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發(fā)乎情止乎禮

　　水望川突然覺得自己十分可悲，他的悲憤竟然敵不過曹靜嫻看向賀知原時，那心疼又無奈的眼神。

　　他輸了。

　　水望川什么都沒有說，轉(zhuǎn)身離去，背影在燈光的交錯中顯得十分寂寥清冷。

　　曹靜嫻注視了水望川幾秒，然后蹲下，掩面，背倚著墻，硬邦邦的觸感使她更加難過。

　　“阿原，我們就這樣散了吧，你也不要再找我……”

　　她哭著，右手依然擋著臉。

　　“你怎么能懷疑我對你的愛……我讓你做掉孩子是為了你好?！辟R知原走到她跟前，也蹲下來，想摸一下她的頭，被她的右手打回去，梨花帶雨的臉頓時顯露全部。

　　“靜嫻……讓你放棄孩子，是我的無能。我的心也痛……我爸爸至今沒有接受你，我暫時又不能跟你結(jié)婚……”賀知原的眼眶越來越紅，眼淚欲下。

　　曹靜嫻仰起頭，后腦勺頂著墻，“我明白……你爸認(rèn)為我是水性楊花的女人……背叛過水望川，也許某天，也會給你帶綠帽子……”

　　“我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就夠了。傻丫頭，我不會跟你分手的。你再等我兩年，兩年后我一定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娶你?！辟R知原堅(jiān)定地說。

　　“你斗不過你的家族，長痛不如短痛，我們放棄吧……”曹靜嫻的眸光空蕩蕩的，沒有歸處。

　　“不！靜嫻你相信我，我可以！等我徹底掌控公司，我就是完全獨(dú)立的，誰也奈何不了！我們只需要再等一等，等一等……”賀知原心慌意亂地將女孩拉起，納入懷中，“靜嫻，我們再努力一步，也許就差這一步了……”

　　曹靜嫻沒有推開他，只是低聲說，“我的孩子，你的孩子，天意讓寶寶來臨，我們卻扼殺了他（她）……這一輩子我都會心有不安和愧疚……你會有嗎……”

　　“有……不會次于你……是我們跟這個孩子有緣無分……我要加倍疼你，心里才會好受些……我的靜嫻，不要再說分手的話，我不能失去你……”他輕吻她的劉海，“走吧，跟帥才說一聲，我?guī)闳バ菹?。?p>　　“阿原，我怕有一天，我會撐不下去……不要讓我絕望……”曹靜嫻抬起眼眸仰望著他。

　　賀知原輕柔地給她擦去眼淚，“我發(fā)誓，不會?！?p>　　水望川讓司機(jī)回去了，一個人走在霓虹閃爍的街道。

　　夜風(fēng)刮著他的臉，使他有了更多的清醒。

　　他沒有醉，卻頭痛。

　　腦海浮現(xiàn)出曹靜嫻的模樣，越想看清越模糊，他至今想不明白自己是否依然愛著她……

　　他跟她在一起一年，剛好輪回了四季，他原想一生一世一雙人，現(xiàn)實(shí)卻沒有給他這個機(jī)會。

　　他站在高處，往下看車來人往，大多數(shù)結(jié)伴而行，但也有和他一樣在這片天空下獨(dú)自游蕩的。

　　這一世，他覺得自己似乎又逃不過孤獨(dú)的命運(yùn)……

　　他的電話響了，是溫碧云。他把手機(jī)放在掌心轉(zhuǎn)了一圈，然后按下接聽。

　　“望川，今天忙嗎?！?p>　　“忙，一直忙呢……”他忽而一笑，也不知在笑什么。

　　“能放在明天的工作今天就不要做了，身體才是最重要的。你現(xiàn)在在哪？”

　　“我……在遠(yuǎn)方……”水望川悠悠地說。

　　“……你怎么了，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溫碧云才察覺到他的異常。

　　“沒什么……你好好享受你的音樂，不要走進(jìn)我的世界……”水望川說。

　　“望川，到底發(fā)生什么了？我們不是朋友嗎。說出來吧，讓我為你分擔(dān)……”

　　“我，今天見到靜嫻和知原了……我打了知原，你是不知道，靜嫻心疼極了，她從來沒有，對我流露出那樣心疼的目光……”

　　“你，為什么打知原？”溫碧云沉默一會后問到。

　　“怎么，你也心疼了？”

　　“沒有……我早已對他死了心……”她的心上人已成了現(xiàn)在與她通話的人。要不然她怎么會這么晚打電話給他。

　　“他好像在跟靜嫻鬧分手，我，氣不過……我是不是很傻，他們分不分，關(guān)我什么事……”

　　“望川……在你心里，是不是還有靜嫻……”溫碧云的呼吸變得沉重。

　　“有，沒有……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兩年前你就不會去英國不是嗎?！?p>　　是的，兩年前，溫碧云有向水望川表白，但是水望川拒絕了她，情路不順，她選擇了逃避，現(xiàn)在之所以回來，是因?yàn)樗辛酥匦伦非笏挠職夂土α俊?p>　　“看來我離開了兩年，你還是沒有認(rèn)清自己的心……我還可以等，但不再離開?！?p>　　水望川也有問過自己對溫碧云是不是愛情，可是結(jié)果都是他不敢深究，以他五百年前的感情思維，溫碧云就像“朋友之妻”，雖然她和賀知原分手了，這個認(rèn)知他仍沒有發(fā)生改變。

　　他想起曹靜嫻跟自己分手時說的一句話，她說：“望川，我感覺你不夠愛我……我們在一起的時間不短了，你就只牽我的手，我們和普通朋友好像沒什么區(qū)別，唯一一次親吻還是我主動的……”

　　她還說，她覺得賀知原更愛她，對她更熱情。他明白她的意思，這個社會情侶之間不親吻不發(fā)生關(guān)系會被人以為不正常，可是，他真的只是因?yàn)樽鹬厮龕巯胚@樣表現(xiàn)，他一直遵循著男女有別，授受不親的古訓(xùn)，發(fā)乎情止乎禮，沒想到……

　　他沒有挽留，是因?yàn)樗呀?jīng)看不到她眼中因他而起的柔情愛意。

　　“碧云，你們這一代的女人，大都會怎么判斷一個男人愛他呢……”

　　那邊的溫碧云自嘲地笑了，說，“如果我知道，我就能肯定你愛不愛我了，可惜，我做不到，我好像也沒有被男人真心愛過，你問我，白問。”

　　“愛情，不是應(yīng)該像上邪里面說的那樣嗎，不屈不移，生死相依……上一世的我……碧云，時間不早了，掛了，晚安！”

　　他本想說上一世他還沒有經(jīng)歷過愛情就死了，猛然清醒，想到怎么能說出來呢，他不失前世記憶而轉(zhuǎn)世，與正常輪回的“今生”相遇，已經(jīng)是改變天機(jī)了……

　　掛了電話之后，他才看見原來自己有一個秋果果的未接來電，又看看時間，快十二點(diǎn)了，心想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睡了，明天再回過去。

　　他吐出一口濁氣，沒有叫車，自己步行往忘川集團(tuán)方向走去，夜幕下，像個跟自己賭氣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