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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在匣中藏

5.認親

劍在匣中藏 方知同 2127 2019-10-16 12:00:00

  別的先不忙,吃飽飯是最要緊的。

  青水和白家都極認可這個道理,是以舅舅外甥什么的先不論,白慕華先命人準備了易熟的飯菜上來,讓青水食用。青水畢竟初來乍到,又到底是別人家里,怎好當著一圈人的面放開手腳吃喝,是以雖然腹中饑餓,但遲遲不敢動手。

  舅母趙紅眉很通人意,連忙帶著一圈瞧熱鬧的年輕人退了出去。白慕華只顧叫他快吃、多吃,青水見他熱絡(luò),自己再推辭倒好像不近人情似的,也就小心翼翼地吃了起來。

  不多時吃飽了飯,舅母趙紅眉算準了似的回來,身后的年輕人只剩了兩個,一個身量頎長、面容俊朗的青年男子,一個相貌秀美、眉目和善的閨閣少女,細看下來,青水才發(fā)現(xiàn)這二人的衣著打扮與其他人都不同。

  不待猜測他們的身份,白慕華又急急地問妹妹如何去世的。青水料到如此,剛才吃飯的時候便已在心里編排清楚,將壟頭村一個中年去世的女人的病癥安在了母親頭上,以遮蓋她的自殺之謎。

  白慕華不疑有他,舅母跟著垂淚,那兩個年輕人方才看青水只有好奇,現(xiàn)下也有了幾分憐憫。

  青水雖不大喜歡這種氛圍,到底也知道,舅舅與母親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是極好的,對他的到來也應(yīng)該是歡迎的,算是松了一口氣。只是隨后,他又更加好奇,既然他們兄妹關(guān)系這么好,為什么這么多年,母親帶著他生計艱難,卻一直不肯到天水城來投奔舅舅,也不見舅舅去壟頭村看望他們呢?

  白慕華很快給出了解釋,他眼角掛著淚,背著手很是蕭索地回憶道:“我這個苦命的妹妹,早知今日,當年我就是綁也要把她綁到天水城來,怎能由著她在那個野山村里吃苦。”

  沒人接話,白慕華的思緒仍在當年,繼續(xù)道:“我十歲的時候,母親才生了這個妹妹,家里寵愛的緊,連我這個做哥哥的也十分高興,一向除了練功習字,便是同妹妹在一處玩鬧。方才她藏在信中的木簪子,便是我在她五歲那年,尋一根樹枝自己雕來送她的生辰禮物,想不到這么多年過去了,她還一直留著。

  “妹妹十四歲那年,母親因病去世,父親傷心之際,將金刀門掌門之位傳給我,帶著妹妹云游江湖,后來在廣林府青水河上游一個村子里隱居。我因門中事務(wù)繁忙,自得知他們定居后一直想去探望,卻一直不得空。等到我去時,父親卻已病故,妹妹已嫁人生子,而我那妹夫卻也染病身亡。

  “妹妹已變了一個人,我料想是因為父親和夫婿先后去世的原因。我心中雖然悲慟,但妹妹更可憐,我便想將她接到天水城,往后由我來照料。不料妹妹死活不肯同意,非說要守著父親和我那未謀面的妹夫的尸骨,我苦勸不過,又不能拋下父親創(chuàng)下的金刀門的基業(yè),只能由著她。

  “第二年,我再去壟頭村探望,你已能在地上走路了。我本想再提將你們娘倆接回天水城的事,不想妹妹卻說,江湖險惡,不希望你習武練功,更有甚者,叫我不要再到壟頭村里去,大家各過各的。我當時只當她還沒從父親和丈夫過世的悲痛中走出來,也不好說什么,誰知轉(zhuǎn)年再去,她竟直接將門拴上,連面也不與我見。我見她如此決心,知道必定是拗她不過,只好和她商量,只要她每年給我寄一封平安信,我便不再上門。

  “此后,每年中秋前后,我都會收到妹妹寄來的平安信,雖然一向只有寥寥數(shù)語,我知她平安,也就安心。自此我也遵守約定,再未曾去探望過你們母子,只是時不時給你們寄一些銀兩,叫你們生活不至于太過艱辛。我本想著,等你長大成人,或許妹妹為了你的前途計,會改變主意帶你到天水城來,卻不想,不想……”

  說到這里,白慕華再也忍不住,眼淚邁著溝壑道道的眼瞼與臉龐,滴落了下來。趙紅眉也紅了眼眶,在青水身旁坐下,不由他拒絕便拉著他的手,道:“好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以后好好的和我們在一處,便拿這里當你的家。你娘是個苦命的人,如今既已去了,咱們也好好的叫她去,只要你過得平安喜樂,想來她在九泉之下也會安心的?!?p>  白慕華又是抹淚又是點頭,叫青水也不覺紅了眼眶。

  趙紅眉又叫身后兩個年輕人上前,指給青水看,道:“這是你羽刀表哥,比你大兩歲,這是你羽蝶表妹,比你小三歲。你們年歲都差不多,往后你在家里也不會孤單,咱們一家子好好過活。”

  若說趙紅眉剛才說白慕萍的那番話只叫青水眼眶泛紅,這一句“一家子”,便真真切切叫他心里又酸又暖。

  不待他說些回應(yīng),白羽刀已大剌剌上前,拍了他的肩膀朗聲道:“是了,表弟,往后你在這里可不要想家,有人敢欺負你你就跟表哥說,我準保把他的狗頭也給擰下來,絕不叫你受委屈!”

  趙紅眉作勢要打他,道:“你個混球,別帶壞你弟弟?!?p>  白羽刀輕巧躲開,顯示出一把身手,十分自在無羈地笑。

  這時,白羽蝶俏生生地走上前,管青水叫了一聲表哥。青水聽了,瞬間臊得滿臉通紅,也不知該不該回應(yīng),不知該如何回應(yīng),干脆把頭低了下去。

  白慕華道:“好青水,我金刀門還有五個內(nèi)門弟子,加你表哥總共六個,往后就和你作師兄弟論,今日倒不著急見面。”說著,朝門外喚:“白福,白福,房間收拾好了嗎?”

  一個憨態(tài)可掬的中年男子進門來,道:“老爺,已收拾好了!”

  白慕華道了兩聲好,拉著青水要去,在白福身邊又住了腳,道:“這是我金刀門的總管家,他父親自白家起家時就在這里,跟我們家里人差不多。以后有大小事你就找他,無論如何不要委屈自己,知道嗎?”

  青水不待答話,那白福已從家主的語氣中看出了這位表少爺?shù)姆至?,笑道:“表少爺,以后有事找我就行,不許客氣?!?p>  青水點點頭,又向白慕華:“多謝舅舅。”

  白慕華聽到這一聲喊,人怔了怔,許久才長長地“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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