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節(jié)講到在公堂審案期間,闖進來一個自稱是納蘭玉的人。審案的明老頭想搞清楚來人的確切身份,長公主和李風逸可不想來人引起絲毫的關注。
只聽李風逸厲聲喝道:“怎么亂七八糟的人都敢往公堂里闖!看看這傷風敗俗的打扮,有辱斯文!暗衛(wèi)何在,快快趕了出去!莫要污了公主殿下的眼!”
明大人最看不上的就是這個李風逸了,聽到李風逸要在他的公堂上動手拿人,怎能忍得???經(jīng)堂木拍的啪啪響,非常生氣地呼喝:“肅靜!公堂之上,無關人等,不要隨便發(fā)話!衙役何在?把這個自稱是官家小姐的女子帶到堂前,本官有話要問!”李風逸見自己的話起了反作用,暗罵這明老頭迂腐!回頭對長公主示意,想辦法把人帶走。
此時的長公主卻是不太擔心,她自信這個歐陽菊不敢違抗自己的命令。只聽她冷冷地說“歐陽菊,你既然嫁入了納蘭府,就得為整個丞相府的名譽考慮。你的女兒已經(jīng)被成衣鋪的人逼死,怎會冒出來一個青樓女兒?如若你膽敢玷污丞相府門庭,想想后果!”
明老頭當然知道長公主在威脅當事人,但他也毫無辦法,只能盡量安撫:“納蘭氏,榮華富貴都是過眼云煙,親情骨肉才是血脈相連。如果冷了兒女的心,那才是真的沒了盼頭,你可要想想清楚!嗯……納蘭氏,本官問你,這個女子口口聲聲指認你是她的親母,你可認?”
歐陽菊不敢面對女兒殷切的目光,轉(zhuǎn)頭對著長公主連連磕頭:“求公主殿下憐憫!求公主殿下憐憫!······”長公主哪里會把這些螻蟻的性命放在眼里?不但對歐陽菊隱晦的求助無動于衷,還催促明大人快快結(jié)案:“明大人,你這審案速度怎可如此拖拉!這么簡單明顯的案情,快快按照我太淵律法判案吧!”
此時,公堂邊上站立的青樓老鴇收到了人群里卓首領的暗示,叫喚著上前回稟:“哎呦呦!明大人,既然這位官家夫人不承認,那我萃華樓就不是買賣官家女子了!請大人允許我等將這妓子帶走吧!早先有個西北邊陲來的副將看上了這女子,用一輩子的積蓄買下了她,因為擔心惹上官司才允許她公堂走這一遭的。既然沒人承認,那這個就確定不是納蘭小姐了?哎呦呦,可真是謝天謝地啊!我們萃華樓不但少了麻煩,還沒賠本!呵呵呵······明大人,您看?······”
其實,這明老頭雖然迂腐清高,但也是絕對的大男子主義,他對自己的妻妾要求甚嚴,可自己卻是青樓的??汀=裉煸谶@公堂之上,老鴇之所以敢夸夸其談,就是因為和明大人相熟,深知他的秉性為人,知道怎樣說話不會犯了官老爺?shù)募芍M。
明大人也知道斷人財路猶如弒人父母,他上不敢得罪權貴,下也不敢對抗這些三教九流的混混。見青樓老鴇在公堂催著要人,這明大人也不擺官威訓斥,因為知道長公主是不想讓這個自稱納蘭玉的人停留在公堂之上的,只能再次盡力一問:“納蘭氏,你確認自己的女兒已經(jīng)自殺?這個果真不是你的女兒?本官最后一次問你,如實回答!如果否認,這女子就要被老鴇帶走了,你以后可就再以見不到了。”
萃華樓的老鴇趕忙回道:“可不是嗎!買她的人就等在門外呢,回西北邊陲的行李也早就收拾好了,就等著新娘子上車出發(fā)了!哎呦呦,從今往后,是死是活,可就再也不得而知了!樓子里出去的姑娘可都是賤籍,生死都由主家折騰的!哎呦呦,可憐的姑娘,偏偏被一個殺過人的惡漢看上了,我等也不敢得罪??!阿彌陀佛,希望這姑娘能好命多活幾年!”
