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安靈
安靈獸依舊在前方引路，觸角的光逐漸黯淡?；氐綔驿榭諠桑哺璞粠У接内っ媲?。
此時的安靈獸那雙觸角已經(jīng)徹底失去光亮，搖搖欲墜最后落入幽冥掌中。
安歌憂心，雖只相處了幾個時辰，可對這小家伙卻格外憐愛。
起初，安歌以為安靈獸只是消耗了靈力，回來睡上一覺便又能恢復(fù)原來的模樣。誰知，就在幽冥手中慢慢如煙霧般消散，再也尋不到蹤影。
安歌心痛不已，卻還是說不出只言片語。
幽冥像是看出了安歌的心思，安慰道：“這是他的使命，亦是宿命?！?p> 安歌依舊沉浸在安靈獸逝去的哀傷之中。對于宿命二字她體會的再深刻不過了，如今的自己的過去已經(jīng)一片空白，誰又能告訴安歌她的宿命又為哪何？
“我叫它安靈，便是要安你之靈?！庇内つ可觥?p> 安歌一臉茫然，望向安靈獸，再轉(zhuǎn)向幽冥，原先那邪魅之光早已失了顏色，剩下滿目哀思。
“我這滄溟空澤乃陰陽交匯之地，素日里來的都是些孤魂野鬼。這安靈獸便是我將游離于世間的孤魂度化而來，它們過去無法轉(zhuǎn)世，只能終日游蕩徘徊，我便度化至此，化作這一池的靈獸?！庇内そ忉尩?。
安歌未曾想過，這般小巧可愛的小靈獸竟是無法轉(zhuǎn)世的孤魂度化而來。
幽冥移步池邊，繼續(xù)說著：“二百年來我度魂安靈，只為你?！?p> “幽冥，與我而言，你究竟是何人？”安歌心中一片波瀾，眼前的人影漸漸模糊。
“安歌？”幽冥輕聲喚著。
安歌早已合上雙眼，沉沉睡去…
…
混沌消散，天地初現(xiàn)后上古四方天帝與火神祝融、水神公工、海神禺強(qiáng)、九河神女開辟四方。
其后便有了滄溟空澤，這里終年煙波霧靄。作為陰陽交合之地，自是少不了鬼魅魍魎，但卻半分沒有奈何黃泉那邊的陰森詭異。
幽冥不同于十殿閻羅，不掌生死卻度得了世間蒼靈。乃是這滄溟空澤唯一的君王，鎮(zhèn)得世間鬼怪，守得一方安寧。
六界之中皆尊稱一聲：“冥殿”。
…
再次醒來，安歌只覺得這一覺睡得漫長舒服，起身后感覺身體不再輕飄飄，有了些許重量。
攤開雙手仔細(xì)打量，確實(shí)不再是那劇透明的身軀，卻也不似完好之態(tài)。想起幽冥的話，若想恢復(fù)真身看來確實(shí)要假以時日。
安歌欣喜于自己的改變，有些急切的想見到幽冥。
想說與幽冥聽自己做了怎么樣的一個夢，又想幽冥告訴她，這究竟是夢境還是她曾經(jīng)的記憶？
滄溟空澤到處青煙縈繞，安歌尋了幾處都不見幽冥的蹤影。
“睡的可好？”耳邊是幽冥的聲音。
安歌轉(zhuǎn)身，想喊一聲“幽冥”卻還是說不出口。
幽冥像是能讀懂安歌的每一分心思，隨即便開口道：“是不是想起一些事？你夢里做看見的一切皆是你的過去?！?p> 那么夢里的小幽冥，就是你兒時的樣子？安歌心想。
“對，你看見的那個孩童便是幼時的我?！庇内ご搜砸怀?p> 安歌一驚，難道你真能洞悉我心之所想？
