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雨夜，男孩
雨夜，男孩
怎么看都覺得非常詭異。
面容清秀的少年穿著寬大的睡袍，氣定神閑的坐在床邊，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的大雨。
齊衡呆呆的看著他，少年忽然轉(zhuǎn)過頭來，笑了笑，“又見面啦，哥哥?！?p> 透過那雙幽幽的瞳孔，那是真情流露的笑容，仿佛真的是一個弟弟在和哥哥說話。
雖然齊衡知道自己的弟弟齊豫不會這樣笑，也不會這樣說話。智力障礙的男孩說的話永遠(yuǎn)定格在三歲，表情永遠(yuǎn)是呆滯無神的。
這個人居然又出現(xiàn)了！有了這幾天的可怕的經(jīng)歷，齊衡對這種靈異的事也具備了一定的免疫力，他心里有太多疑問了，不想讓這個奇怪的孩子再度消失，于是他急忙坐起來，
“今天晚上，廁所里，我們見過面對不對？”
他還清晰的記得今天晚上，在他的脖子被怪物割裂，鮮血濺滿墻壁的瞬間，腦海中浮現(xiàn)的那個清晰的近乎詭異的畫面。巨大的書桌后，身穿白衣的男孩抬起頭來，眼神清澈。
那分明就是眼前這個人的臉！
齊衡看過一些漫畫，他知道有些漫畫主角的身體里住著兩個靈魂，那些靈魂時不時會飛出來占據(jù)主角的身體大發(fā)牛逼。該不會這種牛逼的狗屎運被自己占了吧。
“別急，一個一個問?！蹦泻⑥D(zhuǎn)過身來，盤膝而坐，“我知道哥哥有很多問題想問我。老實說，我一直在等這天?！?p> 齊衡再次被他的美所驚嘆。透著臺燈黃暈光，男孩的臉如同玉堆砌的，如同女孩。
“今天在廁所，我清楚的記得我手上沾了白色的火焰，那是什么？”齊衡盯著他的眼睛。
“那是我們的能力而已。”男孩淡淡道，“低賤，卑微，如同螻蟻般吞噬敵人的火焰。”
“為什么你的眼睛顏色和那些人不一樣？”齊衡想起楚子航那雙閃耀的快要瞎掉的黃金瞳。
“業(yè)火的顏色。”男孩幽幽的說道，“億萬年前，黑王尼德霍格創(chuàng)造天地，將世間的奴仆都設(shè)計成它自己的模樣，他們是黑王的后代，自然是金色的瞳孔?！?p> 齊衡心里‘咯噔’一聲，“你難道不和他們一樣？你是誰？”
男孩淡淡道：“對不起啊哥哥，這個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p> 他枕著柔軟的靠墊，目光深邃憂傷。
“其實，我出現(xiàn)是想告訴你?！彼f，“你別和路明非走得太近了?！?p> 齊衡猛地一愣。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下午的時候我和路明非在巷子里被怪物追殺，我看到他身邊站著一個男孩，很好看的臉，穿著小禮服。他好像沒看到我，我還穿過了他的身體。那個人是誰？”
“一位故人?！饼R豫淡淡的笑?！案绺绾脜柡Γ盐疫€沒說的話都給說出來啦，我讓你不要接近路明非，其實是想讓你遠(yuǎn)離，那個人?！?p> “路明非身邊的那個人？”
他抱著手，淡淡說道：“動物們害怕狐貍，其實是害怕狐貍身后的百獸之王，那個人就是老虎，他就是恐懼的源頭。你被他發(fā)現(xiàn)的那一天，就是你死亡的時候?！?p> “我只想知道他是人是鬼?！?p> 男孩眼神微冷，“是······魔鬼?！?p> 屋子里的溫度明明很適宜，可齊衡卻沒來由感到一陣惡寒。
他想到今天自己在小巷子里看到的，那個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面容清秀，瞳孔金黃的男孩，他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么。
“哥哥，我要走了。”齊豫突然站起來，抖了抖寬大的睡袍，頭也不回的往外走，
“記住，除此之外，不要和任何人說你能夠看見我的事，特別是路明非?！?p> 齊衡微微一愣，忽然問道：“今天是你救了我么。”
男孩停了停，轉(zhuǎn)頭看他?！翱梢赃@么理解?！?p> “我什么時候能再見到你？”齊衡問。
