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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人間

第六十七章 一路向北(四)

拓人間 石際 3091 2019-09-22 19:29:49

  這片老樹林占地極廣,祁磷順著樹林靠近山崖的一側(cè),朝北一路疾馳,他知道君子那邊應(yīng)該能吸引足夠的注意力,因此心中的警惕放松了不少。

  一路上看到那些隱藏著的大獸此時都顯現(xiàn)了身形,往那個方向聚集而去,祁磷明白了君子的用意。

  林木逐漸稀疏,林間的空地上草色逐漸代替了堆積的落葉,天光已亮,頭頂上不再是茂密的大樹枝葉。

  祁磷已經(jīng)疾馳到了老樹林的邊緣。

  一柄灰色中夾雜紫色的法劍就那樣懸在半空,突兀的出現(xiàn)在了祁磷的視線中。

  祁磷只看到這柄劍的淡影的時候,就已經(jīng)收住了疾馳的身形,他太熟悉這柄劍了。

  劍鳴峰四年,這柄劍的主人出現(xiàn)在祁磷身邊的次數(shù)遠(yuǎn)超峰主,甚至也超過了那個外出很久還未回歸的師父。

  有相當(dāng)長的一段時間,祁磷其實都是以柳玉泉為榜樣學(xué)習(xí)行事做人的。雖然總覺得隔著點什么,但祁磷很多時候都是聽命于柳玉泉的。

  而眼前懸著的這柄法劍的主人正是柳玉泉。

  柳玉泉就站在這柄劍下,衣衫和長髯隨微風(fēng)輕輕的拂動,平靜的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一如平日里的仙風(fēng)道骨。

  祁磷倒提著落空雙手抱拳,躬身行禮。

  柳玉泉的目光落到了祁磷手中的劍上,''我竟然也看不出你這柄劍的來歷。''

  ''山間偶得,除了色彩炫目外,倒也沒什么出眾的,師叔不必在意。''祁磷道。

  ''我看你這柄劍雖無來歷卻并不簡單,你真的想用它殺出山門嗎?''柳玉泉問道。

  ''山里若肯放我離去,弟子自然不會造次。''祁磷道。

  柳玉泉嘆了口氣,''我與你師父本就師出同門,不是廣泛意義上的師兄弟,而是真正的手足兄弟。他到現(xiàn)在下落不明,你作為他的弟子,就是我的師侄,我罵你幾句算不算應(yīng)該?''

  ''應(yīng)該!''祁磷點頭道。

  ''那好,我先問你,你這樣目無師長,那里還有師道尊嚴(yán)?你如此違逆山里的意愿,和欺師滅祖之徒有何不同?你出手狠辣傷及同門,心里還有這座山的規(guī)矩嗎?''柳玉泉頓了頓,''你這樣叛逃,知道會有多少人受到你的牽連嗎?老學(xué)究很可能會被送到獨谷,他那身體,在獨谷的暗無天日中能支撐多久?而我和秦峰主已經(jīng)被山主連番責(zé)難,這還是你尚未逃脫的情況下。溫如巖已經(jīng)被你毀了丹田,恐怕不日就會送到外門,你還想怎么折騰一番?''

  ''弟子不想折騰。''祁磷咬牙辯解,''弟子只想山里放我走,山里既然不愿助我走蘊海一途,我自己

  想辦法走一走又有何不可?山里真要為此將我趕盡殺絕的話,我總不能引頸就戮吧?''

  ''人各有志,你這樣說也無可厚非,但人也要各為其主,我總要對山里負(fù)責(zé)的。''柳玉泉雙手對稱著扯開,扯開的空間中,灰蒙蒙的靈力形成了一輪光環(huán)。''不論生死,希望你都不要記恨師叔。''

  祁磷認(rèn)真的看著柳玉泉手中的光環(huán),點頭道,''不會。''

  那光環(huán)中虛空的地方,有一處光點形成,進(jìn)而閃耀,繼而從光環(huán)中破出,幻化成一支靈力的利箭射出,向著祁磷而來。

  而懸在半空的那柄灰色的法劍,此時也耀出了一圈圈的光暈,光暈綻開,將老樹林邊的這一方天地盡數(shù)收納其中。

  祁磷手的藍(lán)色落空平舉,劍身在一陣脆響中擋住了那道靈力的利箭,但那并不是是真正的利箭,被藍(lán)色的劍身阻擋后,瞬間攤開,如一片霧氣朝著劍身后的祁磷彌漫了過去。

  那柄灰色的法劍此時發(fā)出的光暈也已將祁磷籠罩在了其中,祁磷看到那片霧氣向自己彌漫過來,本能的想向后退去,但為時已晚,灰色法劍的光暈形成了一座壁壘一樣的空間,將他固定在了其中,甚至他想抬手揮劍都已經(jīng)困難,跟遑論逃脫了。

  但首先退后的卻是柳玉泉,他看到祁磷那雙凌厲的有些可怕的眼睛的時候,竟然有些微微的失神,尤其是看到了那眼神背后的堅持,更是有點莫名的感慨,這個膽敢和整座山作對的青年,眼神背后的堅持,很像當(dāng)年的自己,時過境遷,柳玉泉從一個年少成名獲得無數(shù)贊譽的天才少年,一步步走向平庸,甚至走向沒落,很大程度上也可以歸結(jié)為堅持的缺失。有很多需要自己再堅持一下的時候,自己往往都選擇了妥協(xié),而這一番番妥協(xié)后的結(jié)果,就是越來越趨于平庸。