幽冥唇邊一抹淡笑，在安歌眼里像極了兒時的樣子。
安歌想起了招搖山上最無憂的那段時光…
…
自招搖君王蒼離以身祭天，平息六界戰(zhàn)亂。留下招搖君后穆荀和他們未出世的孩子。天下蒼生無不感激，更翹盼小君王早日降生，重振招搖。
招搖山上乍現(xiàn)斑斕之光，絢麗異常，人人感嘆是祥瑞之兆，七日七夜不散。
穆荀君后陣痛七日才終誕下女嬰，君后期盼這個孩子的到來能給招搖子民帶來萬事安寧，故喚作“安歌”。
招搖山乃八荒群山之首，歷任招搖君王御統(tǒng)八荒，鎮(zhèn)守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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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浸透了整個招搖山，安歌對著箭靶一遍又一遍的瞄準(zhǔn)，拉弓，放箭…此時的小安哥雖是孩童臉上卻絲毫沒有與之年齡相當(dāng)?shù)闹蓺夂吞煺妗?p> 一遍遍重復(fù)，每一次都正正的射在靶心中央，不差分毫。
安歌停下手里的動作，轉(zhuǎn)身抬手拉弓，眼前便是小幽冥。
孩童時候的幽冥便是一身白衣，頂著一張清雋的小臉，更像是天宮之中的小仙童。
“又是你！”安歌語氣里夾雜抱怨。
小幽冥勾起一絲壞笑：“除了我，還會有誰敢招惹你？！”。
小安歌轉(zhuǎn)身繼續(xù)射箭。
小幽冥走到安歌身邊問道：“你們招搖山上風(fēng)光這般無二，什么珍奇野獸、搖花琪草應(yīng)有盡有，獨(dú)獨(dú)你每日不是騎射練功，便是讀書習(xí)字，好生無趣。”
安歌不為所動，依舊重復(fù)手上的動作，任由小幽冥獨(dú)自滔滔不絕。
幽冥決定繼續(xù)自討沒趣，坐在桂樹下，一邊遠(yuǎn)遠(yuǎn)望著安歌，一邊哼著小調(diào)。
“天要黑了，聽說你們招搖山中夜晚有白耳妖獸出沒…”小幽冥忽然大喊道。
還未等小幽冥說完后面的話，小安歌收起弓箭，轉(zhuǎn)身要離開。
小幽冥立刻起身追上安歌，調(diào)侃道：“你怕了？”
小安歌悠悠說道：“箭靶射穿了，明日再來！”
幽冥看著不茍言笑的安歌，明明就是個明媚俊秀的小女孩，偏要裝作大人的模樣。
“何事？”小安歌躲閃，推開申向自己發(fā)髻的手。
小幽冥道：“這里遍山桂樹，我隨手撿了一朵飄落的桂花，想贈與你而已。”
小安歌看著小幽冥手里確是有一朵桂花，說道：“我是招搖少主，要端方威嚴(yán)，無需佩花?！?p> “我還是滄溟空澤未來的殿下呢，也不如你這般，不近人情?！毙∮内ぱ哉Z間滿是失落。
“謝…謝”小安歌低語，眼睛望著小幽冥手里手里那朵桂花，攤開手掌。
小幽冥臉上堆滿了笑，將桂花放入小安哥手中道：“不謝?！?p> 兩人相視而笑，夜幕也悄然而至
