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掛掉電話的明月心里很不好受，對于丈夫的兄弟姐妹的怨恨，怎么做兒女能那么絕情，病重的老人都能拋到腦后，一心全是掙錢。如果當他們年老時，慘遭拋棄的是他們，他們又如何感想。
明月走回病房，心里想著念著都是女兒，幾年沒見的女兒也不知道胖了還是瘦了，過得還好不好。就女兒那個一根筋就算過得不好，也不會說什么的。兒女，都是父母的債，一刻也不能完全放下心。昂
等到晚間，丈夫高陽把女兒接回家放下，又匆匆趕到醫(yī)院病房時，臉上流露出疲憊之色，明月心里不忍，但也不能夠說些關(guān)于兄弟的惡言惡語，只是微微笑著對丈夫說“我在醫(yī)院的食堂里買了飯，一會別忘記吃，盼還好嗎”
丈夫坐在床邊座椅上，“嗯，你趕緊回去，給孩子做點飯吃，收拾收拾房間，孩子有點鬧騰，可能是困了吧?！?p> 明月聽了，說了聲好，連忙轉(zhuǎn)身拿著餐盒手機，往外走，走到門口停下來說了句“明天是不是再給老大和老三打個電話，光你自己也不是個事啊，白天還得上班，你也熬不住啊”
“嗯”高陽吃著明月買的飯菜，點頭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
明月走出醫(yī)院，看向醫(yī)院對面的超市，快步走去。心里盤算著家里冰箱里還有什么可以做的食材，邊挑選著時令蔬菜，以及家人愛吃的食材，土豆，豆角，洋蔥還有價格貴的肥牛卷，那是女兒喜歡吃的，不過，超市里的蔬菜真是貴的出奇，幾個放在保鮮膜包裹著塑料盒里的西紅柿就買14元，只不過是在表面加了幾個甄選的字眼，真是的。
正當明月在猶豫要不要買甄選西紅柿的時候，手機響了，明月從購物框里翻出手袋找出手機，“喂，盼啊”明月把手機用肩膀夾在耳朵邊說道。
“媽你在哪呢，回家了嗎，”盼電話那邊，焦急的聲音夾雜著孩子的哭聲。
“奧，我在超市買菜，一會就回去，你有沒有什么想吃的嗎，我買了肥牛卷和西紅柿，可以回家做西紅柿肥牛卷，寶寶要吃什么嗎”明月邀寶似的說出自己買的品相良好的肥牛卷。
“媽，孩子一直哭趕緊回來吧，我定了外賣，一會就到今天別做飯了吧。”
“外賣多不干凈，還不健康，電視上都說了，是地溝油做的，再說在家怎么能吃外賣，你等一會，我馬上到家了”明月說完就把電話掛了。
女兒出了嫁，就不能像以前一樣那么湊活，要盛宴款待出嫁了的女兒，頗有些出了嫁，女兒就不再單純是女兒，除了是女兒之外還有是親戚，很近的親戚。
明月拎著大大的購物袋，走出超市在馬路上攔截出租車，車一輛輛從她面前駛過，沒有一絲想要停下來的跡象，她突然有點后悔當初為啥不自己去學開車，但那也是一閃而過的意向。她很怕在路上，開著似乎在下一秒就會失去控制的機器，她甚至不理解那些亂八七糟繞來繞去的高架橋，她想若果所有的路都是直的話，我可能愿意去學一下開車?？墒牵敲炊嗟膹澛纷屗幕?，心驚，不敢上路，坐上主駕駛的座椅上，掌控是向左還是向右的全局。
明月回到家，去尋找門口地毯下的鑰匙，掀開了四角，都沒有看見鑰匙，把整個地毯都翻了個，都沒找到，索性直接敲門。
盼抱著孩子打開了門，一臉的倦怠之色，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學習說著話，明月看見外孫女，笑著把東西放在地上朝著外孫女張開雙手“來，讓姥姥抱抱，你叫啥來，叫欣然對不對啊”明月抱著外孫女往屋里走。
女兒盼拿起地上的菜，拎到廚房，堆放在切菜的光滑的大理石桌面上。然后反身走回客廳。
明月抱著孩子玩著老年間的祖孫之間的一些游戲，用自己的額頭和孫女的額頭一捧一分開，嘴里說著“逗逗飛，逗逗飛”在發(fā)出“逗逗”兩聲的時候額頭碰在一起，“飛”的時候分開，孫女被她逗的咯咯發(fā)出清脆的笑聲。
女兒坐在沙發(fā)的一邊，默默地看著祖孫兩個，時不時明月問一下女兒的近來的的情況，女兒也一句一聲的回答著。
明月頗有些不太習慣和女兒的交談，她過于冷淡讓明月不太舒服，老氣橫生的女兒的讓她不敢相信，還是那個固執(zhí)的，機靈的女兒嗎，她的眼睛里沒有生命的愉悅，一點都沒有，麻木的讓人驚恐不安。這種對于俗生的絕望她好像離殤的寡婦。
