從東方姐姐來了后。都是一個村的，這野豬又是東方姐姐親自獵的，這肉分給大家，就是把福氣分給大家?！?p> 又是肉，又是送福氣的，沒有不高興接過又稱贊的。
當(dāng)然，沒王婆子家的份。
王婆子知道后站在門口罵好幾天是后話了。
“嬸娘什么時候去過寺廟，我怎么不知？還扯菩薩的大旗，也不怕菩薩怪罪！”
回去的路上，東方找機會問她。
梔子很是篤定說：“就算菩薩知道，他老人家也不會怪罪的?！?p> 東方心里暖洋洋的，從沒有人為自己這么設(shè)身處地著想過。
她上前一步，揉了揉她腦袋，“小孩子家裝這么老成做什么？”
“你干嘛啦！”梔子一把拍掉她的手，“頭發(fā)都給你弄亂了！”
東方挑釁地沖她吐了吐舌頭。
“不識好人心！”梔子一跺腳，伸手抓了過來，“我也要弄亂你的頭發(fā)！”
“嘿嘿，夠不著！”東方靈巧躲過。
“有本事你別躲啊！”
“不躲是傻子！”
……
歡聲笑語，撒了一路。
陳氏看到兩人回來衣衫不整，頭發(fā)亂糟糟的樣子，疑惑道：“怎么了？”
“沒事，娘，我去做飯了?！?p> 兩人都不好意思說，借口跑走。
陳氏見兩人不像有事，無奈地?fù)u了搖頭，繼續(xù)處理手上的豬下水。
明天就是商量去鎮(zhèn)上擺臺賣豬雜的日子。
第一次做生意，陳氏沒敢準(zhǔn)備太多，加上今天從野豬身上扒下來的，一共就準(zhǔn)備了三份豬下水。
聽了東方的建議，還加了豬臉，豬耳，豬舌等下水，差不多五十斤。
晚上照例是東方燒火，梔子做飯。
按照東方的指點，梔子做了肥而不膩，入口即化的東坡肉，香的里香早早就擺好碗筷等著入席。
陳氏有了錢，加上東方有意洗腦，在吃上總算不再吝嗇，主食方面，梔子就直接煮了她昨天去鎮(zhèn)上買回來粳米，煮了一大鍋白米飯。
只因東方的一句，“東坡肉就是得配大米飯吃才香?！?p> 自從她露了一手豬下水的食譜后，梔子對她的話沒有不信的。
飯桌上，陳氏讓東方給隔壁送一碗東坡肉去。
“人家出了那么大的力，理應(yīng)回報一份?！?p> 于是，她就捧著一碗肉，站到了隔壁門口。
她還沒敲門呢，門就“吱呀”一聲開了。
天權(quán)面無表情地開了門，掃了一眼她的肉沒有接，說：“公子請您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