…
“母后?！毙“哺栊卸Y。
穆蕁君后上前扶起小安歌，隨即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仔細(xì)端詳，整理著小安歌鬢間細(xì)碎的頭發(fā)，雙眼微紅。
???“今日可又是把箭靶射穿才回來的？”穆蕁君后問道。
小安歌點(diǎn)頭。
“方才是幽冥同你一道回來？”穆蕁君后接著問。
小安歌握緊手里的桂花，呢喃道：“是，一同回來。”
穆蕁君后本就面龐柔和，笑起來便如沐春風(fēng)。聽到小安歌與人結(jié)伴而行，甚是欣慰。
“安歌，你從小便特立獨(dú)行，甚少有玩伴一起，幽冥性子活潑，與你一同，甚好?！蹦率n君后說道。
小安歌不語。
穆蕁君后繼續(xù)說道：“自不周山上你父王封印血魔神恒古，以身祭天，雖換回一時安寧，我們招搖卻不負(fù)盛世繁華，招搖乃八荒群山之首，招搖不盛則群山皆衰。堂庭、樞陽、檀愛、箕尾都遣來各山上仙助我招搖?！?p> 小安歌打斷穆蕁君后：“母后，幽冥和思凡上仙并非屬我八荒諸山，為何也來到招搖？”
穆蕁君后若有所思道：“思凡上仙乃你父君與父母我的摯友，就如你和幽冥一般，一方有難自共濟(jì)同舟?！?p> “我們還不是朋友.…”安歌喃喃自語。
穆蕁君后憐愛的撫摩安歌的頭，叮囑道：“早些歇息，今日思凡上仙與我說，明日要帶你和幽冥一道去獵靈獸。”
“是，母后，安歌知道了，母后也早些休息?！卑哺栊卸Y送別。
…
翌日，思凡上仙坐鎮(zhèn)山中，讓幽冥，安歌分局其左右。
平日里安小歌對思凡上仙就頗有好感，風(fēng)趣幽默，仙法超然，對小安歌更是傾囊相授，有時小幽冥都會懷疑到底自己是思凡上仙的親侄子還是安歌才是他的親侄女。
小安歌與小幽冥在同等年紀(jì)的仙童之中，皆是佼佼者。
此次雖是頭一次在山中獵獸，卻成竹在胸。
思凡上仙素日里就喜愛熱鬧，雖只有他與安歌幽冥三人，也要找個彩頭激一激他們的斗志。
“今日你們二人中誰獵得的窫窳，我便把這星羅錦囊贈與誰?！彼挤采舷烧f完，順手拿出。
這星羅錦囊是雖不是什么上古神器，卻十分新奇，手掌大小的錦囊，可容之物數(shù)以千百計(jì)，且不論盛下的物體多大，數(shù)量多少，錦囊依舊如初。
????小安歌雖面色沉靜，心里卻早已暗潮涌動，這個星羅錦囊，她心心念念良久。
小幽冥亦是如此，曾經(jīng)還像思凡上仙求過，思凡上仙衣袖一揮，便將小幽冥打發(fā)了。今日有這般彩頭，定是志在必得。
雖說小安歌與小幽冥仙法是同輩中的姣姣者，可這窫窳也非尋常靈獸，又非善物，能否順利獵得也未曾可知。
“窫窳隱于弱水，且生性兇殘，你們二人切勿掉以輕心?！彼挤捕?。
小安歌與小幽冥一同出發(fā)。思凡背倚山石，右手一揮眼前浮現(xiàn)二人的景象，見得一切順利，便拿出早已備好的酒，青山綠水間獨(dú)飲起來，好不逍遙...
