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真是天道不公呢。那日在鎮(zhèn)遠鏢局,他在養(yǎng)生球上加了三分力便將沈云飛肩頭打成重傷,想不到竟是他裝出來的。他不過二十歲年紀(jì),練了幾年內(nèi)功,居然就如此了得,若是沒有五色錦,他何德何能能夠這般?若照此下去,再過幾年,他便可以與自己匹敵了,真是豈有此理。好在,如今自己已知道了五色錦的下落,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放棄的了。
他愈想愈覺惱怒,恨不得立刻便將沈云飛一掌打死?!昂眯∽?!看招!”林震洪猛地踏前一步,對著沈云飛周身要害,“呼呼呼——”連出數(shù)掌,每一掌都用了十成十的功力。
其實,若單就內(nèi)力而言,此刻的沈云飛較林震洪已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莫說接下他這幾掌,就算是要轉(zhuǎn)防為攻,將他制服,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一則他剛剛才通讀完沈家鞭的內(nèi)功心法,調(diào)用的法門雖記住了,卻用不熟練,一身的內(nèi)力至多發(fā)揮出四五成,再則強敵在前,他也不愿過早暴露自己的實力。所以林震洪掌風(fēng)所到之處,沈云飛只是輾轉(zhuǎn)騰挪,以防守為主。
可饒是如此,也讓幾位當(dāng)家人大感驚駭了。他們彼此對望一眼,拔劍的拔劍,抽刀的抽刀,一擁而上將沈云飛圍在了中央。
“幾位世叔恃強凌弱、倚多為勝,來日傳揚出去,不怕武林中人笑話嗎?”
“少廢話!有本事的,與老子的鋼刀商量對錯吧。”劉大通率先沖了上去。
以一敵六,沈云飛絕無勝算,不過他既然選擇留下來,便已做好了被俘的打算。受傷是在所難免的,但焉知不是他計劃中的一部分?所以即便數(shù)十招后斗的渾身是血、傷痕累累,他也未覺得灰心。
“哈哈哈哈?!眲⒋笸ㄇ浦稽c中穴道、卸下兵刃的沈云飛,放聲大笑:“如何?臭小子,還要逞口舌之快嗎?”
沈云飛不屑的轉(zhuǎn)過眼神,吐出一口血水,也笑起來:“幾位世叔若只是想要小侄的性命,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呢,沈云飛甘拜下風(fēng)便是?!?p> “你,什么意思?”劉大通還沒轉(zhuǎn)過彎兒來。
林震洪等人卻已懂了,沈云飛言下之意是說,五色錦不在他身上,折騰了這么久,其他人早就跑了,他視死如歸,是絕不會說出其他人下落的。
他不想說,沒人能逼他就范。四大門派與鎮(zhèn)遠鏢局相識不是一日兩日了,對沈云飛,他們也了解的很。方定山這個徒弟,正直、忠心、有情有義,有勇有謀,他不貪財、不好色、不使氣、不戀權(quán),你說他無欲無求也可,你說他油鹽不進也行,反正,只要他打定了主意的事,你別想用任何方式找到突破口。所以,抓到了他,也可以等于什么都沒有抓到。
眾人想到這里,彼此對視一眼,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只有林震洪,他默了一默,忽然抬起頭來,語氣輕松的對大家道:“無妨,先將沈世侄請回林語堂,咱們慢慢再做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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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語堂私設(shè)的地牢里,李圣杰被五花大綁于木樁上。
昨天發(fā)生太多事了,他用了一夜的時間,也未理出個頭緒。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鏢局里隱藏著一個驚天的大秘密,一個讓武林中人趨之若鶩的大秘密,這秘密師父是知道的,大師兄肯定也已經(jīng)猜到了,但他們卻被蒙在鼓里。
他本想打著不放心師父師妹的旗號前往玉盤山一探究竟,誰知剛到玉盤山就被四大門派扣住了。抓住他,他們?nèi)绔@至寶,立刻像捆粽子似的將他捆回了林語堂。
他們審了他大半夜,威逼利誘讓他說出沈云飛的去向。他當(dāng)然知道沈云飛與眾人相約在田家村會面的事,但他卻頂住壓力,什么也沒有說。
不說,不是因為他有多講義氣,而是因為他有更長遠的打算。以他對沈云飛的了解,他不會丟下任何一個師兄弟不管,他一定會來救自己的。到時候,他便能靠著自己的忠義獲得沈云飛的青睞,要探聽出那個秘密,也就不是什么難事了。他篤定的認(rèn)為,與那個驚天的秘密比起來,現(xiàn)在受點皮肉之苦,根本算不了什么。
李圣杰沒有猜錯,沈云飛果然來了。只是與他想象的不一樣,沈云飛也是被他們俘虜來的。
“大師兄,你受傷了?師父呢?”沈云飛被押解著進入地牢時,李圣杰看到他滿身的血跡,掙了掙捆在身上的鐵鏈,關(guān)切地問。
“我沒事,師父他——七師弟,你怎么樣?”
“我——”李圣杰眼圈泛紅,不自覺的哽咽一聲。其實昨夜四大門派將他捕獲以后,為探尋沈云飛的全部計策,對他以哄騙為主,除了象征性的打過幾拳、踢了幾腳以外,并未動用刑具,只是此刻在沈云飛面前,他自然是裝的越可憐越好。
“昨夜我實在放心不下師父和你,只想去玉盤山幫幫忙,誰知自己武功不濟,反被他們抓了來,想來我也真是沒用,只會給你添麻煩。大師兄,你怎么傷成這樣?師父究竟如何了?其他人呢?咱們鏢局,到底為何會變成這樣?”他急不可耐的問了許多問題,試圖從沈云飛的表情中打探出些許消息。
“七師弟,此事說來話長——”
“哈哈哈哈。話長,那就靜下心來慢慢說?!绷终鸷閹е渌T派的幾位當(dāng)家人冷笑著出現(xiàn)在地牢門口:“來人,去搬幾把舒服的靠椅來,再炒幾個小菜,燙一壺?zé)峋?,我要與幾位掌門人把酒言歡,好好請沈少俠看一出戲?!?p> “是!”
話音落地,林語堂的弟子果真依照他的吩咐,抬了八仙桌、放了扶手椅,又備下四涼四熱各式小菜。只是將一桌酒席安置在這間陰森昏暗、布滿刑具的牢房之中,實在顯得怪異極了,叫人忍不住心中發(fā)麻。
林震洪請沈云飛坐了主位,反倒是他與幾位當(dāng)家人打橫相陪。沈云飛見狀,已知情況不妙,他早已料定了要吃一番苦頭,卻忘了他們會用李圣杰威脅自己。他眉頭緊鎖,暗暗捏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