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隊(duì)長以數(shù)招逼退兩個強(qiáng)敵,便開始對付張安國。那張安國武功一般,哪里是他的對手。不待小隊(duì)長上前強(qiáng)攻,自己已經(jīng)向后一翻,滾了開去。
葉心傳擔(dān)心小隊(duì)長傷了張安國,這時以加快腳步,來到張安國身后,扶住他肩膀,將他提了起來,接著一個轉(zhuǎn)身,又挺劍向小隊(duì)長攻去。
張安國道:“謝啦兄弟!”跟著也攻了過去。但他出刀甚慢,站在葉心傳面前,不但幫不了他的忙,反而被那小隊(duì)長鋼刀一帶,時不時地向葉心傳掃去。葉心傳全力應(yīng)對小隊(duì)長,自不會被小隊(duì)長傷到,卻反而因?yàn)樗鴮蚁蓦U境。但他嘴笨,不善言辭,也不好讓張安國退開。
耿京等人此刻也將余下的金兵料理完畢,這時站在一旁觀戰(zhàn)。方才耿京忙于對敵,不知道這小隊(duì)長的厲害,此刻站在一旁觀戰(zhàn),才見他出手兇猛,招招狠辣,自己兄弟決不是他的對手,因此也不敢上去幫忙,又見張安國在一旁幫倒忙,心里著急得很,甚是后悔剛才讓他去幫葉心傳與齊捕頭。
呂成式叫道:“三弟,你快下來罷,沒得影響兩位兄弟迎敵!”
張安國聞言,心中大慚,但他與呂成式二人向來關(guān)系不睦,這時候聽到呂成式在一旁語帶譏諷,自然十分惱怒,更加不管不顧地向小隊(duì)長拼殺過去。
但他這幾招連環(huán)快攻動作雖是兇猛,卻大失武學(xué)講究的沉著意味,漏洞百出。那小隊(duì)長鋼刀斜出,用刀背一挑,便將他手中長刀奪下,跟著左足一踢,正中他胸口,一下子將他踢了出去。葉心傳見他直直朝懸崖方向飛去,眉頭一皺,跟著縱跳而去,幸而最后拖住了他的后背,才沒讓他掉下去。
齊捕頭跟著握劍飛撲上去,使出一招“劍斬白蛇”,直劈向小隊(duì)長腦門。那小隊(duì)長見狀,將鋼刀舞成一團(tuán)光影,將周身護(hù)住。齊捕頭見無法劈落,只得越過他頭頂,向前跌落,恰好落在張安國與金人隊(duì)長之間。剛一落地,便聽到耳旁風(fēng)聲呼呼作響,下意識地將長劍在面前一掠,護(hù)住周身,頓時便感覺虎口又是一震。原來那小隊(duì)長見他跌落,便使出渾身力道將手中鋼刀朝李捕頭方向擲出。李捕頭隨意一擋,力道分散,只是將那鋼刀撥到一旁,自然也沒能像剛才那樣消解這股強(qiáng)大的力道。
那鋼刀斜著飛出,直朝葉心傳方向飛去。葉心傳雙足一點(diǎn),便要躍起,忽然感覺有人抓住了自己雙腿,他猝不及防,一時竟未能跳起來。眼看著鋼刀飛了過來,他只得向后一仰。剛一后仰,他才想起背后是一道深淵巨谷,而剛才抓住雙腳的那股力道卻忽然消失,他身體懸空,雙腳又無處借力,竟跌下了懸崖。耳中聽得懸崖上眾人的呼喊聲,背后感覺一根根掛在崖壁上的樹枝像藤條一般抽打著他的脊背,眼前景色變化得越來越快……
忽然他背后感到一股軟綿綿的力量,就像落在一堆棉花上似的,接著身體又像順著一條滑道向旁邊滑去,接著便落在地上,只覺得屁股被石頭膈得生疼。他緩緩睜開眼睛,但見眼前樹木蔥郁,道旁開滿了無數(shù)紅紅黃黃的小花。
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像流水一般傳到了耳邊:“你……你沒事罷?”
葉心傳回頭一看,見到一張櫻桃小臉,躲躲閃閃地藏在一人背后,時不時地探出來對他笑一笑。
那女孩笑道:“爹爹救了你性命,你還傻愣愣的,不知道謝謝他?”
葉心傳抬頭一看,見一個虬髯大漢立在面前,臉孔黝黑,甚是威武,見他瞧向自己,捋著胡須,朗聲大笑。
葉心傳回過身,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說道:“前輩……多謝您救命之恩……”
那女孩慢慢地從旁邊挪了出來,雙手抱在胸前,仍是一副嬌羞的模樣。
那女孩說道:“明明是謝人家,還吞吞吐吐的,也不知道誠不誠心!”
那大漢佯嗔道:“穎兒,不要亂說。娃娃,你不要介意,小女被我嬌慣壞了。”說罷又是朗聲大笑。
葉心傳聞言,心里也覺得不好意思,于是便跪了下去,對著漢子磕了三個頭。
那女孩笑道:“你不要向我磕頭呀!”
大漢說道:“娃娃,何須如此大禮?舉手之勞罷了!”說著向前邁出一步,雙手扶住他胳膊,一抬之下,葉心傳竟紋絲不動。大漢嘴角一笑,接著潛用內(nèi)勁,將葉心傳扶了起來。
大漢笑道:“娃娃武功這么好,被誰打下了山崖?難不成是自己掉下來的?”
女孩盈盈笑道:“興許他是不想活了,自己跳下來的。”
葉心傳說道:“我在和一個金人打架,一失足掉下了山?!?p> 大漢一聽此言,眉頭一皺,問道:“什么金人?”
