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后,張漢群安排了行程計劃:當(dāng)天下午大家趕到日喀則,與央移拉措她們分手后,連夜趕到LS,明天坐飛機回BJ。于是眾人上車,仍是張漢群他們?nèi)撕脱胍评胱惠v車,其他人坐堆龍巴桑的車。車上央金卓嘎似乎情緒有些低沉,一路上沒怎么說話。兩個多小時后,兩輛車到達日喀則,來到昨天與央移拉措見面的茶館后,大家下車,互相握手告別。
央金卓嘎忽然對準(zhǔn)備上車的文世衡喊道:“小文哥,你可一定記著,不要忘了。”文世衡愣了一下,想了起來,于是揮手說:“放心吧,我記著呢?!比缓蟮擒囮P(guān)門,大家在車上又向央移拉措二人揮手??粗囕v啟動、行駛,看著車輛漸漸遠去,央金卓嘎一直在用力的向車窗揮手。突然,她雙眼一紅,眼里蒙上了一層濕潤。
車上張漢群對大家說:“首先我給大家道個歉,鄭重的說聲對不起?!币痪湓捳f的大家莫名其妙:怎么處平白無故張?zhí)幘鸵f對不起了?張漢群接著說:“本來這次想在XZ多呆些時間,還想假公濟私一下,帶著大家旅旅游、散散心,現(xiàn)在看來,是不太可能了。如果只來薩迦寺,我和端木教授兩個人來就行了。但把大家都給驚動了來,也沒用到大家,可能大家會覺得這不是戴著草帽打傘——多此一舉嗎?我來說說,為什么讓陽春白雪、楠子道長、小文一起來?!闭f著看了看楠子道長:“道長,我們得到一個線索,在XZ有你們龍門派的傳人。”楠子道長驚訝的“噢”了一聲說:“這倒是沒怎么聽說過?!睆垵h群接著說:“在1285年的佛道辯論會上,道教龍門派輸了,對嗎?”楠子道長不情愿的應(yīng)了一句:“歷史是這么記載的,有皇帝支持,皇帝的弟弟坐鎮(zhèn),國師作為反方代表,偏袒程度,一目了然。這要能贏,那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彼恢睂Ψ鸬乐q中道家輸了的事耿耿于懷。
張漢群說:“先不說這個是不是公平、公正,有沒有黑幕。我只說這次辯論中,道家輸了,有十七個被剃度做了和尚,是不是?”楠子道長“哼”了一聲說:“他們愧為龍門弟子,愧對邱祖。如果是我,剃什么頭,直接拿剃頭刀抹脖子算了?!睆垵h群笑著說:“道長,不是每一個龍門派的弟子都和道長一樣有風(fēng)骨的。”他這兩天接觸薩迦派的東西越多心里越是不痛快:就是這個紅衣第五祖讓龍門派嚴(yán)重蒙羞。所以話里話外總是抑佛揚道,面對央移拉措和曲培嘉陽時沒有什么機會,于是便把張漢群當(dāng)成了此教的代理人,有機會就是抨擊而后快。
張漢群沒有理會他的話中的刺,接著說:“有十七道士當(dāng)了和尚,這肯定是事實吧。道長,先別打斷我,聽我往下說?!遍拥篱L只好把要說的話又咽回肚子里,聽他接著說:“打斷別人的話,是不禮貌的,道長是有修為之人,自然不應(yīng)當(dāng)這么做。別急,聽我接著說。這十七個人之中,有七個后來跟著八思巴到了XZ。張志常不遠萬里,進入XZ見到了八思巴,還見了這七人,并且傳下了一支法脈,還留下了一個信物。有人分析,那個信物就是佛道辯論時從臨現(xiàn)的異境中取到的那個東西?!遍拥篱L驚訝的問:“真的?那這支法脈現(xiàn)在還在嗎?如果在,他們在哪?”
