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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河醉

第十八章

江河醉 過看云煙 3195 2022-04-14 12:25:33

  飯后老婦人給我拿了一件干凈的衣服,那少婦領(lǐng)著我到里間換衣服。

  她從柜子底部拿出一件里衣道:“這是新的,還沒有穿過,你那件脫下來,我給你洗了吧?!?p>  我受寵若驚的道:“不不不,我自己來,謝謝嫂子?!?p>  那里衣面料是蠶絲的,我拿在手里心中已有了七八分。

  出來時,老者已帶著兩個兒子去地里干活,那妙齡少女也在菜園內(nèi)除草,少婦也趕去幫忙。

  老婦招呼我坐在院里的小凳子上?!拔夷锛倚諒垼蚣倚贞?,你既叫我當家的一聲叔,便叫我陳嬸吧?!?p>  我連忙乖巧的叫了一聲陳嬸,陳嬸頓時樂開了花,拉起我的手殷切道:“姑娘年芳幾何,可有婚配?”

  我低了頭小聲回道:“說來慚愧,小女子已過二十三歲,因家母早亡,家父又無續(xù)弦,小女子便跟隨家父習武,女兒家深閨內(nèi)的事物一應不會,故而還未成婚?!?p>  陳嬸聽了這話眼中的殷切頓時消下去幾分,“這樣戰(zhàn)亂的年間,學習武藝是好的。可識得字?”

  “早年同師父學習藥理,略通一點。”

  陳嬸思索一番又道:“不知姑娘對今后有何打算?可有投靠?”

  “家父在我年幼時給我定了一門親事,我想養(yǎng)好傷后前去尋找?!贝嗽捯怀觯悑鹚闶菍⑺械男∧铑^都打消了,開始向我介紹起家里的其他成員來。

  兒媳楊纖舞,小女兒陳玉娥,大兒子陳宗桓,小兒子陳宗澤。

  最后他們邀請我在他們家養(yǎng)傷,而我已另有打算。

  這家人雖裝的一副鄉(xiāng)下人模樣,所展現(xiàn)出來的卻是大戶人家的做派。在這樣的年代還可以保一家老小平安,日子過得舒適,說明這家主事的人必定有所不同。

  既然他們偽裝成平民在此躲禍,說明此地必然安穩(wěn)無災禍。況且這里風景秀麗,是個歸隱的好地方。

  我只說自己還未出閣,住在陳家于理不合。

  陳嬸便道:“這個好辦,姑娘既暫時無親戚可投,就住在這里,這個莊子里空閑屋舍多的是,我家隔壁就不錯,老婆子我?guī)闳タ纯础!?p>  我望了一眼隔壁探出墻的海棠枝丫欣然接受。

  屋子破損的不是很厲害,只是雜草繁多,齊人高的雜草幾乎要將屋舍吞噬干凈。

  我將馬牽到了海棠樹下,陳嬸拿了兩把鐮刀過來,幫我一起除。晚些時候,陳玉娥和楊纖舞也來幫忙。

  到中午時雜草已除了個干凈。陳家人走后,我將屋內(nèi)打掃了一遍,翻出幾個可用的器具來。

  又找出幾塊可用的木板將房頂修繕了一下。破損的墻壁我打算明天再弄。

  快要到晚飯時間了,我從陳家小妹那兒借了她二哥的弓箭。來時我看過了,南山那邊有野味活動的跡象。

  以我的箭術(shù)很快就射殺了三只兔子和兩只野雞?;厝サ穆飞洗迕駛兌己闷娴拇蛄恐遥覠崆榈暮退麄兇蛘泻?,并告訴他們,我學過醫(yī)術(shù),若是以后身體不舒服了可以找我看病。

  我把弓箭都還了回去,并送了他們兩只兔子和一只野雞。陳家媳婦又送了我一點醬料。

  在露天院子里烤肉的時候,啞巴的臉從我腦海閃過。

  我已記不清他毀容前的模樣了,只記得那天老頭燒油的時候跟我說:“小妮子,這是你的獎勵。油炸肉還沒有吃過吧!”

  正當我想象著美味的肉和油結(jié)合起來該會有多好吃的時候,那碗熱油竟緩緩從啞巴揚起的額頭緩緩淋了下去。

  霎時間,那張面皮凡是熱油所到之處扭曲蜷縮甚至焦黃。

  “滋啦滋啦”的聲音代替不能發(fā)聲的啞巴響徹整個房間。

  老頭一只手捏著啞巴的后脖子,將臉湊上去,忘情的嗅著,嘴里發(fā)出感嘆:“真香?。 ?p>  我扭頭就吐了起來,直吐到眼前發(fā)黑。老頭揪著我的頭發(fā),將我拉倒被綁著的啞巴跟前,“幫幫他吧,他現(xiàn)在看不見。”

  說著就遞過來一把小刀。啞巴有幾分狠勁,剛才一直閉緊了眼睛和嘴巴,他的眼球完好無損,我只要割開他黏連起來的眼皮,他就可以重新看見了。

  “割岔了幾分也沒事的?!崩项^放了手道。此話一出被毒藥毒癱軟的啞巴突然掙扎了起來。

  我握著刀的手不停的顫抖著,小心翼翼只給他先開了一條縫,老頭不滿意道:“這樣他看的見活兒嗎?把眼球周圍的肉都割掉!”

  就這樣,啞巴沒了眼皮,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睡覺的,也沒有機會去了解。

  只是自那之后我連著三天沒有吃東西,老頭知道后就天天拿肥肉給我吃,不吃就作勢要拿刀割了我的舌頭。

  昨日他出現(xiàn)在扶蘇的宅子里頭,難道扶蘇與老頭之間又有什么聯(lián)系?

