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陳也覺得有些詫異。
盛思卿確認(rèn)的點了一下頭，目光停在了她的身上：“我送你回家！”
陳也錯開目光，看向前面的路：“送我干什么?我自己又不是找不到路回去，再說，你家跟我家是相反的?！?p> “……”盛思卿無意放慢了步伐，跟陳也并肩走，他想了一下找了個借口，“我爺爺在那邊賣菜，可以順便送你回去?！?p> “也行?！标愐睬那牡膿P起嘴角，拉了拉書包。
林蔭道上的風(fēng)，稀稀拉拉的吹著流連，躁動又安靜，纏綿不悱惻。
梔子花安靜的開，張揚的釋放香味，生怕來往的人不知道它在盛開一樣，如此這般，倒也宣誓著主權(quán)，告訴世人，三月至七月，是屬于它們的。
“這里走著挺好的，但就怕遇見江主任?！?p> 盛思卿輕笑：“他下午出差了?！?p> “盛思卿，你好像跟其他女生口中說的不太一樣?！?p> “怎么不一樣?”
“總之不一樣?！?p> 說完，陳也和盛思卿同時低頭笑了，晃眼，陳也身邊走過一個拎著籃球的男生，她轉(zhuǎn)頭對盛思卿說：“來校隊吧，畢竟——我想看你吊打籃球隊隊長?！?p> “好?！笔⑺记湫友垡粨P，眸子閃爍著，那是第一束光。
教學(xué)樓陽臺上。
“順子，你還沒走?”
“順子，你怎么了?”
趙順拎著書包，覺得眼睛有些澀，他嘆道：“哥就是覺得吧，眼緣這東西，很重要。沒眼緣，又如何走進別人的心呢？”
“你怎么突然間說出這種話?突然抑郁了???”
“不是。”趙順輕輕拍一下他的肩，表情凝重，“哥走了，你又有十幾個小時見不到哥了，千萬不要想我，聽見沒。”
說完，趙順挨了重重的一腳：“去你的吧，慢走不送啊?！?p> “順子，記得明天幫我?guī)г绮?，學(xué)校里的東西死貴死貴的?！?p> “放心，只要有我一個包子吃，就有你一個袋子舔?！壁w順埋著頭走，踟躕了一會兒又變了方向，不走大門。
——
“爸，媽，我吃好了。”陳也撂下筷子，握著手機回到房里。
“你這孩子，怎么吃這一點?。俊?p> 她打開備忘錄，里面寫著一串?dāng)?shù)字，這串?dāng)?shù)字在她備忘錄里躺了一個多月，現(xiàn)在她看著莫名有些緊張。
“也也?你吃飽了沒有啊？”她爸爸在敲她的房門，陳也一震，手機落在地上，鋼化膜破了一條縫。
“我吃飽了。”陳也若無其事的撿起來，擦了擦手機屏幕，她走過去打開房門問，“爸，有什么事嗎？”
“沒什么，就是估摸著你可能沒吃飽，是菜不合胃口嗎？要不然爸爸給你煎兩個蛋?”
陳也搖搖頭：“不用了爸，我真的吃飽了?！?p> “那最近是有什么不開心嗎？還是——”
“那兒跟那兒啊，爸?！标愐布傩σ幌?，“我很開心啊，學(xué)校里的同學(xué)對我也很好?！?p> “那就好，你今天吃這么少，回來就把自己鎖在房間里，我跟你媽還以為你發(fā)生了什么呢！”
“哎呀，您多慮了，沒有的事?！标愐卜畔率謾C，眨眨眼睛攬著他爸的手臂，“爸，我下學(xué)期想住校?！?p> “住校?”陳爸一聽立馬拒絕，沒商量，“這不行，我們家隔得這么近，干嘛住校?”
“爸，下學(xué)期高三了，我想上晚自習(xí)，要不然課程會落下的?！标愐才ぶ?p> “上晚自習(xí)也沒事兒，我下班了去接你?！?p> “算了?！标愐舶T嘴，“那沒事兒了爸，我關(guān)門了?！?p> 陳也關(guān)上門后，跑到陽臺上坐著吹涼風(fēng)。
夜晚的風(fēng)弗走了太陽留下的燥熱，不知道從哪兒跑來的蟋蟀，叫聲越發(fā)刺耳，透過陽臺可以看到街道上的人熙熙攘攘。
“操啊，到底打不打這個電話……”
不管了，今天白天沒說出口，晚上一定要說，不然睡不著啊。
不行，打電話太唐突了。
但是不打的話，他又不知道我喜歡他。
打?
不打?
陳也想給沈雁書打個電話，讓她給自己建議，但是沈雁書對盛思卿他們一直都存在偏見，一般都沒有好結(jié)果。
想著，她給林笙發(fā)了條消息:學(xué)姐，你說我到底要不要打電話問問盛思卿怎么想的??？
綠了許問：?
你也哥:不是跟你說過我和盛思卿的事情嗎？我該怎么辦才好?
