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滿臉淚痕，憂心忡忡地說道：“外頭是何人在哭喊？”
廖蓉揉了揉惺忪睡眼，伸手撓了撓耳朵，回應(yīng)道：“大姑，那似是我媽的聲音?！?p> “她們這是在做甚？方才不還好好的嗎？快快去瞧瞧，究竟出了何事？”大姑焦急萬分。
廖蓉跺了跺腳，面露慍色：“我才不去呢！”
大姑悲痛欲絕，聲淚俱下：“陽兒，你快去看看，咱們廖家可不能再出任何閃失了。佳紅丟了，至今音信全無，若是你媽再有個(gè)好歹，可叫咱們?nèi)绾问呛茫俊?p> “好好好，我去，我這便去。”廖陽趕忙應(yīng)下，匆匆拿出火柴點(diǎn)亮煤油燈，腳步匆匆地奔出門外。循著那凄厲的嘶吼聲，他來到墓地，見狀大驚失色，喊道：“媽，怎么還未回去？”
“陽兒，快過來，你大伯母動(dòng)彈不得了?！倍阁@慌失措地呼喊。
“你們倆究竟在做什么？”廖陽一邊說著，一邊試圖抱起大伯母，卻發(fā)現(xiàn)無論如何都抱不動(dòng)，頓時(shí)驚慌失措地大喊：“廖寧、廖芳、廖巧，快來，都快來呀！”
大家聽聞喊聲，紛紛從各個(gè)房間神色慌張地奔出，匆匆趕到墳?zāi)骨啊?p> 大家見狀，齊聲哭喊：“媽，媽，這……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廖寧跟在后面，暗自嘀咕：“媽，二伯母呀！誰讓你們做下這等缺德之事？”
二伯母神色慌亂，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只顧催促：“快，快把你們的媽背回去?！?p> 廖莉怒目而視，大聲吼道：“媽，你們到底干了什么？”
“走，走……回、回去……再、再說吧?！倍刚Z無倫次，驚慌失色地低下頭，嘴巴大張，心有余悸地朝回走去。剛邁進(jìn)院里，便六神無主地雙手合十，跪地求饒。
大姑心急如焚，怒喝道：“張小英，到底怎么回事？快說！”
“姐姐們，求你們饒恕我，原諒我做了那不該做的事。三位姐姐要罵便罵，要打便打，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cuò)，我們……我們把佳紅給賣了?！倍刚f完，急忙從褲兜里掏出十塊錢，雙手顫抖著遞給大姑。
廖陽聽聞，一時(shí)語塞，氣得用力拍打二伯母，痛心疾首地吼道：“娘，你究竟干了什么呀？”
二伯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眾人的諒解。
恰在此時(shí)，廖寧急匆匆地邊跑邊喊：“姑姑們，我娘她精神失常了?！?p> 三姑手指二伯母，急切怒吼：“精神失常？這是怎么回事？究竟發(fā)生了何事？”
大姑目光如炬，怒不可遏地吼道：“哎，張小英，張小英，我都不知該說你什么好了！”
二伯母抱著頭，一想到那黑影，便不禁毛骨悚然，冷汗直冒。抬眼瞧見大姑那如利刃般的眼神，更是嚇得心驚膽戰(zhàn)，不知從何說起。
大姑快步走上前，停頓片刻，強(qiáng)忍著怒火，一把抓住她的衣服，怒吼道：“你和大伯母究竟發(fā)生了何事？快說呀！都要把我急死了！”
二伯母臉色蒼白如紙，有氣無力地看著兒女們，頓時(shí)大哭起來。哭過之后，她試圖為自己辯解，可事實(shí)俱在，很快便理屈詞窮，不得不道出實(shí)情。
她低著頭，搓著手，涕淚橫流地說道：“我和大嫂做出了不可饒恕的事?！?p> 三姑在旁冷哼一聲：“你還知道自己錯(cuò)了？”