  于是,他面對這個青年弟子的堅持,選擇了退一步。

  壁壘中的祁磷何止是眼神凌厲,他的手雖然被壓制的揮劍都困難,但手中一直準(zhǔn)備著的道符還是在靈力的驅(qū)動下燃燒了起來。

  那是一張四色的道符,是老學(xué)究的杰作。

  這張道符點燃后,道符中的蒼松化作了一柄褐色的利刃,迎著那片撲面而來的霧氣斬去。道符上的溪流匯成了一條白色的絲帶,在祁磷的身周旋轉(zhuǎn)舞動了起來,將那壁壘層層瓦解。道符上的遠(yuǎn)山凝結(jié)成了一方封印,接受了柳玉泉法劍光暈壁壘的全部空間,讓已經(jīng)后退的柳玉泉一步就退到了封印的邊界,寸步都無法再退了。道符中的云彩,則落到了這方封印中,一絲絲的鉆到了祁磷的身體里。

  祁磷的身體也燃起了水墨畫般的光焰,這光焰在這方封印中迅速擴(kuò)張,一息間就將退到封印邊緣的柳玉泉覆蓋了。

  柳玉泉想到了老學(xué)究可能會賜給祁磷一些道符,但他沒想到祁磷一出手就是四色的,這四色道符在整座山都是不可多得的寶物,可是看祁磷隨手點燃的樣子,似乎并沒有太多的在意。而點燃后這道符的威力,竟然比柳玉泉之前見到過的任何一張四色的道符威力更加驚人。自己手中扯出的光環(huán)中射出的利箭,本就是丹田中的本命靈力,并不是全身游走的普通靈力,而它碰到祁磷的藍(lán)色法劍后攤開形成的霧氣,其實就是本命靈氣。

  此時封印中那柄褐色的利刃斬入了這片本命靈氣中,成片的本命靈氣被斬的支離破碎,同時破碎的還有柳玉泉心中的自信,他做夢也想不到這個丹田損毀的叛逃弟子,身上會有如此多的秘密。

  柳玉泉有點驚慌,懸在半空的本命法劍隨心而動,收斂了光暈,向后撅起,待撅起到極限的時候,迅疾斬出,朝著這方反制了自己的封印斬了下來。

  封印中的白色絲帶舞動的更加歡實,在灰色法劍斬落前,幾乎密密麻麻的布滿了整個封印內(nèi)的空間,因此,柳玉泉的灰色法劍,這一斬下,非但沒有斬破封印,反而陷入了白色絲帶的柔軟中,有纏繞的羈絆,有粘連的泥濘,還有無孔不入的困擾。

  祁磷終于抬起了握著藍(lán)色落空的手臂,落空的劍尖直指封印邊緣的柳玉泉。

  柳玉泉的臉色在法劍被困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些蒼白,此時更是沒有一絲的血色,仙風(fēng)已逝,道骨無存,就連那幾縷長髯也瞬間顯出了枯澀。

  祁磷這一劍并未刺出,但落空的劍尖,藍(lán)色的劍氣如潮暴漲,漲潮的速度甚至遠(yuǎn)遠(yuǎn)快于一劍刺出本應(yīng)有的速度。

  柳玉泉慌張了,雙手中的光圈圓環(huán)也絕然的爆出了耀眼的光焰,在他的面前形成了一面光焰的盾牌,這盾牌中心的位置,有尖銳的突起,堪堪迎上了那道藍(lán)色的劍光。

  巨響傳出,帶著刺耳的金屬摩擦的聲音,明明是光,卻硬生生的撞出了金屬的聲音。這聲音傳出的位置,靈力激蕩,靈氣扭曲,柳玉泉的身形也隨之扭曲了,扭曲的還有那柄藍(lán)色落空漲出的劍光,如靈蛇般在封印中游走。

  祁磷舉劍的手卻愈發(fā)穩(wěn)定,劍光的扭曲,沒有對這種穩(wěn)定產(chǎn)生絲毫的影響。

  他只是一名丹田損毀本該被送到外門的弟子,他的身上卻像有一只百寶箱一樣,時不時就拿出一件寶貝震撼一下眾人,還把自己弄的很是云淡風(fēng)輕,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

  其實這也不是祁磷的本意,他對這些道符法寶并沒有什么具體的價值或等級的明確判斷,他也從來沒有接觸過這其中繁瑣的等級劃分,就像道符,他最早見識的就是頂級的五色道符,所以老學(xué)究交給他四色道符的時候,他根本沒有意識到這玩意兒的珍貴,使用的時候也就沒有患得患失的顧慮了。法劍除了丹田蘊出的本命法劍,祁磷待在山里的四年,見到的非丹田系的法劍就更少了。而選擇落空,被打動的原因,也僅僅是那沁人心脾的藍(lán)色。

  總得來說,在山里傳的有點神的祁磷,其實就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半吊子。

  但半吊子也有半吊子的道理,就比如這認(rèn)死理般的堅持。

  封印中,他舉劍的手之所以穩(wěn)定,也源于堅持。

  他不想被柳玉泉壓制,便只有使出渾身解數(shù)反制,反制遇到的抵抗勢均力敵的時候,除了堅持,他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好在,這份堅持沒有白費,柳玉泉扭曲的身形漸漸有亂了章法的跡象。

  這就是堅持的結(jié)果,會是稀松平常,也會有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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