  事情似乎越發(fā)復雜了。

  現(xiàn)在回頭想想那些年肥鴿言語之間都曾露出過破綻,我當初竟沒有起疑。

  到底是太過狂妄自大了。

  我將兔子翻了個面,刷上一層醬料,繼續(xù)烤,肉香味已經(jīng)出來了,但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食欲了,草草的滅了火,找好了一棵較為平整的海棠枝丫,枕著一襲海棠花香睡了過去。

  第二日,天還沒有亮,我便騎馬去附近的鎮(zhèn)上采買生活用具。

  包袱里的銀子不少,我花起來一點也不心疼。各種家具事物一應備全,又買了許多糧食。晌午時分才慢悠悠的朝新居走去。

  我摸著胯下膘肥體壯的土黃色馬,在他的耳朵旁邊道:“前兩日太忙了,都忘了向你自我介紹了,小爺姓林,往后就是你的新主子了?!?p>  小土馬似乎對此不是很認同,不服氣的從鼻孔哼出一口氣來。

  “你還不服氣了!你是我所見過的,最丑的一匹馬了。”

  那小土馬聽了這話,竟開始跳躍顛簸著想把我摔下來。

  “這么有個性的嗎?”我偏要緊抓著韁繩不放,那小土馬顛簸累之后無奈停了下來。

  “呦,怎么不繼續(xù)啦!是不是沒力氣了?”我輕扇了幾下它的頭得意道。

  萬萬沒想到,它給我來驢的那一招,不走了!

  我這一堆的東西,總不能自己抬著回去吧?!绑H大爺,噢不,馬哥,您行行好,我回去給你添馬料行不行?!?p>  拉拉扯扯回到村子里時已經(jīng)很遲了。

  遠遠的我就看見三個孩子站在我院子門口,陳嬸和楊纖舞與一個中年婦人正說著什么,見到我后就朝我打招呼。

  “林姑娘!你葛大媽她這病好多年了,一直反反復復,最近又犯了,你知道的,這年頭日子不好過,地里莊稼也……”陳嬸與葛氏往我院子里走,說著葛氏的的不如意。

  我請她坐到門檻上,楊纖舞和那幾個孩子幫忙把我的東西從馬背上拿下來。

  那葛氏滿臉苦色,一個勁兒的拍我馬屁,說我長的漂亮。

  我笑著讓她說患病癥狀,她訕笑著緩緩除下衣物,只見胸前一大片濃瘡,紅黃相加煞是惡心難看,還伴有陣陣惡臭。

  陳嬸見狀臉色頓時難看了,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剛剛扶過葛氏的楊纖舞一眼,不說話了。

  我看了一眼,從自己剛買的藥材中翻找出一包黃丹末,分出一點重新用牛皮包好給她,“問題不大,回去找點狗頭骨灰,用這黃丹末等分拌好,敷在傷患處。過幾日再來找我,平時勤加沐浴,換洗衣物?!?p>  葛氏訕笑著穿上衣服,千恩萬謝的要拉著我聊家常,我以收拾屋子為由拒絕,她便訕笑著要走。

  陳嬸卻叫住她:“我說葛家媳婦兒,人大夫看病拿藥怎么也得給點診金啊,你這空口一句謝,也太輕松了些不是?!?p>  “哎呀,陳嫂子說的是,瞧我這記性?!闭f著便有些幽怨的看向我。

  我頓時哭笑不得,只道:“無礙,銀財什么的我都不是很缺,葛大娘若是方便的話,給我點紅土就好了。”

  聽了這話葛氏臉上頓時又笑起來,“哎呀,林姑娘真是個大好人,紅土我去給你挖些過來,你是要補墻是吧。”

  我笑著點頭說是,她便一口應下領(lǐng)著幾個孩子走了。

  葛氏走后陳嬸氣呼呼的看向楊纖舞,“這個老寡婦,明知自己得的這種臟病,還故意讓你扶她,非拿自己那爛透了的胳膊蹭你,老騷貨!”

  “娘,您怎么又學村里人罵臟話了……”楊纖舞苦笑不得,勸慰道。

  “別說我了,你趕緊洗洗手去。衣服也換一下?!标悑鹫f著就起身要走,“林姑娘,你住這里千萬別太大方了,有些人啊,可會算計了……”

  陳嬸她們走后我把東西都規(guī)劃了一下。拿石灰粉在房子里撒了一圈,好驅(qū)趕蟲子什么的。

  不一會兒,楊纖舞換了一身衣服,拿著鋤頭又回來了。“我瞧你也是一個極風雅的人,我這里有些花種子,現(xiàn)在種剛好,不出一個月便能開花了,我?guī)湍惴N下吧。”

  我笑著說好,兩個人便一起動手了,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我和我家妞妞都挺喜歡你的?!睏罾w舞揮著鋤頭道?!拔壹倚∈蹇粗χ幸饽愕模绻覀兡茏鲦ㄦ惨欢〞嗵幍暮苡淇??!?p>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她意有所指的看著我的手道:“你未婚夫婿一定很看重你吧。”

  我有些懵,抬起左手,上面明晃晃的是扶蘇送我的玉鐲。

  “何以至契闊,繞腕雙跳脫。你這對鐲子雕工和材質(zhì)都是上上品,一看就是價值連城的東西。他一定很看中你……”

  楊纖舞的話頓時讓我雙頰發(fā)熱起來,腦海里卻是扶蘇把鐲子套到我手上時霞飛雙頰,欲言又止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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