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烽越吳情之二 美人.諜
平定公子申,吳王夫差徹底清除覬覦王位阻礙,一心一意專注于囤練兵將!終于,在闔閭去世后的第三年,吳王夫差秣馬厲兵,國力軍力都達到空前之境,滅越!只待一聲令下!吳王夫差遂下令,調(diào)兵遣將,南征越國!
延陵守將解冷奉命遷調(diào),與吳王夫差一同出征!解冷到達時,夫差正與伍子胥在昭德宮細議攻越事宜。“末將解冷奉召,參見大王!”
夫差抬頭看見風塵仆仆的解冷,高興道:“來得這么快!原以為要再等三兩日呢!”
“大王奮發(fā)圖強,三年之機,全在于此!末將不敢拖延!”解冷興奮地道。
“解將軍一來,行軍陣如虎添翼,威力無窮?。 蔽樽玉愀吲d道。
“大王與大將軍的軍陣自然威猛,只是末將初來,恐與諸將配合不夠默契!”解冷擔心道。
“這軍陣當年伐楚時,解將軍領軍靈活自如。此番不過略加改進,以解將軍聰明才智,不出須臾,便能融會貫通!”伍子胥笑道。
“大將軍過獎!”解冷謙虛道。
“來來來,你先看看軍陣同當處有哪些變化?”伍子胥問道:“多年過去,解將軍想必也不會閑著,兵法軍陣,定揣摩出更多變化!解將軍可要好好言說!”
“末將不過是閑暇之余,寥以消磨時間罷了,怎能入大王、大將軍的眼?”解冷不好意思道。
“記得當年在延陵,你可是對酒當歌,豪情壯志,如今怎么變得靦腆?”夫差微笑道。
“在大王、大將軍面前,末將那點聰明勁,不過是雕蟲小技,哪敢吹噓賣弄?”解冷亦笑道。
“無妨。且聽聽你的想法?!狈虿钪钢干系牡貓D道:“此番出兵,你覺得攻哪里最佳?”
解冷上前并未看圖,而是從懷中取出一方羊皮圖,與夫差案前的圖,仔仔細細地對照個
遍,比較一致后,方將自己的圖卷呈到王前。夫差看到那上面,密密麻麻做好了標識,顯然,這三年,解冷一直在為復仇而精心準備著。
這一瞬時,夫差眼睛一熱,心中無比感動!除了叔雍,他又多了解冷這樣亦臣亦友的生死兄弟!
出征事宜有條不紊進行著,太宰伯嚭前來向吳王稟奏,他已經(jīng)將姑蘇城最好的醫(yī)士全部召集起,攜帶最好的藥材,隨時可以隨軍出發(fā)。當年闔閭王就死于缺少藥材!這一點上,伯嚭想得很周到,而吳王,很喜歡他的周到!
斜陽落下,月亮悄悄地、悄悄地轉(zhuǎn)到半空。夜已經(jīng)深,夫差才處理完手頭事情。走出昭德時,先稹一如既往地舉著馬鞭問:“夫差,你報仇了嗎?”
“沒有!”簡短的吐出兩個字,深邃中隱著沉沉火焰!
先稹聽著鏗鏘有力的回聲,眼睛閃著亮光,他強抑心中激動,緩慢放下馬鞭,注視著吳王夫差,經(jīng)過三年磨礪,他成長為錚錚鐵骨的王者!
夫差快步走下石階。先稹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久久不能自持!
快到德陽宮時,樹影下隱隱站著一個人。夫差走近一看,原來是王后。已近三更,想必她在此候了兩三個時辰。盡管冷落她三年,她依然抱著對他的癡癡情意不放,夫差不禁生出一絲憐憫!
日日護衛(wèi)夫差的叔雍與王后侍女銀雁,知趣退到遠處。
夫差輕聲道:“這么晚了,王后還不睡嗎?”
“臣妾知道大王忙碌,所以,不敢到昭德宮打攪,特意在此恭候!”南萱驚喜中帶著惶恐道。
“找寡人何事?”夫差問道。
“明日大王就要出征,臣妾特意去神祗求來靈符,請大王系上!”說完,她攤開手,掌心握著一枚雕刻精美的白玉佩,杏黃絲線結成帶,一端垂著同色流蘇!這玉佩是南萱很早以前讓主司金玉器的工匠特意打造,此玉佩一分為二,中間鏤空,靈符就放在里面,輕輕扣上,外面很難分辨出這是合二為一的玉佩!南萱輕柔地將它系在夫差系在他腰間。
“王后有心了!”夫差感謝道,“伍子胥與伯嚭做了周密安排。這一次,不再有任何意外!”夫差信心十足。
“能使大王平安,臣妾做什么都值得!”南萱道,她仍不忘囑咐:“勾踐詭計多端,大王切不可掉以輕心!”
“王后的話,寡人記在心里!夜深了,王后早些回宮歇息吧!”夫差細心囑咐道,“明日一早,寡人就要率大軍出征,就不多陪王后了!”
“是!”南萱對夫差的關切,十分欣悅,她情意綿綿地說:“時候不早,臣妾就不耽擱了,大王快回宮吧!”說完轉(zhuǎn)身離開,卻是走出不遠便一步三望,依依不舍!