二伯母面露慚色，接著說道：“是我鑄成大錯(cuò)……犯下了無法挽回的罪孽……”說到此處，她愣了愣，低頭哭得愈發(fā)悲切，“姐姐們，請(qǐng)?jiān)徫遥貌缓?？?p> “你究竟做了何事，要我們?cè)從?？?p> “姐姐，姐姐，求你們?cè)徫野?！?p> 大姑強(qiáng)壓著心中怒火，盯著她，半晌說不出話。只見她猛地站起身，氣呼呼地舉起手指著二伯母的頭，厲聲道：“說，快說！究竟干了什么？快把我氣死了！”
“我……我要說的是，佳紅不說話，是……是我害的呀！”
“什么？”三姑聽聞，氣得抬腿就朝二伯母踢去，這一腳正好踢在她身上。
二伯母并未躲避，任由三姑用腳踢著自己。
“夠了，讓她說?！贝蠊煤戎沟馈?p> “好……好，我說。在國民去世那日……我走進(jìn)房間，狠狠打了她。當(dāng)時(shí)我滿心怨恨，以為打了她我便能好受些?？珊髞?，每當(dāng)瞧見她，或是聽到兒女們提及，我便惶恐不安，生怕事情敗露。前段時(shí)日，無意間瞧見大姐去了大嫂家，我便丟下鋤頭，趕忙跑進(jìn)去，把她嚇得大哭……”
大姑聽后，氣得渾身發(fā)抖：“這……這造的是什么孽呀！”
三姑對(duì)她已然心灰意冷，痛心疾首地吼道：“你還是人嗎？當(dāng)時(shí)她還發(fā)著燒，你難道不知？你竟真下得去手！這下可好，害孩子不能言語，還把她賣了！”
大姑聽至此處，只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頭暈?zāi)垦＃瑫灥乖诹侮枒牙?。緩了好一?huì)兒，才悠悠回過神來，手指著二伯母，虛弱卻堅(jiān)定地說：“讓她說，接著往下說?！?p> 二伯母嚇得渾身直哆嗦，哭著說道：“姐姐，我對(duì)天發(fā)誓，佳紅在堰塘的事，真不是我做的，求你們相信我，真的不是我?。 ?p> 大姑咬牙切齒地問道：“你當(dāng)真沒做？那……那又是誰？”
“反正不是我，我就只打過她一次，嚇過她一次。”
“你把原本愛說愛笑的孩子，因你們的惡行，生生打成了啞巴，還說只打一次？難道這還不夠嗎？”
“不是，不是，我心里也難過呀！”
“唉，此事暫且擱下……這頁算是翻過去了。說說下一件，在墳?zāi)骨熬烤拱l(fā)生了何事？”三姑捶胸頓足地說道。
二伯母低著頭，跪地向前挪了幾步，說道：“我確實(shí)和大嫂一同做了錯(cuò)事?！?p> “唉，叫你講剛剛在墳前到底發(fā)生了何事！”
“噢……噢，你們離開后，我和大嫂站在那兒，忽有一股莫名的冷風(fēng)呼嘯而來，如冰刀般直穿心臟，凍得我們瑟瑟發(fā)抖……”
“仿佛有人用手死死掐住我們的喉嚨，我和大嫂都被掐得喘不過氣來。緊接著，一個(gè)黑影驟然躥出，把我倆嚇得魂飛魄散，渾身抖如篩糠……”
大姑五內(nèi)俱焚，怒不可遏地喝道：“為何會(huì)把你們嚇成這般模樣？”
“我們做了違背良心的事??！”
“你們還知道自己沒良心？”
“我錯(cuò)了，錯(cuò)得離譜，大錯(cuò)特錯(cuò)了?！?p> 大姑義正言辭地說道：“現(xiàn)在知道錯(cuò)了？把人害得不能說話，還賣了出去，你們可滿意了？”
“大姐，錯(cuò)已鑄成，這可如何是好呀？你說我該如何彌補(bǔ)犯下的過錯(cuò)？”二伯母六神無主地望著大姑。
大家聽了二伯母所言，皆如木雕泥塑般呆立當(dāng)場，半晌說不出話來。
廖莉看了看站在面前的家人，喃喃自語：“幸好我來了……不然，不然……”
廖蓉輕輕拉了拉廖莉的衣角，問道：“你在嘀咕些什么呢？”
此時(shí)，月色慘淡，清冷的光輝灑在眾人身上，映出他們或憤怒、或驚恐、或哀傷的面容，整個(gè)院子被一種沉重而壓抑的氣氛所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