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張津菀走進一處稍顯開闊平坦的溪谷之中,陸青巖將他放下,倚靠在溪邊的一處石頭上。
所幸此次霧霞山之行,三人的準(zhǔn)備都很充分,身上的靈草丹藥還有不少。將靈丹喂進張津菀的口中,又敷了些普通草藥,接下去只要好生休養(yǎng),就沒什么大礙了。
興許眾妙門三人也是著急出手,隨意使了點靈力,以對方至少煉氣六層的實力來看,阿綠的這點傷勢,的確不算深。
“對不起,我……我……”
張津菀十分愧疚,他自知此行他的實力最為低微,根本幫不上什么忙。
“別說這些了,對方都是煉氣五層以上的修士,我們?nèi)齻€不過初出茅廬,本來也無資格跟人家爭搶,怪就只怪我等實力不濟吧?!?p> 張津菀欲言又止,陸青巖坐在溪邊,望向別處,月溶坐在他身邊,低垂著目光,也不說話。
三人的心中卻在想著同樣的事。
“修煉……”
“變強?!?p> 宗門中的修煉實在太安逸了,安逸到三人對于修者界的殘酷根本沒有一個實質(zhì)性的了解,只會抱怨宗門給的修煉資源太少,殊不知,在宗門之外,修煉資源自然是多,卻只怕沒那個命享用。
“原以為仙門上師,具是慈悲為懷,無欲無求之人?,F(xiàn)在看來……弱肉強食,無論在哪兒都是一樣。修者界中,恐怕更為殘酷,弱者只不過是強者眼中的螻蟻草芥,掌中玩物罷了?!?p> 腦中回想著初時的一幕幕,紫府玉闕被偷,升仙令被趙煊強奪,余康的加害,還有眼下眾妙門的欺辱。
修煉!
不僅是為了爺爺,也是為了自己。否則,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如何去保護摯愛親朋。
他不想再被別人拿走任何東西了。
陸青巖的眼神逐漸變得有些森冷,連他自己都沒有發(fā)覺,他的心境正在悄然轉(zhuǎn)變。
休憩了小半日,張津菀也恢復(fù)了行動的能力,眼下任務(wù)都已經(jīng)完成,三人收拾一番,準(zhǔn)備回宗門去。
此處溪谷看起來很是偏僻,宗門給的地圖上也沒有資源的標(biāo)記,通常無人來此,但往北邊走有出路,并且出了溪谷往東北走,很快便能回到紫源宗去。
三人中有傷者,行動并不快,然而此處溪谷也小,走了片刻就來到了巖山壁上層斷崖。
“咦?那什么草藥?”
溪谷北邊有一巖山石崖,崖上有一巨大的石壁平臺,向下望去便能瞧見三人方才歇息的溪邊。
石壁平臺上,零零落落地生長著一些蕨類植物,不知名的野花野草,當(dāng)中有一叢嫩綠的靈草,正安安靜靜地散發(fā)著淡淡的靈氣。
“不夜侯?!?p> 陸青巖脫口而出。
秦師姐留下的玉簡之中,有一枚名為太玄山丹草志的典籍,當(dāng)日他修成養(yǎng)氣經(jīng)三轉(zhuǎn),忽有了過目不忘之能,早已把整個玉簡石室中的玉簡看了個遍。
“雖然很少能夠入藥,但卻是品質(zhì)極好的靈茶,有清心靜氣,凝神守一的作用,若是賣給宗中食坊,應(yīng)當(dāng)也有不少靈石。”
價格陸青巖沒說,他估算著,這一叢不夜侯,最多也就五六十靈石,與那些雪霽果相比較,自然是不夠看。
三人的心情稍好了一些,但又想起雪霽果,桃花澗下的密林中的欺壓,眾人還是有些沉默。
陸青巖走上前去,正欲將這叢不夜侯一一摘下,卻是眼神一凝,手中金色靈力激射而出,與遠(yuǎn)處襲來的另一道劍氣撞在一起,雙雙消弭于無形。
“喲,反應(yīng)倒是不慢啊。”
溪谷石崖平臺的另一側(cè)入口,三道身影緩緩出現(xiàn)了陸青巖等人的面前,正是先前桃花澗下,搶走他們雪霽果的眾妙門三人。說話之人,是那位煉氣五層的女修。
“只可惜靈力弱了些,僅能與我一成的靈力相抵消,這位紫源宗的小師弟,你還需勤加修煉啊?!?p> “你們又想干嘛?”月溶氣呼呼的,小臉漲的通紅:“這里可是離我們紫源宗更近,這里是我們的地盤!”
“你們的地盤?嘖嘖嘖,小姑娘,我勸你以后還是少說話,言多必失,禍從口出啊……這太玄山脈山河草木,難道不是三宗共有嗎?你這么說來,莫非是紫源宗打算吞并其余二宗,想要一家獨大?”