葉心傳三言兩語將事情經(jīng)過說了一遍。
大漢道:“那金人功夫如何?能和你們打成平手,還見你打下懸崖,想必武功不弱。你使幾招給我瞧瞧。”
葉心傳盤算片刻從路旁拾起長劍。方才落下懸崖時,他雙手向后一甩,那長劍隨即脫手,最后落在兩三丈外的地面上。葉心傳以劍作刀,一連使出十余招那金人使過的功夫。
那漢子捋著胡須,說道:“好!好!不錯!這幾招來勢固然兇猛,但總能點(diǎn)到即止,后勁源源不絕,實(shí)在是好武功!除了老夫的開山刀法,世上當(dāng)以此刀法最為強(qiáng)勁。”
葉心傳心道:“方才沒有注意,他背后背著一柄大刀,一看刀鞘,可知絕非凡品。只是他自詡刀法史上最強(qiáng),也不知是真是假?!焙龆D(zhuǎn)念一想:“這懸崖少說也有百余丈高,他輕輕松松地托住我后背,將我平放在地上,如此內(nèi)功就怕是師傅也不及他,興許他也不是在說大話。”
那漢子見他神色狐疑,笑道:“娃娃你不信老夫說的話?”
葉心傳抱拳行禮道:“晚輩不敢。”
女孩突然說道:“爹爹,你都不告訴人家你是誰,讓人家怎么相信?”
葉心傳聞言,頓覺慚愧,便說道:“晚輩葉心傳,還未請教前輩高姓大名?!?p> 那漢子道:“老夫姓趙名開山,是沂州人士。這小女娃是我女兒……”
女孩搶先道:“心傳哥哥,我叫趙穎,你叫我穎兒好啦!”說罷瞧了趙開山一眼,眼神十分調(diào)皮。
趙開山也回看了他一眼,神態(tài)極是溫柔,顯然對這小女兒甚為寵幸。
趙開山道:“心傳兄弟,你武功不錯,師傅是誰?”
葉心傳道:“晚輩師承泰山清止觀素心道人?!?p> 趙開山點(diǎn)頭道:“素心道長武功卓絕,當(dāng)年威名叱咤山東東、西兩路,江湖上人們提起,都極是崇敬。咦!關(guān)中第一劍客陸聰和你相熟么?”
葉心傳想起那一日在清止觀外,沈雁青將大師哥靜明喚作陸聰,想必那時大師哥的俗名,于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他是我大師哥?!?p> 趙開山道:“素心道長武功、人品俱是上流,教出的弟子也十分了得,果然是一代宗師,名不虛傳?!?p> 穎兒道:“那個素心和爹爹比怎么樣?你用你的開山刀法對付他,看他投不投降?!毖哉Z間頗有調(diào)侃之意。
趙開山道:“我沒和道長打過架,自然不知道誰強(qiáng)誰弱!老夫三十二路開山刀法迄今為止打遍天下無敵手,此番來到濟(jì)南府便是為了會一會濟(jì)南府的齊元英齊大俠。只不過他竟然自甘墮落,做了番邦的走狗?!?p> 葉心傳道:“趙前輩,你誤會齊師傅了。齊師傅身在曹營心在漢……”當(dāng)下將齊師傅自開封府追隨陸贊以來的經(jīng)歷大致說了一番。
趙開山道:“啊呀!齊大俠身在金賊的官府,仍不忘我大宋子民。趙某和他一比,當(dāng)真自慚形穢……這一番比武……不比也罷!不比也罷!”
穎兒道:“見不到齊大俠,我們不就白來了么?”
趙開山道:“也不算白來……聽小兄弟一說齊大俠的事跡,趙某心向往之。見與不見,倒是末節(jié)?!?p> 穎兒道:“見不到齊大俠,可是見了葉小俠,不也好么?”
葉心傳道:“晚輩不敢?!?p> 穎兒努嘴道:“你在他跟前是晚輩,在我跟前又不是晚輩。我爹爹叫你小兄弟,那按輩分算,你還是我的叔叔哩!”
葉心傳道:“穎……穎兒?!?p> 趙開山朗聲笑道:“穎兒言語滑稽,所的話卻句句在理。小兄弟,你我一見如故,結(jié)拜為異性兄弟如何?他日小兄弟進(jìn)入江湖,大展宏圖,老夫也跟著沾光。”
穎兒道:“我不依……爹爹,我和心傳哥哥說著玩的。我才不要他做我叔叔……不如……不如爹爹你把你的開山刀法傳給他,他認(rèn)你做師父,我倆不就輩分一樣啦。穎兒和心傳哥哥做了兄妹,不也好么?”
趙開山道:“心傳你意下如何?”
葉心傳道:“趙前輩英姿勃發(fā),心傳實(shí)在愛慕,但卻不敢與你平輩論交?!?p> 趙開山道:“好!那就依你罷!”這句話卻是對穎兒說的。
穎兒笑道:“心傳哥哥!”
趙開山忽道:“那另一件事……心傳怎么看?”
葉心傳一怔,不知他所說的是什么事。
穎兒道:“我爹爹問你,你愿不愿意學(xué)爹爹的這一路刀法?”
葉心傳聞言,受寵若驚,慌忙跪倒在地,說道:“承蒙趙前輩不棄,心傳愿意恭聽前輩教導(dǎo)?!?p> 趙開山高聲大笑,連說幾句“好”,一手?jǐn)y著葉心傳手腕,另一首摟著穎兒的肩膀,三人并排走向山口,一路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