張漢群卻不再往下說了,而是對陽春白雪兩人說:“本來要陽春白雪你們兩人來呢,一是你們是朱亥教授最看重的研究人員,二來是想到雪山中取一些古生物的標(biāo)本做研究的??上В@次也不行了?!庇挚纯次氖篮庹f:“小文來呢,就有點玄學(xué)意味了,你發(fā)現(xiàn)了八思巴的手卷,難道是有某種緣分或是與八思巴有某種聯(lián)系,或是某種天意?當(dāng)然,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確實發(fā)現(xiàn)了你有特別之處,正因為這樣,我們要趕快回到BJ?!蔽氖篮馄婀值膯枺骸拔矣惺裁刺貏e之處?我怎么沒有感覺出來?”張漢群神秘一笑說:“你的特別之處非常重要,可能就是解開八思巴手卷的關(guān)鍵所在?!?p> 春若雪一直沒有說話,她因要欣賞車窗外的高原景色,就坐在了靠窗一側(cè)??粗{天白云,遠山起伏,或是一望無際的高原,春若雪看得神色專注而又新奇,陽飛白則經(jīng)常凝望著她出神。車子經(jīng)過盤山公路時,有時一側(cè)是江水奔流,或是萬丈懸崖或是深不見底峽谷。春若雪第一次走這么險的山路,雖然堆龍巴桑的開車技術(shù)非常不錯,開的速度不快不慢,而且非常穩(wěn)。她還是被嚇得花容失色,緊閉雙眼死死拉住車窗上的把手。在一次停車休息時,堅決的和陽飛白換了位置,可是車一開起來,轉(zhuǎn)過幾個彎路,公路換到了山的另一側(cè),她坐的內(nèi)側(cè)又變成了外側(cè)??粗巴獾臒o底深谷,陽飛白說:“要不還換回來吧?”春若雪搖搖頭說:“不麻煩了?!币膊恢浪桥侣闊┧緳C停車,還是怕麻煩陽飛白。
幾個人說著話,不知不覺天色暗了下來。車子行駛在盤山公路上,就在一個急轉(zhuǎn)彎處,堆龍巴桑按了幾下車?yán)龋粘P旭傊?。忽然對面沖出一輛大貨車,跨過路面的中線,直向他們這輛車迎面撞了過來。坐在副駕駛的張漢群被對面車燈一照,兩眼被晃的幾乎無法睜開,心中暗叫不好,喊了一聲:“巴桑,小心!”此時,他們的車是在公路的外側(cè),堆龍巴桑向左猛打方向盤。車輛突然向里側(cè)一拐,車上的人被甩的東倒西歪,如果不是都系著安全帶,非要飛起來不可。眼看著他們的車頭就向公路邊的山體沖過去,堆龍巴桑急踩剎車,迅速回打方向盤,車輛又是一個急晃,車頭又回到了公路上。
就在這間不容發(fā)之際,那輛大貨車緊貼著他們的車呼嘯著沖了過去,帶起的急風(fēng)把他們的車攪的一個急晃。堆龍巴桑把剎車踩到了底,在車輪摩擦地同的刺耳尖嘯聲中,車終于停了下來。那輛大貨車撞斷路邊的金屬護欄,沖出路面,直向著公路外的山下沖了出去。堆龍巴桑摘下安全帶,剛要伸手開門,張漢群急忙出聲攔住他:“別開門,開車快走!”堆龍巴桑愣了一下,立刻反應(yīng)過來,也沒問為什么,直接說了個“好”字,掛上安全帶,啟動車輛,駛回外側(cè),快速的向前面開去。
剛才這一幕,把大家嚇得不輕,也全整懵了。坐在第二排的陽飛白緊握著春若雪的手,春若雪臉色煞白,兩眼發(fā)紅,幾乎快要哭了。文世衡說了一句:“我靠,這是想要咱們命?。 遍拥篱L回頭看了看被撞斷的護欄說:“是要同歸于盡!”張漢群對堆龍巴桑說:“什么都不要管,好好開車?!倍妖埌蜕]有說話,只是點點頭,緊閉著雙唇,兩眼一眨不眨的看著前面,車速明顯比剛才要快了很多。
端木瑞擇問:“張?zhí)?,是不是有什么情況。”張漢群沒有回答,看著前方說:“中午我收到消息,八思巴手卷可能真的不止一部,而且有人已經(jīng)找到了破解手卷剩余部分的方法,想要快我們一步破解手卷。所以我們要盡快趕回去?!蓖A艘幌拢终f:“但是,有人要阻止我們返回BJ,甚至是想把我們留在XZ。”最后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什么叫要留在XZ?難道是要把命留在這里?