老鴇的話刺激了納蘭氏歐陽菊,她不敢認女兒,只是通紅著眼,急急地看向長公主,不停地砰碰磕頭:“請公主殿下憐憫!求公主殿下開恩??!”高傲的長公主殿下無動于衷,不耐煩地呵斥:“啰嗦什么!你的女兒上吊已死,難不成還要我去閻王殿給你找女兒?!明大人快快判案!”
案子審到這里,心思清明的人都明白了怎么回事。這個妓子就是真的納蘭玉,長公主唆使人來告狀,歸根結(jié)底,還是想間接奪取大通錢莊。
原來啊,納蘭玉從成衣鋪回到歐陽府之后,只是哭著向母親告狀,沒想到事情傳到了歐陽家現(xiàn)任家主的耳朵里。正挖空心思想著怎樣設計明軻的歐陽家主,聽了下人稟報的事情詳細經(jīng)過,頓覺是個坑害明軻的好機會,就及時稟告了長公主始末原委,并獻計用納蘭玉的人命誣陷明軻,總能狠狠咬下大通錢莊一塊肉來。
長公主和李風逸聽了歐陽家主的計劃,立刻就同意了,并且李風逸又繼續(xù)完善了這個計劃的各個步驟,他們可不滿足于僅僅分杯羹!考慮到歐陽菊不肯舍棄自己女兒的性命,而且告狀的時候還需要歐陽菊出場,就定下了一招瞞天過海之計,用一個身形和納蘭玉差不多的丫鬟代替了主子,并把她的臉燒毀,告狀的時候就說是她自己深覺沒臉見人,自毀容貌后上吊自殺的。一開始由納蘭菊出面阻止驗尸不過是障眼法,為了讓人更加相信死的是真正的納蘭玉。哪里想到,設計好的諸多謀劃還沒實施,對手就來了個釜底抽薪,直接找到了活著的納蘭玉。
要說這個納蘭玉也是倒霉,本來以為自己從此之后可以改頭換面,重獲新生。長公主可是答應了,如果母親把這出戲演好,就給自己安排個新的身份,府城里不好的傳言非但影響不到自己,公主還許諾,要找個皇子把自己嫁了。十拿九穩(wěn)的未來皇子妃,順從地接受了長公主的安排,乖乖地躲到府城天機寺清修去了。哪里想到,天機寺高層出身的覺緣大和尚,第一時間就得到了消息,并且匯報給了完顏卓。
卓首領與暗龍交流了一番,得知了很多的皇室秘辛。根據(jù)暗龍衛(wèi)的消息,長公主的母親,皇后娘娘,曾經(jīng)設計陷害三皇子拓跋耶魯,不想計謀被識破,雇來的殺手非但沒有傷害到目標,反而把年齡還小的公主殿下挾持了。當時的皇帝命令三皇子拓跋耶魯去救人。憋氣的三皇子使用了最殘暴的方式救人,不但很快找到了殺手的據(jù)點,還在小公主的面前斬殺了所有人。最后,嚇傻了的小公主被渾身是血的三皇子單手拎回了皇后娘娘面前。從此,三皇子一手提血劍,一手拎小孩的血淋淋畫面深深地烙印在了長公主的心底。長大后的公主殿下無論表現(xiàn)的如何囂張跋扈,見到了原來的三皇子,也就是現(xiàn)在的三王爺拓跋魯,都是繞道走的,連正眼看都不敢。
知道了長公主的“天敵”,又收到了天機寺送來的消息,完顏卓和暗龍商定,借用三王爺?shù)拿?,狐假虎威。而且,三王爺?shù)拿柌坏苷饝亻L公主,對那些并非依附皇后一黨的人來說,也是不錯的門路,打出三王爺?shù)拿?,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呢!
