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驗(yàn)尸
郝健心頭微怒,面上卻神態(tài)和然,“大公子這樣說就沒有道理了,想要說法,應(yīng)該去找衙門或者兇手要說法啊,憑什么讓四郎給你們說法?亦或者說,大公子有充足的證據(jù)證明是四郎殺了師翔?”
“嗯?并無證據(jù),只是懷疑,之前四郎與我這不成器的堂弟起了矛盾,懷疑他遷怒于人,也算正常吧!”
“當(dāng)然正常,合理懷疑,是大公子的權(quán)力,也是衙門的權(quán)力,同樣拒絕去過堂問話也是四郎的權(quán)力。大公子,你說我說的對嘛?”
郝健說話滴水不漏,偏偏綿里藏刀,硬生生頂著武攸寧的嗓子眼,絲毫不退讓。
武攸寧嘴唇一顫,淡淡的笑著,只是笑容有些冷,眼中也多了幾分戾氣。
“三郎說得對,看來,只能找到真兇了,但愿四郎不是真兇......否則......三郎可是包庇罪哦.....按律可是要嚴(yán)懲的......到時(shí)候,這清心小街可就......”
“大唐律郝某還是知曉一點(diǎn)的,就不勞大公子費(fèi)心了?!?p> 郝健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到了此時(shí),他終于明白為什么武家兄弟非要死咬著四郎不放了。他們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四郎,而是要借機(jī)吞下清心小街。所以,不管真兇是誰,他們一定會想方設(shè)法把臟水往四郎身上潑,也好給他郝健安上一個(gè)包庇殺人犯的罪名。
只要罪名坐實(shí)了,到時(shí)候以武家的權(quán)勢,多方施壓之下,他郝健還能怎樣?要么按律嚴(yán)懲,要么將清心小街獻(xiàn)給武家兄弟換取平安。
哼,真是沒想到,清心小街竟然能讓長安城里大人物眼紅。
郝健不會蠢到以為是秦懷遠(yuǎn)說動武攸寧出面,秦家還沒這么大能量,一定是武家某位大人物對清心小街起了心思。
.......
二樓樓梯拐角處,思幽瞪著美目,氣呼呼的往后退了退,“秦大公子,這里可是清心樓,還請自重?!?p> “岳娘子,本公子對你的心意,你難道還不明白么?你為什么要死心塌地的跟著郝三郎?那郝三郎這輩子不可能娶你為妻的,甚至連個(gè)名分都給不了你,你這又是何苦?本公子不明白.....不明白.....”
秦懷遠(yuǎn)幾乎是暴怒吼出,雖然聲音不大,卻陰鷙森冷,讓人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思幽并不畏懼,她迎著秦懷遠(yuǎn)的目光,心中想起什么,眼中多了一絲柔和,連聲音也不再像之前那般生硬。
“秦公子,你當(dāng)然不懂,你看上的不是奴家,你看上的是清心樓的掌柜,是手握清心小街大部分買賣的鐵娘子,你愛的是那個(gè)雷厲風(fēng)行的女子??捎幸惶欤也辉偈乔逍男〗值蔫F娘子,我還是那個(gè)身份低微的丫鬟,我一無所有,甚至行如乞丐的時(shí)候,你還會看上奴家么?”
“不,你不會,那時(shí),你恐怕都不會多看一眼,甚至棄之如敝履。但是我家公子不一樣,在奴家最卑微的時(shí)候,他沒有嫌棄過,他憐我、敬我,他與我一起在雨中笑,他與我一起在地里忙碌。所以....哪怕明知道這輩子做不了他的妻子,我依舊愿意陪著他?!?p> 思幽目光溫柔,臉上掛著一絲幸福。這一切落在秦懷遠(yuǎn)眼中,猶如刀割一般。
后退幾步,秦懷遠(yuǎn)臉色鐵青,有些不甘心的握緊了雙拳,“你......本公子到底哪里不如郝三郎?”
“秦公子,在奴家眼中,你哪都不如我家公子.....你有的他全都有,你沒有的,他也有。就算他一無是處,奴家也不在乎,在奴家心中,他就是最好的男人。他可以為奴家遮風(fēng)擋雨,饑餓時(shí),若有一個(gè)饅頭,他會先讓奴家吃.....”