…
一窫窳蟄伏水中，通體赤紅，吞吐黑水。
小安歌與小幽冥都是君王繼承人，自小研習(xí)術(shù)法，雖術(shù)法派系不同，卻都十分了得，弱水之上二人各顯神通。
小幽冥快人一步搶得窫窳，迫不及待向小安歌炫耀：“就說你贏不了我吧！”
小安歌自然倍感失落，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看著洋洋得意的小幽冥，也無話可說。
突然間，安歌身后乍現(xiàn)一只體態(tài)巨大的窫窳，面目猙獰。
“安歌?！毙∮内ご蠛啊?p> 頓時窫窳破水而出，嘶鳴劃破天際，徑直沖向安歌。
小安歌有所察覺卻為時已晚，根本來不及閃躲，小安歌畢竟還是個孩童，情急之下竟害怕的閉上了眼睛。
突然她感覺到有人從背后攬住她的身體，知覺告訴她這是幽冥。
濃烈刺鼻的血腥味彌漫開來，隨著一聲哀嚎，那只巨型窫窳重重落入水中。
思凡上仙一直靜觀二人獵獸進(jìn)展，已備突發(fā)情況好及時趕到。
未曾想這只巨型窫窳的出現(xiàn)，到是讓他看了一幕兩小無猜，思凡心想：好小子，有點(diǎn)你叔父我當(dāng)年的樣子。
小安歌掙脫小幽冥，想感謝他的救命之恩，卻怎么也不好意思開口。
到是小幽冥，一臉關(guān)切的安慰：“你還好嗎？”
“我沒事，謝…謝你，剛才…要不是你，及時趕到…”小安歌說的斷斷續(xù)續(xù)。
“謝什么，我們是朋友，更何況我是男人?！毙∮内ふf的一臉正氣凜然。
小安歌雖然看起來厭煩小幽冥招惹，其實(shí)內(nèi)心并不討厭，只是礙于面子，不怨表露。畢竟孩子都渴望有玩伴，哪怕是未來的君王也是如此。
今日小幽冥的舍身相救，更是讓小安歌認(rèn)定這便是她要守護(hù)的朋友。
“以后你若有難，我一定如你今日般，舍身相救?！毙“哺枰荒槆?yán)肅。
小幽冥上前，拍拍小安歌的肩膀：“那以后我們便是生死之交了?！?p> 思凡看著這一對小娃娃劫后余生的互訴衷腸，只覺得又可笑又可愛。提著酒壺走到二人身邊，打斷道：“你們兩個豆大的小娃娃說起話來好生老氣，我都比你們更有活力些。”
又說到：“你倆相互慰藉完了吧？是否該感謝一下救命恩人我呢？”
小安歌鞠躬行禮：“多謝思凡上仙出手相救?！?p> 思凡含笑點(diǎn)頭。
“帶我們獵獸也不事先勘探一下兇險(xiǎn)程度，好歹我也是你的親侄子，北宮家的獨(dú)苗呀，真是草率?！毙∮内ぢ詭裨?。
小幽冥與思凡上仙說是叔侄卻情同父子，思凡上仙又徜徉灑脫，不拘小節(jié)。兩人斗嘴是在平常不過的了。
思凡上仙用酒壺輕輕碰了小幽冥的額頭：“你這獨(dú)苗越發(fā)囂張，這星羅錦囊還想不想要了？”
小安歌最喜歡看他們叔侄二人嬉鬧。
“我卻有獵得一只窫窳，您定不會食言。”小幽冥的氣勢瞬間減弱幾分。
思凡上仙看看被小幽冥制服的窫窳，便把星羅錦囊置于小幽冥面前。
接過星羅錦囊，小幽冥轉(zhuǎn)身對小安歌說：“你若喜歡便送你。如何？”
小安歌會心一笑：“不必，你本就獵得窫窳，又救我一命，這本就該是你的?！?p> “不如，你我二人一起用著星羅錦囊吧，他容得下萬物，一個人的怎么用的了？”小幽冥道。
“那你便幫我把這個放進(jìn)去吧，聽聞星羅錦囊中不腐不敗不損不壞?！毙“哺栊⌒囊硪淼哪贸鲎蛉招∮内べ浥c的那朵桂花。
小幽冥眼睛瞬間多了幾分有了光亮，熠熠生輝。
思凡上仙又用酒壺在小幽冥頭頂輕敲兩下道：“空了?！?p> “回去便給您打滿，這天上地下就沒見過您這么愛喝酒的上仙，哎…”小幽冥輕嘆。
思凡上仙又把酒壺砸在了小幽冥頭上
…
思緒拉回現(xiàn)實(shí)，身處滄溟空澤。
安歌看著對面的男子，這便是長大的幽冥，這一刻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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