“你們……”
陸青巖攔在了月溶身前。
這三人,根本就是在戲弄他們,同這幾人講道理,沒有任何意義,歸根結(jié)底,還是因為自己等人太弱了,才處處受欺。
“幾位眾妙門的師兄,你們這一路跟來,究竟所為何事?”
單子楓自得地微笑著,一步步朝著三人走來:“紫源宗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怎么?我等不過是在太玄山中采些靈草靈果,便是在跟蹤你們了?真拿這太玄山脈,當(dāng)自己家了啊……”
“莫不是你們紫源宗,真的已經(jīng)在謀劃如何吞滅兩宗,將太玄山脈據(jù)為己有了?哼……狗改不了吃屎!”
那位神情猥瑣的男修,嘿嘿一笑:“好了好了,三位師弟,此處不夜侯,既然是我等先行發(fā)現(xiàn)的,你們還是快走吧,免得引起什么誤會?!?p> “嗯?方才這位師弟對我等施了法術(shù),以下犯上,可是大逆不道!還是跪下道個歉再走吧!”
陸青巖心里一沉,眼神也逐漸冷了下來。
“你們欺人太甚!”
小月溶怒不可遏,一個箭步?jīng)_上前去,陸青巖也沒反應(yīng)過來,月溶已經(jīng)祭出法術(shù),攻向三人。
“月溶!”
“冰錐術(shù)!”
簌簌……
空中水行靈力迅速凝結(jié),月溶周身凝聚出了三枚細(xì)長的冰錐,朝著三人飛射而去,只見那女修祭出了一柄三色的羽扇,朝前輕輕一揮,便出現(xiàn)一道交錯著靈氣的渦形旋風(fēng),擾亂了冰錐的去向,甚至有一枚還飛向了張津菀。
“嗤!”
長劍斬過,那枚卷回的冰錐被從中削成兩截,落在地上。陸青巖手中禪廬劍不知何時從劍匣之中祭出,劍身之上,散布著淡淡的金行靈力。
事到如今,也不必去想如何茍全性命,眼下,已經(jīng)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
古籍中曾說,修者最重要的資質(zhì),除去天賦、資源之外,還有一樣,那便是心氣。
心氣影響著修者的氣勢,運勢,甚至是道心。
古代劍修,之所以能夠一劍破萬法,以弱勝強,最為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他們擁有一往無前,視死如歸的心氣和意志。
故而貪生怕死之輩,莫說劍道,便是尋常道法也不會有多高的建樹。
“哼,不知死活!”
單子楓冷冷一笑,似乎早就預(yù)料到眼下的情況,卻也不出手,只是悠然地旁觀,根本不擔(dān)心紫源宗這三人能翻起什么風(fēng)浪。
陸青巖三人,一個煉氣二層,先前已經(jīng)身受重傷,一個煉氣三層,修為最高者,還是個十三四歲的女娃,再加之眾妙門等人對紫源宗的偏見和輕視,這也實在讓單子楓重視不起來。
月溶眼見陸青巖出手抵擋,才松了一口氣。隨后手中的靈力冰箭迅速凝結(jié),三支銳利的冰霜箭矢筆直地朝那名女修飛射而去!
“沒用的,不過是徒勞無功罷了!”
“鞭水流!纏!”
正當(dāng)那女修準(zhǔn)備再次揮動那柄三色羽扇之時,只見月溶手中法訣掐起,女修身后兩道水流忽然聚集,緊緊纏住了她的雙臂。
“!”
那女修一驚,即便此刻掙脫水流的束縛,其對行動的減緩還是讓她根本來不及揮動羽扇,做出任何防御的措施,更何況月溶也是煉氣四層的修為,要想掙脫,也不是那么容易。
正欲側(cè)身躲閃,異變再生。
三四道粗細(xì)不一的枝條藤蔓,從地面上破土而出,沿著月溶鞭水流的路徑,從中直奔女修,順著水流迅速纏繞住了女修的雙手雙腳。
“這是……青木訣?”
不遠(yuǎn)處,陸青巖站在張津菀身前,手中翠綠的靈力光芒大盛,顯然這道小青木訣便是出自他之手。
這下女修徹底慌了,她不過也是第一次出宗門,第一次與他人爭斗,不過是仗著自己的修為和法器來欺負(fù)人,哪里有什么實戰(zhàn)經(jīng)驗,當(dāng)即慌了心神。
說時遲那時快,三道銳利的冰箭已至女修眼前,正在此時,卻被一道火幕攔了下來,三支冰箭紛紛崩散融化。
“徐師妹,萬萬不可大意呀,這紫源宗門人最喜歡使些下三濫的手段,亦好以多欺少,倘若中了他們的詭計,也頗為麻煩,你說是嗎?”