南萱一腔深情,他并非不知。只是于他,她的深情,已無處安放??伤V情不悔?!鞍Γ 狈虿畎蛋祰@氣,下意識地去摸玉佩,上面尚留著余溫,想必南萱攥在手心有很長時間,在這更深露重的夜晚,佇足等候,真是難為她了。情意這東西,真是讓人費解,明明一個人什么都好,可就是對她沒有任何想法!
在南萱看來,夫差對她的態(tài)度,不像親密無間的愛人!而更像是親人!不過,王后很滿意了,她堅信,來日方長,總有一天,她會像季子一樣,成為他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女人!
越國佇蘿村,鄭家小姐鄭旦出落得亭亭玉立,容顏長得嬌美的她,迫不及待盼望長大,長大嫁給宗淼!她與宗淼,情投意合!每年他回來的那段日子,他們朝夕相處,是最愉悅的時光!
今天的天氣忽陰忽晴,連帶著陽光一時照射,一時又全然無影!院里的丹桂,枝葉間簇擁著團團金黃,甜美濃郁的香氣,正如她此時心境,母親上個月去了都城會稽,與父親商議他們的婚事。
宗淼父親舊疾復發(fā),兩年多前去世了,臨走前仍念念不忘宗鄭兩家的結親。再過幾個月,宗淼就滿三年孝期,為了圓宗父遺愿,也為了兩個孩子的情意,鄭夫人打算孝期一滿,就讓二人成婚!
鄭旦早知母親此行之意,因此,每日喜滋滋的,憧憬著成為宗淼的美麗新娘!現(xiàn)下,她正坐在窗前,給宗淼繡一個荷包!雖說她的繡功不十分精湛,針腳疏密不一,走線甚至有些彎曲,但就是這一針一線,帶著她對宗淼滿滿的情意!鄭旦自小對女紅不感興趣,但為了宗淼,她歡歡喜喜地拿起繡針,為心上人縫制繡品。鄭旦笨拙又仔仔細細地繡著,門外卻響起馬兒的嘶鳴,她心中一喜,笑靨如花,放下繡針,出了閨房!
家仆搬著馬車里的東西,丫環(huán)扶著鄭夫人正邁進府門。
“娘!”鄭旦歡歡喜喜地喊了一聲。
鄭夫人見到女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旦兒,你在家里???娘還以為你去找夷光跳呢!”
“前些日子是與她一同跳過。這兩天,柯嬸要染布,那些大缸派上用處,所以,這幾天一直歇著?!编嵉┯H呢地拉著母親,笑著解釋。
“原來是這樣啊!”鄭母竭力保持平靜。
待到中堂,鄭旦與母親同坐下舞。她滿心歡喜地問:“娘,爹好嗎?”
“挺好的!除了多添白發(fā),其他挺好的!”鄭夫人道。
“那,您見到淼哥哥了嗎?”鄭旦羞羞答答地問道。
鄭母明白女兒心思,她不由地輕嘆一聲。鄭旦心中一揪,緊張問道:“娘,淼哥哥出什么事了嗎?”
“沒有!放心吧,他很好!”鄭夫人告訴道。
“娘剛才明明傷心,快告訴女兒,到底怎么了嘛?”鄭旦急切地說。
“娘就知道,你心細如發(fā),這事瞞不過去!唉!”鄭夫人嘆了口氣道:“你還記得槜李之戰(zhàn)嗎?”
“記得!那一仗,越國大勝,斬斷吳王闔閭腳趾,重傷而亡!”鄭旦回答道。
“不錯!那一次,吳國大敗!但繼位的吳王夫差,是個極能打仗的君王!傳來的消息都說吳王這些年整勵兵將,要對越國再次發(fā)動攻擊!你爹說,吳國極可能今年來攻掠越國城池!眼下,所有將士不準告假,全部留守駐地!宗淼也說,等這場仗打完,他再來與你成親!”
“為什么?”鄭旦眼淚撲漱漱落在衣襟,她哭著說:“娘,女兒不怕,我要去都城,與淼哥哥成親!”
“唉,本來娘想多待幾天,照顧你爹,可他硬是將我攆回來,說等戰(zhàn)事消除,再接我回都城!”身為將屬,鄭夫人亦擔憂夫君安危。
“嗚嗚……”鄭旦一腔柔情被打亂,傷心痛哭。
“別難過!說不定是虛驚一場!這些年,都說吳國要開戰(zhàn),不也一直沒打過來嗎?”鄭夫人安慰道。
“真的嗎?”鄭旦帶著淚眼問道。
“嗯?!编嵎蛉藦娧b輕松,對癡心的女兒點點頭。
冬去春來,酷暑寒冬!三年,三年了!三年周密籌算!三年“未敢忘記”的警示鞭笞!三年君臣在演兵場揮汗如雨!吳國,從當初挫傷的廢墟中站起來!一支“與之同仇”的王者之師!正嚴陣以待!姑蘇城,挺立著寒光如炬的新一代吳國君王,他眼中,燃燒著烈烈仇火,誓言要將整個越國噬滅!
翌日清早,夫差身披胄甲,藤珍細心地為他理平每一處銀鎧!為他戴上銀盔!出門時,叔雍呈上吳王佩劍,夫差一把抓取!“羽影”皮毛錚亮,安靜地候在階下。夫差蹬著馬蹬,一個帥氣翻躍,穩(wěn)穩(wěn)坐在馬鞍上,輕揚馬韁,“羽影”狂奔而去!叔雍與侍衛(wèi)們緊隨其后,護著吳王前往大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