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番鬧劇加上經(jīng)久不散的臭味,眾人自然也沒了繼續(xù)吃喝的念頭,結(jié)賬時老板還頗為懂事的打了對折,一行人陸陸續(xù)續(xù)走出餐廳。
至于那兩個躺在地上滿口塞糞的人,大家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無視,這種時候外人湊上去,那真是連最后的一點臉面都丟盡了。
走出大門,唐頓很自然的和隊伍中間的萊蒙托夫攀談起來,他可沒有什么走路一定落在隊伍后頭的孤僻習慣,過去的經(jīng)歷告訴他,走在最后往往死得最快。
“看見保羅那滿口的假牙沒?他原來一直跟著鯊齒龍索倫混,沒想到是個吃里扒外的家伙,牙齒被索倫一顆一顆全敲斷了,現(xiàn)在投奔到風神翼龍手下。”
“略有耳聞,聽說他之前和香川哥還有些矛盾?”
“矛盾可不小,上頭的魁紂龍和風神翼龍一個主戰(zhàn)一個主和,向來不對付,下面人之間沒直接打起來已經(jīng)很不錯了?!?p> “可是,那邊就算再怎么主和,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戰(zhàn),他們手下的戰(zhàn)幫還這么消極避戰(zhàn),恐怕不明智吧?!?p> 唐頓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很多內(nèi)情不是光靠網(wǎng)絡就能了解的。
萊蒙托夫通紅的大鼻子一吹,不滿地說道:
“哼,鬼知道,你別看現(xiàn)在恐龍幫對長島組正式宣戰(zhàn),其實真正率大部人馬進軍奈良的,除了咱們頭上的魁紂龍巴卡爾,也就惡霸龍、食蜥王龍和風神翼龍這三位脊骨大佬,加上雷克斯族長不過五千多人?!?p> “剩下的鯊齒龍、滄龍、牛龍、異特龍一要鎮(zhèn)守空虛的腹地,二要提防骷髏黨的動向,免得他們趁火打劫?!?p> 別看這萊蒙托夫一身酒氣,說起話來卻吐字清晰,毫無舌頭打攪的跡象,讓人懷疑他壓根沒醉,唐頓理智的分析道:
“面向我們的北島虎和渡邊隆志兩大藩主,各自手下都超過了兩千,考慮本土作戰(zhàn)的因素,恐龍幫在整體上并不占優(yōu)?!?p> “不僅不占優(yōu)勢,甚至還有些劣勢,這五條街咱們磨蹭了多久,打來打去看似有些戰(zhàn)績,實際上就是在給長島組刮痧,戰(zhàn)線沒有一點推進,整個恐龍幫還是在原地爬?!?p> 萊蒙托夫看來是不滿已久,直接毫不客氣否定了這段時間的恐龍幫所謂戰(zhàn)績。
“長島組現(xiàn)在兩線作戰(zhàn),人數(shù)上倒還好說,現(xiàn)在問題是,來的這五千人里,究竟有多少是肯出力的。你以為那座街壘保羅真的攻不下?他要是真那么垃圾,翼龍怎么可能跟鯊齒龍鬧掰也要收留他,他那磕磣樣可不像是能混鴨界的料?!?p> 此時談起保羅,萊蒙托夫的臉上全然沒有了之前表現(xiàn)出的不屑,這當然也被唐頓細心地看在眼里。
唐頓心里很清楚,恐龍幫并非鐵板一塊,族長雖然是最高領袖,但充其量只能算個部落盟主,雖然可以決定勢力的大方向,但對于各大脊骨的“家事”,他完全沒有插手的權(quán)利。
在這點上狂躁幫和恐龍幫很像,都屬于暴力團體的松散聯(lián)盟,與組織嚴密、層級分明、權(quán)力高度集中的長島組及骷顱黨有很大區(qū)別。
“你的意思是說,保羅……不,風神翼龍和長島組有些私下的齷齪?”
唐頓決定先試試他的口風。
聽到這話,萊蒙托夫大眼珠子一瞪,詫異地說道:
“誒,我可沒這么說,你是駭客,想知道什么自己去找不就完了?!?p> 走在一旁的強尼一聽這話坐不住了,一手搭住唐頓的肩膀一邊說:
“我靠,你這傻大個還真不傻呀,竟然想框我唐哥,門都沒有。”
他指著萊蒙托夫,“我告你,請?zhí)聘缟暇W(wǎng)可是要收費的,要收大……大價錢?!?p> 萊蒙托夫倒也不生氣,只是微笑著問道:
“你這大價錢,它有多大呀?”