那名相貌猥瑣的男修手中的赤紅色靈光消散,雖是在與那女修說話,此間眼神卻始終盯著楊月溶看。
“確實如此,是小妹大意了?!?p> “這三人修為低微,倒不必單師兄費神出手,不如徐師妹你我聯(lián)合,將他們一一懲戒一番,好教他們知曉這上下之道,尊卑之別。”
“也好?!?p> 兩人說話之間,再提起紫源宗的不是,陸青巖等人心中的怒火再盛幾分。
“火蛇術(shù)!”
猥瑣男修朝著月溶虛一指,兩道火蛇直奔月溶而去,此火蛇速度奇快,陸青巖根本來不及替月溶阻擋。
只見楊月溶雙手一抬,周身凝聚出一道厚厚的水幕,火蛇撞在水幕之上,勢頭驟減,無法再進一分。陸青巖剛松了口氣,卻見月溶小臉煞白,似乎有些體力不支。
猥瑣男修嘿嘿一笑,手中繼續(xù)施展著火蛇術(shù),不停地撞擊在月溶周身的水幕之上,每施展一次,小月溶的臉色便差幾分,嬌小的身軀開始微微顫抖。
陸青巖從乾坤袋中取了一枚火紅色的符箓,向其中注入了靈力,隨后朝那猥瑣男修遠(yuǎn)遠(yuǎn)丟了出去,自己便向月溶的方向飛去。
“炎爆符!”
“轟——”
符箓在猥瑣男修的不遠(yuǎn)處轟然爆裂,眾妙門三人雖不至于受傷,但除去單子楓之外的兩人,也依然被此符的爆裂威能,蓋得灰頭土臉。
“月溶……”
“月溶沒事,只是靈力有些不濟?!痹氯軓婎仛g笑,看見身前的陸青巖,心下稍安幾分,“月溶差點把那些符箓忘記了?!?p> 煉氣境前中期的修士,對功法道訣理解不深,掌握不了多少法術(shù)法訣,即便掌握了不少,也不見得是好事,畢竟煉氣期靈力根基淺薄,倘若法術(shù)多而不精,與人爭斗大多也是落在下風(fēng)。
故而煉氣期的修士除開自身掌握的少數(shù)幾道法術(shù)之外,與人爭斗最優(yōu)秀的手段,便是符箓了。
符箓中蘊藏著的法術(shù),大多威能與正常的法術(shù)一般無二,并且僅需注入一絲靈力,便可激活法訣,倘若帶著足夠多的符箓,便相當(dāng)于帶著一整個乾坤袋的法術(shù),與人爭斗優(yōu)勢自然不言而喻。
況且據(jù)陸青巖心中的盤算,眼下阿綠無法戰(zhàn)斗,僅靠他跟月溶兩人便想與面前的三人抗衡,無異于癡人說夢。也只能將希望寄托于符箓上,希望借助這符箓施展時的巨大威能,能引起周圍同門師兄弟的注意,前來施以援手。
但即便同門師兄弟來了,會施以援手嗎?
陸青巖不知道。
但想起當(dāng)日試煉之境嫣然峰下,周遭人冷漠的眼神,以及素不相識的師兄余康的迫害刁難,他心里隱約已有答案,卻仍然抱著最后一絲僥幸。
“你們還真夠磨蹭的!”
單子楓神色不悅,似乎對自己兩位師弟師妹的表現(xiàn)極為不滿意。
猥瑣男修臉色一變,隨即正色道:“單師兄稍安勿躁?!?p> 只見其手中多了一捆黑色的繩索,末端尖細(xì),尾部粗,上面布滿了蛇鱗一般的紋路。
“法器?”
陸青巖神色不變,從乾坤袋中取了一枚黃澄澄的符箓,注入了一絲靈力,將其貼在了禪廬劍上。
此為雷音符,本沒有什么用,只是在符箓生效處一定的范圍之內(nèi),響起陣陣?yán)滓?,通常作明心之用,以防修煉之時出現(xiàn)心魔,入侵道心。
按陸青巖心中所想,雷音符雖稱雷音,但五行屬金,與劍器相合,若將其貼在劍身上,也許有一二增益法器威能之功效。
符箓,本質(zhì)上也是法術(shù),有五行靈力的屬性。
通玄入道篇中對五行靈氣的介紹足夠詳細(xì)。在陸青巖看來,五行就如同醫(yī)書中的各味藥材,有各自的藥性藥理,若是搭配得當(dāng),便能極大的增幅藥材的效用,治病救人。
而五行靈力法術(shù)也一樣,配合得當(dāng),便能極大地增強法術(shù)威能,用以對敵。

威猛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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