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有多饞呢？”坐在階梯教室里被迫學習的上官丹怡也在想這個問題?！笆沁@課程太無趣還是羊肉串太香？”
6點鐘剛吃的粉，怎么才過去兩個多小時，肚子就感覺空落落的，腹膛像挨了一耙子，心肝五臟都被掏空，滿腦子想的都是：plus，羊肉串plus。
教室里坐得滿滿當當，要么歪三斜四勉力支撐，要么全程低頭，手上干著見不得老師的勾當。要不是為了點名，恐怕2/3的人都不會來。
這老師太bt了，本來就是公共課，點名就算了，還變這花樣點，有時一上課就點，有時下課點，有時候課中點，有時候上中下三個時間都點；答到、交紙條、卡人頭各種花招，逃無所逃，三次點名不到——掛科。
從老師到學生，好像都是為了點名來的，上課內容倒在其次。
嘴角抿了幾次，偷偷咽了幾次口水，上官丹怡只能摸出手機，打開相冊，那張秦朔烤羊肉串的張片立刻擊中了那漆黑明亮的眼眸。照片上秦朔依然糊成一團，像是剛好被騰起的煙霧熏著眼睛，面部模糊，顯得有些滑稽。
但這并不是上官丹怡關注的重點，她兩根尖尖手指準確地按住火爐的羊肉串，輕輕一拉，秦朔就消失在邊框外，不配擁有畫面，屏幕上只留下滋油的烤肉。
饞啊，忘肉止渴！
“叮叮?！毕抡n鈴聲終于響起，所有人都來了精神，拿分數(shù)的時刻到了！
“這個……今天大家都表現(xiàn)不錯，人很齊，也沒發(fā)現(xiàn)中途溜號的，很好，要繼續(xù)保持，所以今天咱們就不點名了！”上課老師摘下麥，滿意地環(huán)顧著底下的莘莘學子，頗為感動。
此言一出，底下“嘩”一聲炸了鍋，瞬間萬馬奔騰：“尼瑪……”
上官丹怡也是不管吶，抓了個壯丁就往外跑。
繡春街。
夜市上人頭攢動，這里是附近唯一的露天臟攤聚集地，附近高校的學生、剛工作的年輕男女來往如織，帶著各不相同的目的，在攤販和異性間試探。
路兩邊攤販聚集，充分利用最后一個多月的合法擺攤時間。
昨晚秦朔擺攤的旮旯位置，倒是無人占用。
李大嘴背抄著手，斜眼瞄了一下，旮旯位置空空如也，“哼！”一聲，接著沿街巡邏。突出的肚腩耀武揚威，襯衫的扣子更加瑟瑟發(fā)抖，即使再熱，他也只穿襯衫。
身材體量大的人是有很多優(yōu)勢的，譬如李大嘴，向來是不需要考慮避讓行人的。他就像個移動的橋墩，水流到了身前便會識趣地向左右兩邊分流。
況且那一臉的橫肉不是白長的，時刻冷冰冰的社會眼神，瞅誰一眼誰都得毛三分。
李大嘴目不斜視地走著，對一切主食類的攤子都沒有興趣，只有經過串攤，才會猶猶豫豫地停下來，偏過頭看看，面無表情，手依然背抄著。
“喲，李哥，今晚來什么？牛羊肉肥腸大腰子？”攤販撿刺激的推薦。
“嗯……看看”李大嘴眼不看人，面無表情，“羊肉串，有？”
繡春街夜市的老攤主都知道，李大嘴吃東西有個習慣，吃上什么就凈盯著一個吃，可以一次吃幾個人的量，連續(xù)吃好幾天，有時候旁人看著都替他難受，他還樂此不疲，一抬頭就是再來一份。
此時的攤主聽見李大嘴張口問羊肉串，心中一喜，知道這位爺是被羊肉串拴住胃了，大生意來了！
“嘿，李哥，剛跟你說的，牛羊肉肥腸大腰子，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全著呢……再說你也不是第一天吃了，您還不知道？別站著，快！這邊坐啊，有凳子，先來它30個羊肉，再給你整倆大腰子？”
沒想到這次李大嘴卻不買賬：“去！誰要吃那鳥東西，弄得烏七八糟的，還不如個愣頭青，神馬玩意兒！”后半句倒像是沖著攤主去的。
本以為能做他一單生意的攤主突然被潑了一盆冷水，沖走遠的李大嘴惡罵一句：“呸！李臭嘴！”然后才后知后覺：“愣頭青是誰？”
心癢難耐的李大嘴又踱了回來，吃過見過，半輩子積累起這豐碩的肉身。李大嘴自認已經很少有什么東西能讓他產生強烈的生理沖動了，40歲的身體已經超越年齡，表現(xiàn)出一種德高望重的冷淡。
不過當看見秦朔和那塊丑陋的破紙招牌‘羊肉串plus’出現(xiàn)在昨天相同的位置時，冰封的沉寂似乎被鑿開了一個洞，喉嚨‘咕咚’一聲。
攤子正前方，李大嘴停住腳步，瞄了一眼手腕上的綠水鬼，翹起的小咪指短而粗，指向幾步之外的秦朔。8點20分，他娘的，這不上進的小攤販，現(xiàn)在才來。
對秦朔來說，率先闖入視線的是那突出的肚子，然后就很難不為扣子擔心起來，會不會突然崩開？想到昨天李大嘴9個串的‘饞蟲’和錢一直沒有入賬，心里像挨了一刀，虧大了。
要不要主動招呼一嗓子呢？秦朔拿捏不定。
這哥們昨天可是豎著小咪指撂過狠話的——爺們再來就是這個。男子漢大丈夫，一個唾沫一個釘，何況這樣一個“頂天占地”的漢子，恐怕不會這么輕易食言吧？那不相當于大嘴巴子抽自己臉嗎？
誰還不要個面子呢？
秦朔顯然忘了之前的“誰買誰是王八蛋！”
“他娘的，老子吃了這么多年，還沒被羊肉這么饞過，廢話少說，先來10個，只撒鹽，不要辣椒和孜然，5分熟會嗎？”
不等秦朔說話，李大嘴已經兩步跨到攤前，噼里啪啦地下單，根本沒想起昨天自己說過的狠話，現(xiàn)在眼里只有羊肉串。
誘惑面前，有些話是可以忘記的。
“沒問題，您稍等！”
秦朔淡定地笑笑，5分熟有什么難的啊，只要羊肉表面由粉紅轉白，撒了鹽再稍微燎一下，讓鹽融入就完事，還省了辣椒和孜然呢。
“等等，我還是得先看看！”
秦朔剛準備烤，李大嘴又出聲制止，湊到肉箱前，仔細盤查起了肉的質量，街攤小販的羊肉串確實名聲不太好。
不過檢查之后，李大嘴滿意地揮揮手：“趕緊趕緊，我都逛三圈了你才來，娘的！”
食物具有篩選功能，不喜歡的東西，很少有人二次嘗試，現(xiàn)在攤前只有李大嘴，而且昨天吃過，應該說大概率是一條饞蟲，很有投資的潛力。
10個串差不多該有一條饞蟲了吧？就算看在扣子緊張的份上，再搭10個，不出意外的話，今天的第一條饞蟲就要入賬了，闊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