綠了許問發(fā)來了一條語音:你學(xué)姐在刷題，我是許問。
你也哥：！
陳也發(fā)了一個打擾了的表情包。
綠了許問：不打擾，什么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陳也一邊在質(zhì)疑許問到底靠不靠譜，另一邊林笙就打來了電話：“喂?也也啊，我在，你說吧！”
“嗯，學(xué)長說你在刷題，就不好打擾你?！标愐彩忠贿厯缸跅U，一邊聽著電話。
林笙：“沒，剛好可以休息一會兒，消息我看了，你喜歡盛思卿你就說啊，萬一他也喜歡你，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我就是不知道該怎么開口，萬一他不喜歡我怎么辦。”
電話里傳來許問的聲音：“沒有那個萬一，要是盛思卿不喜歡你，我剃光頭好吧！”
“……”
“也也，許問前幾天才跟我說他看出來盛思卿喜歡你，你不妨試一試，真的?！绷煮侠^續(xù)說，“而且盛思卿這個人，也沒有校園里傳的那么不堪?！?p> “也也，喜歡就去追啊。”
陳也倒是全部聽進去了。
“那打電話是不是太唐突了?”
林笙笑，把電話遞給許問：“盛思卿慢熱，你當(dāng)面說他不好意思，還不如先打一個電話試試水?！?p> “……”陳也沉默著。
許問：“喂，你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遇到正經(jīng)事卻膽怯起來了?”
電話那頭隱隱約約傳來林笙的聲音：“這種事情明明你們男生開口比較容易，也也一個女生，怎么開口嘛！”
“那好吧，不打擾你們了，我掛了?！标愐矑斓綦娫?，又開始糾結(jié)起來了，腦袋里仿佛有兩個小人在吵架，一個堅持今晚打電話說，另一個說熬住，等他先開口。
最終，她擊潰了心理的最后一道防線，撥出電話。
……通了。
“那個，盛思卿，我想跟你說我喜歡你，特意打電話來問問你我們可不可以從朋友變成情侶……”
“什么?姑娘你大聲點兒，我老頭子耳背?！彪娫捘穷^是年邁的大爺回復(fù)，陳也仔細(xì)看了看電話號碼，沒撥錯啊。
“丫頭?丫頭怎么不說話了?”老頭子拿著手機拍了拍，“你幫我瞧瞧是不是我電話壞了，不出聲兒?！?p> “哦。”
這爺爺?shù)穆曇艉枚?，還有這個哦字。
“喂?”少年喊了句，陳也沒吭聲。
“剛才聽見丫頭說喜歡什么的?！崩项^子嘀咕著，“丫頭?還在嗎？”
“爺爺，我在。”
電話那頭的少年瞪大眼睛，這聲音好生熟悉。
聽見陳也回復(fù)，老頭子對著手機大聲吼了句：“丫頭是說喜歡老頭子是不是，嘿嘿，老頭子年紀(jì)大了，聽不清楚，也不談戀愛了，要不然我把我孫子賠給你吧！”
老頭子在憨笑。
陳也是覺得耳熟沒錯，但是這幾聲她算是聽清楚了，這爺爺，她簡直太熟了。
這不是盛思卿他爺爺嗎？
她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的把聲音軟下來：“爺爺，您可以把電話給盛思卿嗎？”
“哎，好，爺爺這就給他嗷?！?p> 雙方已經(jīng)猜到電話里的人是誰，盛思卿接過老人機，慢步走到陽臺上。
“……”
陳也真真切切的從電話那頭聽見幾聲低笑，她怒不可遏的想掛電話。
“笑個屁笑?！标愐埠芫貌艛D出一句話。
“我沒笑?！笔⑺记淇诓粚π牡男Φ拈_懷。
“我問你，上一次跟你要電話號碼，你為什么給我爺爺?shù)?”
盛思卿：“順便……”
“順個屁順，盛思卿，我跟你講，機會只有一次，是你自己不珍惜，掛電話了?！?p> “別……別掛?！?p> “你叫我別掛就別掛?”陳也說著說著，竄床上去坐著，繼續(xù)聽盛思卿的下文。
電話那頭是呼吸聲，除此之外還有幾聲蟋蟀的叫聲。
陳也氣的直罵：“還放不放屁了?不放我真的掛了。”
“——嘟?！?p> “?”陳也沒反應(yīng)過來，手指騰在空中，電話已經(jīng)被對方切斷。
她感覺臉有些發(fā)燙，更回憶不起自己說了些什么話。
陳也放下手機捧住自己發(fā)燙的臉頰，試圖讓自己冷靜一下，突然，一個陌生電話打進來了。
“喂，您好?！?p> 陳也懶綿綿的拿起手機回應(yīng)到。
“是我?！?p> “這個是我的電話號碼，你記一下?！?p> “不會再錯了。”
陳也噗嗤一聲笑了，繼而把手機扔在一旁冷落他。
“陳也，愿不愿意陪我賭一次?”
陳也疑惑：“賭?”
“我想用我們的青春去賭一輩子?！?p> “我們盛家人，喜歡一個人是從十六七歲開始，一直到六七十歲。
所以陳也，
下注嗎？”
“下?！标愐矌缀跻豢诖饝?yīng)，她又覺得不可思議，正如許問說的，他們是互相喜歡，關(guān)鍵在于誰先開口。
兩人相對無言，直到彼此安靜的世界都能聽到細(xì)微的心跳。
風(fēng)吹的靜悄悄，連著吹濃了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