“你.....岳思幽.....你夠啦.....你住嘴.....你等著,你會后悔的,我一定會讓你后悔的!”
秦懷遠(yuǎn)目光如刀,狠狠地刺了思幽一眼。
.......
郝健挺身站在三樓,目送著武攸寧三人一同離開。
不知何時(shí),李令月來到身旁。從側(cè)面看去,郝健面容剛毅,充滿了自信與陽光。
“那可是武攸寧,你難道一點(diǎn)都不怕?”
“怕?怕有什么用?我若退讓,武攸寧就會放過我么?他是沖著清心小街來的,無論怎樣,他都會視我為敵。既然如此,便各憑手段,至少在這安州城內(nèi),本公子還無需懼他?!?p> “哎,我那幾位表兄這些年胃口越來越大了,也不知道母親知曉不知曉?!?p> 郝健嘴角翹著,并未答話。武家人勢力越來越大,還不是天后有意為之?要說武家人的所作所為,天后不知道,那才是見了鬼。
武攸寧,當(dāng)真是心機(jī)夠狠毒的,從一開始,他就計(jì)劃好了。將矛頭對準(zhǔn)四郎,等著他郝健擋在前邊,然后借機(jī)對清心小街出手。
只是,我郝健也不是好欺負(fù)的。
......
翌日,郝健來到了刺史府,同行的除了思幽,還有一身男兒裝扮的李令月。
李令月雖身著男子長袍,盡力掩蓋一身風(fēng)華,可依舊遮不住那獨(dú)特的嫵媚與風(fēng)情。作為女人,她魅惑眾生,扮作男兒,同樣勾的女子心神蕩漾。
思幽明知道旁邊是一名女子,可還是會忍不住多看上兩眼。
不多時(shí),在錢爾力的引路下,三人來到了西邊的斂房。
雖然距離兇殺案才過去不到三天,但由于天氣炎熱,尸體已經(jīng)散發(fā)出一股臭味兒。
師翔的尸首靜靜地躺在床板上,只是靠近一些,臭味襲來,再加上那蒼白的膚色,頗有些讓人受不了。郝健多少還能忍住,思幽和李令月卻是臉色大變,轉(zhuǎn)身跑到了外邊,很快傳來了陣陣嘔吐聲。
錢爾力皺著眉頭,臉色十分難看,他顯然也不想在斂房多待。
“若不是考慮到需要勘驗(yàn)尸體,早就把尸體埋了,這時(shí)節(jié),再放下去就該長蛆了。”
“武家公子沒說替師翔收尸?”
“這倒沒聽人提起過,尸體送到斂房后,從未見兩位武公子來過,更沒提過收尸的事情。”
聽罷,郝健不禁有些同情起躺在木板上的師翔,“哎,在某些人眼里,下人的命就是賤啊。為武家賣了十幾年命,到頭來連具棺槨都沒有?!?p> 錢爾力也覺得武家兄弟太過冷漠無情,但他不敢多做評論。而且在錢爾力眼里,這種事兒也并不奇怪。
世道公平?這就是句笑話,世道從來沒有過公平,貴族與草民之間,橫著一條天塹,在某些貴族眼里,草民命賤不如狗。若真是公平,也不會有那么多寒門學(xué)子交際腦汁的找路子拜門了。
師翔身上的傷口非常顯眼,利器穿破脖頸,一擊致命。
郝健捂住口鼻,仔細(xì)觀察著傷口。傷口邊沿逞孔狀,從前方自下而上刺到后脖頸。兇手殺人手法相當(dāng)精妙,可謂是又快又準(zhǔn),力道十足。這種孔狀傷口,絕非刀劍所致,有點(diǎn)像頂部尖銳的鐵棍,或者錐形利器。
檢查完尸體,一刻沒有多待,快步來到屋外。郝健凝著眉頭,神色有些差,李令月和思幽剛迎上來想問話,就見郝健捂住嘴迅速跑到墻角是,隨后臉色蒼白的吐了起來。
李令月?lián)嶂~頭,苦笑道:“還以為三郎能扛得住,看來,他也是尋常人啊。”
好一會兒,郝健才輕松一些。臨走時(shí),對思幽說道:“幽幽姐,取三貫錢給錢捕頭?!?p> 思幽沒有多問,從懷中取出三貫錢交給了錢爾力。
錢爾力拿著錢,有些疑惑不解,“三郎,這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