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正月里,拜年的行程可以持續(xù)到正月十五。
往年,木木會跟隨爸爸媽媽,給爹爹的兄弟姐妹,奶奶的兄弟姐妹拜年,及和爸媽一樣平輩關(guān)系的堂的表的兄弟姐妹都走了一遍,然后在去姥姥姥爺那方,把相關(guān)的親戚再走了一遍,那幾天得出的結(jié)論就是,過年其實是個體力活。
正月的日子在胡吃海喝中度過,每個回來過年的人,在飯桌上推杯換盞,紅光滿面,暢所欲言,可以想象的是,他們的肚子日漸隆起,臉蛋肉眼可見變圓。
今年,木木的正月因為已經(jīng)是高中生的緣故,拜年就不跟著爸爸媽媽去了,難得家里清凈,不用去拜年,也沒人來拜年。盤子里的瓜子吃了一把又一把,有咸的打瓜子,甜的打瓜子,還有原味的葵花籽,核桃味的葵花籽,都是木木喜歡的味,因為嗑的咸瓜子太多,舌頭咸麻了,嘴唇也起了泡,只能多喝點水緩解緩解。
說起來很搞笑,木木的媽媽卻不會嗑瓜子,完整的瓜子吃進嘴里總是吐不出完整的兩瓣瓜子殼來,一定被嚼成了碎渣吐出來,這讓她在女人堆里聊天時很沒有“氣場”,手里沒把瓜子,嘴上也沒落落的。
爹爹和奶奶在屋里看著電視,木木在院子里喝著熱水曬著太陽,正歪著頭試圖讓水偏離嘴里長著水泡的地方時,小菊走進來了。
木木指著桌子上的瓜子糖果盤。
木木說:來點瓜子。
她把口袋拉開,時不時掏上幾個攥手心里,丟嘴里嗑著,說:口袋里一大把。
木木呵呵一笑:過年口袋里都不缺瓜子花生。
小菊拉個凳子坐下來,說:可不是,嘴都嗑麻了,還想嗑,吃瓜子都上癮。
木木用手向下拉著下嘴唇,說:我嘴都嗑起泡了,還想嗑。
小菊搖著頭,鄙視的說:真是不中用。
木木翹著二郎腿,曬著太陽,冬日的太陽很溫暖,曬的忍不住瞇起眼睛,說:就你中用。
小菊轉(zhuǎn)過話題,問:你吃早飯了嗎?
木木:吃過了,你呢?
小菊:吃過了,十點鐘就吃過了。
木木:噗,我也是,不睡到九點起不來,要不是有人來拜年我想起的更晚。
小菊拉過木木的手,握著上下晃動著說:知己。
木木抽過手,說:你沒去拜年?
小菊吐著瓜子殼說:沒有,車子坐不下了,不要我去了。
木木:很遠嗎?
小菊:遠,幾十公里吧,我也不知道,我對公里沒有概念。
木木拿著杯子在臉上滾著,臉立馬就暖和了許多,說:哦,那是要坐車,是你什么親戚?
小菊:我奶奶弟弟家,就是我舅爹舅奶家。
木木:哦,我爸他們今天也去拜年了,去我爹爹的哥哥,大爹大奶家。
小菊:就是那個好有錢的對嗎?
木木撫了撫眉心,說:額,是的吧。
屋子里的電視聲很大,傳到院子里,老人的耳朵好不好可以從電視的音量看得出來。
小菊問:去街上去不去?
木木:干嗎?
小菊:我想去買衣服。
木木:我是不想去,但如果你需要我陪你的話,也可以。
小菊:需要需要,不然我一個人騎車多孤單呢,你不要買衣服嗎?
木木努了努嘴,說:我有衣服。
小菊說:你哪有衣服,穿來穿去就那幾件。
木木鼓了鼓嘴說:我好像不會花錢,膽子小又沒錢,好像有錢也不知道怎么花。
小菊:是你想要的欲望不夠強烈。
木木:也許吧,我記得初中三年花過兩次錢買東西,九塊錢的黃色毛衣,高領(lǐng)的,一雙黑色的球鞋,十二塊錢。
小菊搖著頭說:你呀,欲望低又不愿爭取,初中的時候你那么想要一輛新的自行車,愣是沒開過口,你怎么知道你開口他們不會答應(yīng)呢?
木木略帶苦澀的說:六年級升初一的時候,你還記得,我們這邊泄洪了吧,那個夏天,不止洪澇,我爸媽的生意也垮了,欠了不少錢,況且我爸你還不知道嗎,他覺得學(xué)生的義務(wù)是上學(xué),不是攀比,他又要說他們那時候上學(xué),鞋都沒得穿,露個腳趾頭上學(xué),書包買了都給我退了,我還要什么自行車。
小菊嘆了口氣:就是,他們那代人就愿拿自己的艱苦過往教育下輩人。
木木抬起頭看著湛藍的天空,說:誰知道這樣的教育是對是錯呢!只是幸好青春期安然無恙的度過了。
小菊拍著木木的肩膀說:你呀!對自己太苛刻了,有想要有需求還是要說出來,不要一直忍著退著。
木木:這么看得透我。
小菊:當(dāng)然,你的性格是會先轉(zhuǎn)身的人,不爭不搶就算了,還會主動放手,以后要是有心儀的男生,有人靠近他,說不定你就跑了,拱手讓人了。
木木臉抽搐著說:你這也扯得太遠了吧。
小菊:不遠不遠,先給你打預(yù)防針。
木木站起身,說:太感謝你了嘞,走吧。
小菊:干嗎?
木木:陪你上街??!
小菊:好,我回去推上車,買衣服嘍。
那個寒假,許愿沒回來。
寒假結(jié)束,大人按部就班的返廠工作,孩子返校學(xué)習(xí)。
時光的齒輪在轉(zhuǎn)動,我還是穿著校服的女生,就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