無巧不成書,這個府城的明大人,雖然膽小懦弱,胸無大志的樣子,如果不是暗龍衛(wèi)清楚太淵各個官員的底細,完顏卓絕不會想到,這老頭早年間竟然是跟著三王爺在軍營里混過的。明大人出身寒門,官場上沒有門路,被同僚排擠很正常,陰差陽錯之下,就被派到了三皇子的軍營擔當管理軍需的文職。也是明大人時運太好,在押運糧草的時候,遇到了一個重傷的斥候,為了不耽誤軍機情報,早年的明大人還是有點熱血的。當時的明大人,用盡了生平的所有膽量,代替受傷的斥候,快馬加鞭地把重要情報送到了戰(zhàn)爭最激烈的前線,主帥拓跋耶魯手中。戰(zhàn)爭結(jié)束后論功行賞,明大人因為這份軍功得到了不少的賞賜。不過,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官實在不適合混戰(zhàn)場,聰明的明大人適時求了當時的三皇子,謀了份江南的肥差。
根據(jù)暗龍衛(wèi)的分析,這個明大人應該是拓跋耶魯?shù)陌堤?,被派到江南掌管一城的刑罰,也是有特殊作用的,畢竟,三王爺拓跋耶魯?shù)闹腔邸⒀酃夂蛯嵙?,都堪稱佼佼者。
故而,在明大人審案被長公主干涉時,完顏卓讓暗龍衛(wèi)悄悄地送上了三王爺?shù)牧钆疲褪巧洗魏谝氯藥砻畎谍埿l(wèi)行動的那個令牌,早就被絕緣大和尚搞到手了。雖然絕緣大師不怎么管這幫暗龍衛(wèi)的死活,但是,有人敢把手伸到自己的眼皮底下,這個大和尚還是不能容忍的。大和尚的本事遠遠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簡單,這個以后再詳細描述。
眼下還是繼續(xù)講歐陽菊,這個女人因為自己的厲害哥哥得以高嫁,結(jié)婚生女之后,又經(jīng)歷了兄長失蹤靠山倒臺的悲劇,她在丞相府的日子日益艱難。這次回娘家,主要目的就是打探兄長消息,攀附現(xiàn)任歐陽家主,給自己找個新的靠山。不成想,目的沒達成,現(xiàn)今的情形竟是還要真的陪進去親生女兒!這樣的結(jié)果,歐陽菊萬萬不敢接受,沒了唯一的女兒,自己以后的凄慘可想而知。在大家族里,本就因為沒兒子處處受欺負,如果再失了女兒,那真的是沒活路了。眼看著女兒尖叫哭喊,聲嘶力竭地求娘親救命,歐陽菊真真是五內(nèi)俱焚,驚惶無主!一遍遍地磕頭哀求公主殿下沒換來絲毫憐憫,歐陽菊急了,爬起來,撲過去,死死抱住了納蘭玉。
長公主大怒:“賤婦!你干什么!”此時的歐陽菊已經(jīng)什么都顧不上了,只一心想保住女兒:“公主殿下可憐可憐我們母女吧!我可以什么都聽你的,但是不能舍棄玉兒?。]了女兒,我還有辦法活嗎!嗚嗚嗚……大人,我認!我認女兒!求大人不要讓他們帶走我的女兒!嗚嗚嗚……”
能逼到歐陽菊認女,長公主這并不怎么精妙的局算是破解了。氣急敗壞的長公主當堂就下令要將這對母女逐出丞相府門!無論歐陽菊怎樣哀求哭訴,都無濟于事。
長公主毫不羞愧地把所有過錯都推到了這對倒霉的母女身上,甩甩衣袖,帶著人快速離去,剩下的爛攤子留給了明大人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