一路上,大家都提心吊膽,再也沒人說話。一直開到雅魯藏布江大橋上,遠遠看見在前方橋頭,有一個限寬、限高的路障設(shè)在那里。堆龍巴桑放慢車速,調(diào)整方向,向路障中間駛?cè)?。就在快要通過路障時,車燈照射之下,對面不遠處,一輛越野突然加速沖了過來。堆龍巴??吹拿靼祝@輛車的意圖極期明顯,就是要撞擊他們這輛車。如果向前開,根本來不及拐彎,就會和前面的車撞上。于是,他猛踩剎車,飛速掛上倒檔,加大油門向后倒了出去。
他們的車剛剛倒出路障,對面那輛車就沖到了路障前,由于沒有完全對準(zhǔn)路障中間的過道,車頭一側(cè)直接撞到了路障上面,跟著整輛車一個橫移,車尾也撞到了另一塊路障上。速度之快,慣性之大,把路障硬是撞的發(fā)生了不小的移動。隨著撞擊聲消失,堆龍巴桑迅速倒車,倒出一段距離后,猛打方向盤,快速掉頭。就在這時,后面四道雪亮車燈并排著快速的逼近了過來,緊接著兩輛貨車橫在路中央。顯然想要沖過去是不可能的了。
張漢群急問堆龍巴桑:“車上有什么武器沒有?”堆龍巴桑說:“只有修車的工具?!睆垵h群說:“拿出來,跟我下去迎敵?!庇窒蚝竺鎺兹苏f:“你們在車上不要動,趕緊報警?!倍妖埌蜕=庀掳踩珟дf:“這輛車是防彈的,你們在車上不會有危險?!闭f著跳下車去。陽飛白說:“我也下去迎敵。”坐在后面的文世衡說:“我練過武術(shù),對付一兩個人沒問題。”楠子道長和端木瑞擇對視一眼說:“沒想到這次來XZ還挺刺激?!贝喝粞┚o張的說:“我也和你們一起迎敵?!睆垵h群說:“你不要下去,下去了我們還要照顧你,在車上照顧好你自己?!庇挚戳丝创蠹遥c點頭說:“好吧,這次我們是要共進退、同生死了?!贝喝粞┱f:“你們小心,我趕緊報警?!闭f完話,幾人也都先后跳下車來到后面。
堆龍巴桑從后備箱拿出了工具包,邊往出掏東西邊說:“還真有劫道的!”他自己拿了一把改錐掂了掂說:“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這個就當(dāng)匕首了?!绷鶄€人緊靠車身,面向外將手里的“武器”緊握在手里指向前方,擺出了迎敵戰(zhàn)斗的架式。
這兩伙人從前后走了過來,有的人把棍棒拖在地上,發(fā)出“當(dāng)啷、當(dāng)啷”與地面摩擦、碰撞的聲音,不但沖擊著幾人的耳膜,也沖擊著幾人的心臟。文世衡靠在車門的位置,扭頭看著逼進的一伙人,心想:這來趟XZ竟然還遇上生死考驗,也真是醉了。陽飛白只覺得心臟狂跳不止,嘴里、嗓子里干的一點水份也沒有,想做個吞咽動作竟然成了比登天還難的事。他拿著最有殺傷性的工具,一個大號的扳手。他把扳手緊抱在胸前,故作輕松的、但是卻顫著聲音說:“張?zhí)帲野l(fā)現(xiàn)視死如歸真的很難?他們真的會要我們的命嗎?”張?zhí)幙戳丝此f:“這個很難說。讓大家涉險,抱歉的話我也不說了,魚死網(wǎng)破,破釜沉舟,背水一戰(zhàn),死中求活吧?!倍妖埌蜕N樟宋崭腻F問:“首長,下死手還是留活口?!睆?zhí)幟嫔领o的說:“下死手?!倍妖埌蜕_诌肿煺f:“好嘞?!?p> 倒是楠子道長和端木瑞擇兩人似乎既不緊張,也毫無壓力,跟沒事人似的,只是隨意的站著,一個拿著三角架,一個拿著千斤頂。文世衡見他們兩人面色如常,猜想他們修煉之人一定是有什么法術(shù),否則不會如此淡定從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于是問了一句:“道長,你們龍門派里有沒有什么土遁之類的法術(shù),咱們都遁走。要不撒豆成兵,或是使個障眼法,讓他們看不見咱們,要不有個陣法也行?!遍拥篱L斜了他一眼說:“龍門派不研究這些法術(shù),那是茅山派的道法?!蔽氖篮庥终f:“看來你們教派的學(xué)問不實用,不落夠地。咱們今天只能是兵解了。”楠子道長斥責(zé)道:“少貧嘴了,小心點吧,這伙人要往前沖了。”
正說著話,就聽見兩伙人里不知是誰喊了一聲:“上,把他們都切了?!蔽氖篮饪粗麄兪掷锏墓靼?,心想:拿刀的能切,拿棍子的怎么切?難道是干拉?胡思亂想中,就聽見兩伙人在“嗷~~”的狂喊中,已經(jīng)沖到了幾人面前。文世衡就見一人掄起小孩胳膊粗的棍子向他摟頭砸了下來,這棍子有深褐色的銹跡,竟然是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