強尼一愣,“有多大?有……大……大冬瓜辣么大!哈哈,嚇著了吧?!边呎f還邊憑空比劃,明顯是醉得不清。
唐頓有些無語,也管不上萊蒙托夫,直接扯過強尼低聲問道:
“你這家伙不會沒開過濾胃吧?”
強尼倒是理直氣壯,“開什么開?那多不夠意思呀!今天兄弟們高興,之前那誰不是說了嗎,不喝趴下就是不給他面子。”
唐頓頓時氣結(jié),心想說那話的人反而是最不夠意思的,背地里還不知道開了多大的過濾器功率呢。
回頭一看,剛才還理智分析的萊蒙托夫現(xiàn)在又變得搖搖擺擺,和幾個大漢勾肩搭背地唱起歌來,跑掉的歌聲是一個比一個難聽。
唐頓眼睛微瞇,心中回想著他之前所調(diào)查的資料。
萊蒙托夫,原名伊萬諾維奇·穆拉維約夫·阿波斯托爾,現(xiàn)年38歲,出生于完美城多門努大區(qū),曾參與過15年前的“熱狗黨之亂”,在其中的經(jīng)歷一概不明。
熱狗黨覆滅后曾同其他被捕黨徒被短暫關(guān)押于圣天使堡監(jiān)獄,于一年后獲釋出獄,更名為萊蒙托夫,同年作為初代成員正式加入恐龍幫,長期擔任戰(zhàn)幫小隊長,生性豪爽直接,干起仗來身先士卒,在勢力基層頗有威望。
“當了13年的小隊長,萊蒙托夫,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盤呢?”
唐頓的表情如常,眼神卻愈發(fā)深邃,不可捉摸。
此時已經(jīng)夜色已經(jīng)徹底降臨,整條大街都被各種大排檔和攤位占滿,一盞盞昏黃的燈泡也都點亮,屋邨里的人如同監(jiān)獄放風的犯人般涌上街頭,開始屬于熱狗大區(qū)底層窮人們的夜生活。
唐頓并不討厭這種非常平民化的夜市,賣廉價服裝的中年婦女,替人占卜的巫毒教徒,賣無名藥水的壞笑老頭,大排檔前賣力翻炒的赤膊男子,比冰冷壓抑的奇點秘密基地更讓唐頓感覺自己真實的活著。
耳朵里那些嬉笑怒罵夾雜著各國語言的聲音,很噪雜,卻讓人不至于生出煩悶,只是讓眼中的生活更顯生動。
小隊眾人穿過奈良占領區(qū)的夜巷,雖然他們個個醉意十足,走路東倒西歪,還不停用手上的玻璃瓶彌補未盡的酒癮,可一路上也并未發(fā)生什么碰倒路人,引發(fā)口角乃至沖突的傳統(tǒng)劇情。
原因無二,滿大街的行人都對這群有著明顯恐龍幫特征的醉漢避之不及,剛一看到就躲開老遠,恨不得鉆進路邊的墻里,哪里會有什么接觸呢?
驚慌而收斂的眼神,夸張卻緊縮的表情,時髦的裝扮配上滑稽的動作。唐頓看著那些心驚肉跳的居民,感到有些好笑,又有些悲哀。
熱狗大區(qū)的人們在多姿多彩,卻又暗無天日的生活中恐懼的屈服于某些群體,這些群體來自不同的組織,有著不同的風格,不同的手段,不同的表達,但無一例外都是暴力的代行者。
對這些代行者們,他們是既恐懼、又厭惡、還隱藏著一絲艷羨和認同。
因為他們是這片土地上最自由的人,狂野的靈魂不受任何枷鎖的束縛——除了死亡,死亡讓舊的代行者消隕,又讓黑色大地孕育出新的使者,在血與火的霓虹燈下永不停歇,生生不息。
這就是被集團聯(lián)盟、被眾生院、被完美城拋棄的無主之地:熱狗大區(q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