但是女兒她什么都沒有透露出來，她能怎么辦，去問她嗎，不，她才不要呢。那不是盼自己選擇的生活嗎，就算痛苦也應(yīng)該自己堅持下去吧。
其實她又有些擔心，明月心里想“女兒如果真的把那種悲慘的近況告訴我，我可忍不了，但我能做什么，笑她，還是像個固執(zhí)的馬后炮一樣說，你看怎么著，我說什么來著，他不會給你幸福的，我又不是惡毒的后母，怎么能對著自己孩子說這些。我期盼著她選對了人，我所有的判斷都是錯的，可是現(xiàn)在的她，我是看不出她是幸福的?！?p> 門口傳來門敲門聲，是外賣，女兒快一步，走向門口，接過外賣小哥手里的外賣，勛家小廚的快餐零零散散的擺了一桌子。
“剛回來，就讓你們吃快餐，今天先湊活一頓，明天媽給你做好吃的”明月邊打開外賣餐盒邊說道。
明月笑笑“媽，沒事，爸不回來吃飯嗎，來的時候聽爸說起奶奶住院了，沒事了吧”
“你爸在醫(yī)院照顧奶奶，不回來了，奶奶的話，醫(yī)生說度過危險期了，只是你叔，你大爺他們，都不沾邊，活像你奶奶沒養(yǎng)過他們一樣，天打雷轟的玩意”當然這樣的話，明月不敢對著丈夫高陽講，只能對著女兒兒子發(fā)發(fā)牢騷。
盼聽明月說起大人的不是，不好再做聲，只是問起小楓“小楓最近還好嗎，是不是要考大學了，真是長大了呢，好像昨天還是個小孩子”
“嗯，快考了，過完年六月份里吧，好像是吧，最近也知道學習了，上次開家長會，老師說小楓偏科偏的厲害，語文什么的文科幾乎能夠得滿分，而數(shù)學才及格，可是看他拼了命的樣我也不敢說他”明月念念叨叨的。
“現(xiàn)在千萬別說他，他已經(jīng)很努力了，何況我們家里那個數(shù)學好了，我上學的時候數(shù)學爛的數(shù)學老師說畢了業(yè)別說我是你的數(shù)學老師。更何況，小楓其他學的都還挺好的，干嘛和別人比，是不是姑姑又和你說什么了吧”盼一邊微笑的喂著孩子，一邊對明月道。
“你別看，你姑姑家的磊，看起來不懂禮貌，一天就知道看手機玩游戲，可是人家那個學習成績可都是滿分，而且人家選的還是理科，也不怪你姑姑亂開屏”明月說道。
“媽，那你愿意讓小楓變成磊那樣的嗎”盼問道。
明月沒有回答，即使別人家的孩子再優(yōu)秀與她又有什么干系，她得知足，得接受生活中點點滴滴中的不完美。
外賣的菜嚼在嘴里都一個味道，茄子一個土豆味，土豆一個茄子味，可能是炒完了一個菜沒有刷鍋吧，把一些其他莫名的味道摻雜在一起，不過點外賣，也有點外賣的好處，不用刷盆洗碗，吃完一個塑料袋子一包，一扔就是了。
明月擦完餐桌上遺留下的點點油漬，從購物袋里取出一盒甄選的草莓，一盒有十枚，顆顆飽滿如雞蛋大小，顏色鮮亮與根柄上的綠色搭配起來讓人食指大動，明月拿出來一枚一枚的清洗，一枚一枚的摘掉葉柄，然后放到一個玻璃的水果盤里，草莓散發(fā)出一股特有的果香氣。
真是一分價錢一分貨，超市的甄選草莓與市場上的按斤買的草莓真的是天差地別。女兒最喜歡吃草莓了，打小就喜歡吃。
明月端著盤子放到沙發(fā)前的茶幾上，外孫女伏在沙發(fā)的一角上玩隨身帶來的玩具，女兒看著手機，“盼，吃一點草莓吧，知道你喜歡吃，我今天回來的時候特地買的，可甜了”
明月轉(zhuǎn)身去了婆婆沒病之前住的小臥室，把所有的被單床罩枕套換下來，從衣柜里取出洗滌好的帶著滿滿薰衣草香氣的被罩枕套，床單的物件一件一件的鋪著，等她鋪完，走到窗戶前打開窗戶，“哎呀，怎么這間房間婆婆四個月都沒住，還是一股子老年氣息，可真是了不得”自言自語著又隨身拿來空氣清新劑噴了幾下，看來今天晚上這屋是沒法住了。
“盼，要不今天晚上我們一塊睡吧，那間屋子很久沒通風了難免有些難聞，反正今天你爸也不回來，我去換一下床單被罩”明月走過客廳走向臥室的時候歪頭朝向盼說道。
盼無所謂的說“沒事，住哪都行”
明月又重新把枕套，床單，被罩一個一個換下來，一個一個再套上去，孩子安穩(wěn)的睡在寬大的沙發(fā)上，身上蓋著棉花做的小被子，盼依靠在臥室的門框上看著明月一件一件的換著床單，被罩，枕罩，突然她開口了。
她說“媽，我過不下去了”
明月忙著的手停下來了，她似乎沒聽清，只是轉(zhuǎn)回頭看著盼。
她又說了一句“媽，我要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