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內(nèi)完全是另外一個世界。
衣香鬢影,笑語喧嘩。燈火陸離,流光飛舞。
賓客間倒有半數(shù)是外賓。
我與劉星野并肩而行,四處得到的都是贊美的言語,親切的笑臉和羨慕的眼神。我這才發(fā)覺,劉星野這人確實是個奇人。他走到哪兒,歡聲笑語就隨他到哪兒,無論什么樣的人,年輕的、年長的、男人、女人、中國人還是外國人,庸俗之人還是高雅之士,他都能把酒言歡,談笑風生。他像太陽一樣溫暖和明亮,有他在的地方,他就是人群的中心。
人們似乎對他身邊這位年紀輕輕的女伴尤為感興趣。我一反常態(tài),收了性子,只淡淡地笑,淡淡地品酒,淡淡地應酬。不想?yún)s引來更多的贊許和好奇。
酒過一巡,我有些熏熏然,微笑著向他舉杯,說:“喂,你和別人喝了一整晚的酒,怎么偏少了我的份?做你的舞伴不會就這冷待吧?”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沒有舉杯。“最濃的酒,最美的時刻,最好的東西,當然要留到最后,和今夜我最美麗的舞伴一起分享?!?p> “喲,想不到你也會這么有情調(diào)呀,大叔!”我不以為然地調(diào)侃他,自己小啜了一口杯中的酒:“如果不是我常去酒吧灌酒,有一點酒量,還真昏了頭,以為自己灰姑娘變公主了。”他的臉孔嚴肅起來,眼光變得深沉。
“這話你對多少女人說過?你的手挽過多少不同的舞伴?對你來說,對女人說些逢場作戲的話,早習以為常了吧?”我沖他眨了眨眼:“我猜,你每換一次女伴,大概都會成為這里最時髦的話題。做為這許許多多女人中的之一,我是不是該覺得很榮幸呢?”
他的臉色先是一沉,然后竟似有幾分慍怒之色?!安诲e,你很聰明!”他逼近我的臉,箍住了我的手腕?!澳悄阒恢?,我的每一個舞伴,都要陪我過夜。沒有一個例外。你呢?要不要也做她們其中的之一?”他的眼神陡地凌厲,手上一加勁,乒”地一聲,我拿捏不住,手中的酒杯摔落到餐桌上,碰翻了碗碟,噼里啪啦一陣響。所有人都看了過來。江舟和袁月月更投來詫異的目光。
他丟下我,徑自走去一圈外國賓客中。
我低下頭,往杯里斟滿了伏特加,收住了笑,旁若無人地走向月光滿溢、夜風徐徐的陽臺。我想我有點醉了。
“獨對月兒飲,舉杯成三人?!蔽覍χ箍张e杯,自言自語。
“見鬼!一個勁兒地喝伏特加,明天早上可是會頭疼的?!焙鋈唬粋€蒼老而慈祥的聲音在我背后響起。我回頭看去,一位發(fā)須皆白、胸前掛著一個專業(yè)照相機的外國老爺爺站在陽臺的另一側(cè),望著我搖頭。他是宴會的攝像師。一瞬間,我覺得他神情里有一股淘氣好親切,似乎似曾相識。
“孩子,想看魔法么?”他微笑著問。我不明所以地點點頭。他竟說著一口流利的中文。
他掏出一塊古舊的懷表,在我眼前一晃?!胺潘赡愕纳眢w,傾聽海的聲音。”他又語在我耳邊絮絮地低語。我只覺眼皮好沉好沉,不由地合上眼睛,再睜開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正騎著掃帚,穿梭于云層之間,飛躍于大海之上,月光微明,晚風為伴,我遨游在云與海交織的天地里,忘卻了人間一切俗事,好不逍遙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