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不停和唐練將童子五花大綁扛回來的時候,崔揚正和霍天青怡然自得地嚼著牛肉干。
“嘭”的一聲,百里不停一腳踢開門,氣喘吁吁喊道:“累死我了,”他抬頭一看,只見崔揚和霍天青舒舒服服坐在桌旁,手里還拿著牛肉干,腮幫子里還鼓著兩大團,當(dāng)即便怒道:“你們兩個給我留點!”
崔揚順手拿起一塊牛肉干走過來塞到他嘴里,彎腰細(xì)細(xì)看著:“這童子怎么一副癡癡傻傻的模樣?”
唐練將童子放下:“我也不知道,我不過下了點蒙汗藥,誰知這蒙汗藥對他沒用,反倒成了這般癡呆模樣。”
霍天青此時也走了過來,瞇著眼冷冷瞧著地上的童子:“早知道這么好騙,何必大費周章前去捉他,哼!”
他怒氣沖沖盯著童子,肩上還隱隱傳來痛楚,冷哼一聲抽出刀來:“反正咱們來這兒也是殺他的,索性給他個痛快!”
百里不停卻一把攔下他,眼中閃爍著猶豫之色:“老斑鳩他......他臨死前囑托過我,要給他解毒,要不咱們先給他解了毒,你再下手?”
他自知理虧,可又不忍違背朋友臨死前的托付,心虛地低著頭,不敢再看霍天青一眼。
崔揚看著地上瘦小的童子,想起他悲慘的童年,也生了悲戚之心,無奈地望了霍天青一眼,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霍天青看著兩位好友都為他求情,長嘆一聲,手中的刀跌落在地,“罷了,畢竟是個神志不清的瘋子,不能以常人待之。”
唐練擔(dān)憂道:“這童子兇猛異常,不出三日便會回復(fù)原狀,你們要小心為上?!?p> 百里不停眼見崔揚出手相助,霍天青也沒有責(zé)怪自己的意思,又恢復(fù)到活蹦亂跳的模樣,拍拍胸脯道:“你放心,我會將他綁得死死的。”
唐練不放心地補充一句:“最好別讓他穴位解了,免得橫生枝節(jié)?!?p> 百里不停開心笑了。
當(dāng)晚他們便把這童子手足又捆了一道,就放在屋內(nèi)角落,鋪上一層厚實的毯子讓他過了一夜。次日清晨眾人便出發(fā)前行,村民們感激崔揚一行人帶走了童子,自發(fā)送上兩頭健康敦實的大牦牛,三人騎著牦牛,帶著動彈不得的童子,很是得意。
唐練則往山下走去,也向三人辭行,眾人感激唐練的幫忙,約定好下山時定要去打箭爐來個一醉方休,唐練哈哈大笑,這才終于辭行,往山下走去。
唐練這一趟出門了數(shù)日,打箭爐的伙計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剛一看到唐練的身影,便急匆匆迎上前來:“您可終于回來了?!?p> 唐練朗聲大笑:“怎么,你們幾個是遇到什么麻煩了?”
伙計搖搖頭,嘆道:“您剛走沒多久,打箭爐便來了個怪人,是一名美貌的女子,只在入夜后出現(xiàn),莊里有幾個伙計偶然見著一次,此后便魂不守舍,天天往屋頂上看,只盼著能再見那女子一面,真是丟人!”
他說著便啐了一口,一副恨鐵不成剛的表情。
唐練拍著他肩膀大笑道:“我當(dāng)是出了什么大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種事可不能苛責(zé)人家?!?p> 那伙計還想說些什么,可看見唐練滿不在乎的樣子,也不再說話,只是眉宇間還是頗為不屑。
當(dāng)晚唐練吃飽喝足后又洗了個澡,皓月當(dāng)空,他難得有雅興,披著寢衣來到院中,抬頭觀賞著這輪明月。
忽然間他望見一名女子遠(yuǎn)遠(yuǎn)立在院外一棵樹上,風(fēng)姿綽約,當(dāng)真有仙女下凡之態(tài)。
唐練借著月色望去,只見那女子穿了件碧色的長袍,頭上只著一支金釵,腰間掛著一支長劍,背手站在樹尖上隨風(fēng)微微晃動。倆人隔了一段距離,唐練看不清面容,只覺她周身散發(fā)著清冷的氣息,大有拒人于千里之外之感。
那女子頭微微轉(zhuǎn)動,似乎在找尋著什么。
唐練心想,這該是那幾個伙計如癡如狂的美貌女子,他笑了笑,這樣的佳人莫說是伙計,饒是他也忍不住生了好奇窺探之心。
唐芊當(dāng)然也算得上是個眉清目秀的美人兒,可在這女子面前,倒像個沒長開的娃娃一般。唐練自是不知唐芊早已見過眼前的美人兒,也如他自己一般瞧得癡了,這人不是碧奴還能是誰?
碧奴來到打箭爐找那老斑鳩,可誰知一連找了幾日都沒瞧見老斑鳩的影子,她不善藏語,又不肯與生人交談,只能像個無頭蒼蠅般在打箭爐四處亂轉(zhuǎn)。
碧奴似乎察覺到了唐練的目光,冷冷掃了過來,身形一晃,朝外奔去。
唐練旋即提氣跟上,大半夜的這女子行蹤飄忽,他定要去探個究竟。
唐練追了許久,才跟上碧奴的腳步,碧奴見他死皮賴臉跟著自己,索性轉(zhuǎn)過身來,冷冷問道:“你跟著我做什么?”
唐練這才瞧見碧奴的臉,果然是一個明眸善睞、顧盼生輝的美人兒,只可惜這美人兒現(xiàn)在正冷冷瞧著自己,眼中不帶任何感情,甚至有些冷漠。
唐練忍不住心想,這女子笑起來該是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
碧奴見他呆呆望著自己,心中更是覺得不安,她又問了一次:“你跟著我做什么?”
唐練聽她語氣中似有慌亂之意,立即拱手道:“在下并無惡意,只是姑娘半夜孤身在外,像是在尋找什么,在下在打箭爐待了近十年,這打箭爐還沒有我不熟悉的地方,不知道能否幫上姑娘?”
碧奴本不想與他多費唇舌,可一聽這人對打箭爐極為熟悉,心念一動,后退一步道:“此話當(dāng)真?”
唐練點點頭。
“我找一個人,他叫老斑鳩,你可曾見過此人?”
唐練聞言,大吃一驚:“你......你找老斑鳩做什么?”
“殺他?!?p> “你是老斑鳩的仇人?”
碧奴搖搖頭。
“那你為何要殺老斑鳩?”
“你哪這么多廢話,愛說便說,不說走就是?!?p> 唐練心想眼前這人若是老斑鳩的仇人,怕不是會遷怒于崔揚等人,于是便扯了個謊,指著山下道:“老斑鳩早就離開了打箭爐,往山下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