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風打完了電話,把手機放回褲子口袋里,這才又走回到唐新元身邊坐下。
手術(shù)室的門還沒打開,紅燈已滅,代表已經(jīng)做完了手術(shù)。
走廊里除了他們倆沒有其他人,走廊兩旁的窗戶是打開的,空氣中漂浮的消毒藥水味道,墻角的幾株綠植靜悄悄地站在那里,不忍心打擾兩個傷心人,只有當偶爾有風吹進來時輕輕地發(fā)出沙沙沙的聲響,頭頂上的燈發(fā)出熾白的光亮。
到處彌漫著沉重而壓抑的沉默和絕望到極致的悲哀。
唐新元知道,從他穿上這一身衣服的第一天開始,就總會有一天會面臨這樣的一個場面。
也許先倒下的那個人可能會是自己,也有可能是身邊的每一位同仁,這其中也包括了凌風和邢鐵。
當他們穿上這套衣服開始,這一天的到來是注定的,時間早晚而已。
但他怎么都沒有想到,這一天竟然會來得如此的快、如此讓人措手不及。
“如果我沒有說我也也想要喝咖啡,他還會不會下車?還會不會被撞?還會不會躺在這里?”如果當時下車的人,是他,那該多好。
邢鐵不應該躺在這里,他應該在屬于他的戰(zhàn)場里。
那么優(yōu)秀的一個人,就算要犧牲,也是要在槍林彈雨中犧牲,而不是在好好地走在路上的時候被一輛車撞倒窩囊地倒下。
如果他就這樣,不幸地離開了,人民會失去一個優(yōu)秀的刑警,他們會失去一個優(yōu)秀的好朋友、好同事。
多么的不值得。
如此的不值得。
該死的!
凌風搖搖頭,他把手搭在唐新元的肩膀上,沒有說話。
唐新元現(xiàn)在也不想聽。
他只是想把悲痛發(fā)泄出來。
凌風就這樣靜靜地聽他說:“我就在那里玩著手機,他問我要不要喝咖啡,我說要,他就說他要下去買。我說雨這么大,為什么不直接在美團買就好了,他說那樣比較快。”
唐新元吸了吸鼻子,繼續(xù)說道:“我當時沒有想那么多,他想去就去唄,平時也是這樣想去就去的。結(jié)果,他一下車,才走不到兩步路,就被撞倒了?!?p> 唐新元眼前又出現(xiàn)了邢鐵毫無聲息地躺在地上的樣子。
“阿風,都是我的錯啊。都是我的錯。”
凌風開口:“誰都沒有錯,邢鐵沒有,你也沒有。這件事情,明顯就是有人沖著你們來的。這是一件預謀作案。現(xiàn)在,我們都需要振作起來,早日抓到兇手,才能為邢鐵報仇。我們都要相信邢鐵,他可是打不死的蟑螂,沒有那么容易死的。我們都在這里,等他醒來。我們要相信他,一定要相信他!”
“真的嗎?”唐新元眼帶希望,看著凌風。
凌風心里嘆了口氣。
畢竟還是年輕人啊,不明白這世間的所有都是來來去去的。
作為一個職業(yè)為警察的人,誰還能沒幾個仇家?
凌風入行也好幾年了,隨著年齡和經(jīng)歷的成長,也慢慢地明白了很多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也慢慢地不害怕死亡和失去,因為他知道,這樣的親歷只會越來越多、無法避免。
這一路來得到多少,也會失去不少。
經(jīng)歷過的,不會被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