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過得很快。
我們在冰雪初融的時(shí)候返回了學(xué)校。
我和江舟常常牽手走過校園的林蔭大道,一起上晚自習(xí),在南門口的小吃店分享一碗酸辣米線,坐在他公寓里大大的窗戶前背靠著背看落日星辰,漫天星光。
生活是那么平凡,那么簡單,而那么美好。
那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時(shí)光。
如在美夢中。
三月的一個(gè)傍晚,我和江舟散步回來,遠(yuǎn)遠(yuǎn)就瞧見那輛熟悉的黑色越野車停在女生宿舍樓前。
“手牽著手散步,好愜意啊!”
冷冷地掃過我和江舟十指緊扣的手,劉星野猛地推開車門,步伐沉重地走向我們。
“我看尹天明是老糊涂了,連自己的家事都管不好!”
“既然是家事,就不勞外人操心,你說是嗎,劉先生?”江舟反應(yīng)迅速,異常冷靜。
劉星野不屑地哼了一聲:“你小子瘋了么?這是在鬧什么?兄妹戀?”
江舟無聲地、冰冷地看向他,沉靜之中隱隱有種說不出的肅殺之氣。
“真是天大的笑話!”劉星野仰天而笑?!澳闶窍牒λ浪€是害死你自己?”
說話間,他眼光銳利地射向我。
“丫頭,你絕不能和這小子在一起……在他把一切毀滅前,今天我要告訴你所有事!”
“你和他其實(shí)……”
“劉先生!”話未說完,江舟厲聲打斷他,聲音里是幾乎能凍結(jié)天地間一切生命的冷酷:“毀滅一切的不是愛,而是恨!”
短短的幾秒里,兩人四目相對,無言之中似是又有千言萬語。
“哼!小子,別天真了!”
微一愣神,劉星野冷冷一笑。
“你以為真相不會有揭穿的一天?”
江舟握著我的手忽地緊了緊。
“你比誰都清楚,永遠(yuǎn)不能在一起就是你們的命運(yùn)!”
劉星野臉色一沉,眼光犀利,在我們身上一掃而過,轉(zhuǎn)身消失在暮色中。
“江舟,他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我拉住江舟的手,輕輕地?fù)u了搖,莫名其妙。
“那位先生似乎很喜歡你?!苯鄣卣f。
“?。空l?大叔?”我有點(diǎn)不可置信。
“海露,搬來和我一起住吧!”
“什么?”我?guī)滓さ?。他的手穩(wěn)穩(wěn)地握住了我的手。
“同——居——?”
搬家的過程并不繁瑣,我的東西也并不多,只用了一個(gè)下午的時(shí)間,我就懶洋洋地躺在江舟的床上曬太陽了。而江舟呢?灰溜溜地卷鋪蓋搬去了書房。
我們仿佛回到了一起長大的時(shí)光。
只是,這是我們兩個(gè)的家,一個(gè)只屬于我們兩個(gè)人的家。
我們每天早上一起上學(xué),中午一起做飯吃午餐,晚上一起上完晚自習(xí)回家,夜深人靜時(shí)他一首接一首地吹或輕快或幽婉的曲子,我坐在落地窗前托著下巴聽,聽那簫聲在夜空中慢慢地漾開,聽他一支竹蕭吹綠了柳梢的新葉,吹落了天邊的孤月。時(shí)間像一條靜靜流淌的河,我們遺忘了所有其他人,世界里只剩下我和他兩個(gè)人,好狹小,好安寧,卻又好擁擠,好擁擠,擁擠得裝不下第三個(gè)人。
可心頭總有隱隱的不安。
這種不安沒有隨著劉星野的離開而散去,反而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
我夜里常常做些奇怪的夢,夢醒之后記不清夢里的情境,隱隱約約中卻總有陣陣若有似無的百合香。
冬去春來,一眨眼就到了四月,樹枝上的葉兒都綠了,春風(fēng)輕柔地拂過臉頰,鳥兒們躍上枝頭歡唱,整個(gè)T大春意盎然,生機(jī)勃勃。
這天下午剛考完微積分的期中測試,我在坐在教學(xué)樓前的花壇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和花兒們一起曬著太陽等江舟。
又被系里的事絆住了吧!這么久還不出來?終于失去了耐心,居然打不通他電話。
我在心里偷偷地想:今天回去一定要罰他!
罰他做什么呢?我歪著腦袋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
就罰他給窗臺上的向日葵澆水吧?
忽然眼前一黑,眼睛被人蒙住了。
“江舟,是你么?”
沒等聽到回答,后腦勺不知被什么硬邦邦的東西打到,劇痛之下幾乎暈倒。
“就是這妞?可真有種,敢得罪劉哥!”“現(xiàn)在怎么辦?”“帶回去!”“哈!有她苦頭吃了!”
暈暈沉沉中我聽到幾個(gè)粗魯?shù)哪新?,逐漸失去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