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明顯對小姑這種穿衣風格多有異議,但是衣服穿在別人身上管自己什么事。
要是隔在平常的時候,明月才不會嫌管別人的事。但是現(xiàn)在婆婆,也就是小姑自己的親生母親,生病臥床的時候,穿成這樣,也實在是不妥當?shù)?。但明月并不想以什么嫂子的身份來說道小姑。
看見小姑和磊磊,和平常無異打了聲招呼“奧,是彩霞和磊,怎么來的那么早,吃過早飯了嗎?!?p> 秋天的早上,雖說還有夏末的暑氣,但清晨還是有些涼意的,彩霞臉頰凍得有些微紅。興致勃勃的說“不早了,今天不是說要帶著磊磊出去玩一下,所以趁著早上涼快,走吧?!?p> 說完向屋里四顧了一下,又問道:“哎,嫂子,小楓呢,還沒起還是咋了?!?p> 說著小姑和磊磊已經(jīng)走進客廳。明月讓著小姑和磊坐下。
“奧,我昨天問小楓了,他說今天有重要的補課,沒法請假,要小姑和磊磊自己去玩吧。讓磊磊在地圖上搜搜,看看哪里好玩,他們小孩都懂這些,倒比小楓知道的地方多”。
小姑明顯臉色不是那么高興,明月裝傻看不出,笑著和磊磊說話,明月又下一重擊“彩霞呀,要我說,你和磊磊多陪陪媽才是,那些景啥時候看不行,以后磊磊考了北京大學,還要領著你去BJ玩呢?!?p> 小姑這次也不攀著要小楓陪他們了,笑著說“按理說也是,不過答應了孩子,就得辦到,不是。”
明月笑笑,小姑和磊走進婆婆臥室,看了看婆婆,這時婆婆醒著,一邊小聲哀嚎著,一邊眼睛盯著走進來的人看,婆婆生病了幾個月,全身器官都在不停的萎縮退化,只有這雙眼睛,比往常更加明亮,她看清面前來的人,像小孩在訴苦一樣,啊啊的流淚,到底是親娘,小姑也不忍心走開,便計劃下午出去玩。
明月留她們自己在臥室,去收拾餐桌上的殘羹剩飯,洗了幾個桃子放在在客廳玩手機的磊磊的面前。“來,磊吃個桃子,可甜了。”
磊頭也不抬說了句“謝謝舅媽。”真是的也不知道那個手機有什么好玩的,恨不能一頭扎到里面去。
明月清洗完鍋碗瓢盆,看了一下冰箱,先把大米放到電飯煲里,填上水,打開電源。走向客廳磊磊跟前問“磊磊,中午有什么想吃的嗎”。
磊磊看起來很不耐煩,說道:“隨便什么都行。”
這讓明月火大,這是什么態(tài)度,說話不看人,一點教養(yǎng)都沒有,真是的。我是啥,是你家保姆嗎。
明月走開,直接去婆婆屋里,問守在婆婆面前的小姑“彩霞中午想吃啥,我去買?!?p> 彩霞沉浸在傷感的情緒里,看著面前的母親輕哼的痛苦的聲音睡去,小聲的說著“嫂子,沒那么多講究,你做啥我就吃啥”。
明月點點頭,走出臥室。
陽光透過窗臺照進廚房,明月清洗著土豆,豆角,茄子,打算中午吃燉菜,冰箱冷凍室里還要前一天買來切好片的五花肉,拿來做燉菜正合適,又把冷凍室里的一條不大不小的黃花魚拿出來用涼水泡著化凍。
保鮮里放著明月空閑時做的泡菜,還有一段新鮮的蒜蓉火腿,只需從里面拿出來,裝盤就行,心里想著再做一個紫菜蛋花湯,也就差不多了。
于是,明月花了幾乎半個上午來整理這些食材,等燉菜做的軟糯可口,黃花魚煎制著兩面金黃,湯在鍋里冒著可口的氣味時,已是午間十一點鐘,明月把飯盛好放在餐桌,把蒜蓉火腿切成片擺放在盤子里,又把在罐子里自己腌制的小菜夾出放到盤中,把一切收拾好,明月朝著臥室喊小姑“彩霞,午飯好了來吃飯吧?!?p> 又對著在客廳玩游戲,玩的癡迷的磊磊喊“磊磊,磊磊快點來吃飯吧!”