“很快吧?！彼^續(xù)往外走，“當(dāng)你遇到危險的時候，我會出現(xiàn)的?！?p> “危險？“齊衡扯了扯嘴角，他想起今天在廁所里發(fā)生的事，”那我希望永遠(yuǎn)都不要見到你了?！?p> “放心?！蹦泻⒅赡鄣穆曇舻统恋目膳?，“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p> 天啊，這話也太曖昧了，從一個大男孩口中說出來，如果是在平時齊衡早就吐了。但為什么他看著男孩離去的背影，心中那么難受呢，就好像要失去某個人了。似乎在很多年以前，他也是在這樣的黑暗中看著男孩離去的身影，悲傷逆流成河。
*
夏彌回到幽暗的地鐵下，四周依舊是鬼魅般的黑影。一疊疊怪異的人形立在虛無的空氣中，時隱時現(xiàn)。女孩面無表情，她穿越那些黑影。
隨后她的神情出現(xiàn)了一點波動。
因為四周出現(xiàn)的場景實在是太混亂了。精心布置的家具一團(tuán)亂糟糟，巨型大沙發(fā)被掀翻在地上，電視機(jī)被砸了個粉碎，桌子也被戳穿了個洞。
廚房！女孩心里一驚，飛奔向廚房。
鍋碗瓢盆全部撒了滿地，冰箱里的青菜，蘿卜西瓜也被砸爛了。
夏彌低著頭，火焰在她心中緩緩燃燒，最終醞釀成熊熊烈火。
“芬——里——厄！”女孩憤怒的咆哮聲傳遍整個地下，遠(yuǎn)處飄蕩的亡魂下意識要往黑暗處躲去。
不遠(yuǎn)處的角落里探出個腦袋，芬里厄手里拿著一包原味薯片，飛奔而來?；璋档臒艄庀拢竽泻b牙咧嘴，和夏彌對瞪，“姐姐！壞！”
黑暗中，兩雙耀眼的黃金瞳刺破了空氣。如果齊衡在這里估計會被嚇得暈過去。
這兩個人的黃金瞳比楚子航的更亮，更兇狠，更威嚴(yán)。
夏彌攥著拳頭，抄起平底鍋扔了出去。
啪————鍋砸在墻壁上，砸穿了個洞。
一個女孩，居然有如此強(qiáng)大的臂力！
“誰誰誰準(zhǔn)你趁我不在的時候動這些東西了？”夏彌氣死了，她把頭歪到一邊，“我現(xiàn)在走，再也不回來了！”說罷，女孩就要走。
大男孩愣了愣，旋風(fēng)般竄到女孩跟前，拽住她的裙子，“不行！”
“為什么把這里弄成這樣？”夏彌瞪他。
“男的！”芬里厄回瞪夏彌。
夏彌愣了愣，突然反應(yīng)過來，不禁捂住了臉。
“你是怪我在外面和那兩個男生待太久么？”夏彌問。
芬里厄憤怒點頭。
“我現(xiàn)在和你解釋啊?！毕膹浛扌Σ坏?。
“那兩個男的，一個是姐姐的朋友?！毕膹浾f，“你也認(rèn)識的。你認(rèn)識嗎？”
“另一個！”芬里厄顯然覺得另外一個對姐姐的威脅更大，他叉著腰，不依不饒。
“那個是······”夏彌想了想，“獵物吧?！?p> 芬里厄愣了愣，“兔子？”
夏彌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指揉了揉芬里厄的頭發(fā)，她盤腿坐在沙發(fā)上，從地上破爛不堪的一堆東西里抽出一本書。那是一本兒童百科全書。女孩指著書上的野兔，“芬里厄，兔子是長這樣子的。今天那個人啊，比兔子兇多了你不覺得嗎?！?p> 芬里厄搖頭，伸出手在空中比劃，“獵物，殺！”
夏彌沒有說話，她只是面無表情地的伸手解下頭上的發(fā)帶，頃刻間，女孩漆黑的長發(fā)披散下來。
這個地方是死的空間，甚至沒有風(fēng)能過夠吹起她柔順的長發(fā)。
芬里厄暫時接受了夏彌的說法，他坐在破爛不堪的沙發(fā)上，拿著薯片吃的津津有味。
夏彌坐在他身邊，看著眼前那臺被砸爛的大電視，“芬里厄，下個月我要出趟遠(yuǎn)門，可能不能每天陪你了?！?p> “不行！”芬里厄愣住之后，死死的拽著夏彌的裙子。放手他就是豬頭！
夏彌用手撐著下巴，看著天花板，“嗯，芬里厄已經(jīng)很大了，要學(xué)會一個人生活一段時間嘍?！?p> “不！”芬里厄的瞳孔亮成了暴怒的金色，他蹦起來，在地上打滾，“不要走！姐姐，不在，無聊！”
“我很快回來的。”夏彌皺眉，“真是的，就是你自己今天把玩具都玩爛了，沒東西玩。這樣吧，這周末我去給你借個玩具回來，你玩到我回來的時候。就不無聊了?！?p> “哪里？”芬里厄問。
“一個朋友的家里?！毕膹浻挠牡恼f道。
黑暗中，女孩瞳孔散發(fā)著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