彩霞已經(jīng)從臥室走出,對著自己兒子道:“干嘛呢,就知道玩游戲,吃飯了?!?p> 然后拉著磊來餐桌這里,像一個老母親拉著一個,失明的兒子,那雙眼睛始終長在手機里,眼鏡片的厚度都要比放破碎的玻璃還要厚。
彩霞把菜夾到磊磊的碗里,磊磊愣是不看餐桌,不看眼前的食物,你夾過來什么我就吃什么。
明月對于彩霞對自己兒子的放縱,有些瞠目結(jié)舌。到底是沒忍住說道:“磊磊,吃飯就好好吃飯,別再玩手機了,這樣吃東西對胃不好?!?p> 磊磊仿佛是沒有聽到明月說的話一樣,邊扒拉著飯邊玩著手機,這讓明月很是尷尬。
彩霞笑笑說道:“嫂子,你別見怪,磊磊還小貪玩,再長大一點就好了,你別看他愛玩游戲,可上課考試可專注了,老師都說可以不用做作業(yè),只要考試考的好就行?!?p> 明月看著面前這個優(yōu)等生,卻像咽了個死蒼蠅一樣難受,一點都不羨慕彩霞有磊磊這樣的兒子。
她反而覺得,自己的兒子和磊磊相比更有愛心和同情心,愛說話,有禮貌。自己的兒子一點都不比磊磊差,或許成績差一點也沒什么。轉(zhuǎn)頭一想,成績一定會慢慢變好的。
明月不禁感嘆,這一代的孩子真好,有那么好的資源,那么好的年代,那么好的生活,還有那么好的父母,唯獨不好的就是太好了,好的有點過了。那么多的娛樂的產(chǎn)品,絡繹不絕的面世,那么多的游戲,虛擬,暴力,色情~~~然后大家都忘記了孩子本應該是怎么樣的,他們應該是活潑向上的,而不是,而不是死氣沉沉的蹲坐在哪里盯著手機。明月看見過,父母哄孩子,扔給小孩子一個平板,就啥都不管了。真是嚇人啊。
磊磊又吃了幾口說道:“我吃飽了?!比缓?,起身重新坐回到客廳的沙發(fā),一動不動。
明月讓著彩霞多吃點,然后起身把鍋里煲的紫米粥盛出一小碗,放在桌子上晾著,等稍微涼一點,又放了點燉菜的湯汁和燉的軟爛的土豆,彩霞想剝一些無刺的黃花魚給放到碗里,“彩霞你別剝了,咱媽吃不了這些魚,因為有些傷口?!?p> “什么傷口啊,應該沒事吧。”彩霞疑惑的停下手中的筷子,一副驚異古怪的神情。
明月心里腹誹:干嘛,以為我會打老太太嗎,那種眼神看人。
再說你們要是不放心,就接回家去自己照顧啊,虧之前自己聽見說小姑要接婆婆回家照顧,認為至少小姑還是有情誼的,還以為女兒就是不一樣,只怕之前也是虛情假意。
明月面上卻淡淡道:“就是躺的時間太長了,身上難免起了些瘡,有的雖然好了,但是有傷口,不好吃魚腥這樣的發(fā)物?!辈氏寄氐狞c了點頭。
氣氛不由得有些沉悶,明月不打算說什么,來為自己解脫,偏癱就是會生褥瘡的,她也已經(jīng)盡力了,他們沒有任何的借口來指責她。
彩霞也不再說話,夾著黃花魚放到碗里剩余的米飯上,一口一口的吞咽著。明月起身拿起碗,走向婆婆的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