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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人間

第二十七章 天啟十五年

拓人間 石際 3056 2019-08-17 22:15:49

  ''小先生,你還好吧?''云天涯看看站在魚竿上的孩子想哭,便微笑著問道。

  孩子沒有回答,原本就擰巴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他的目光一直注視著小舟沉下去的地方,期待有顆白痣的家伙能快些從水中冒出來。

  ''小先生不必憂慮,李仙師是何等的人物,斷不會有事的。''云天涯嘴上說的輕松,心里其實(shí)已經(jīng)很苦澀了,自己不論,這李有志竟然不顧道君的等待,就這么目中無人的鉆到了河水中。水下有什么?當(dāng)然是陣法了。這片大陸,哪個山門城池不搞個守護(hù)的陣法?效果不說,就算裝裝臉面也都是必要的。

  云天涯很清楚這龍港的大陣就在這條汐河中。北魏囂張的借了龍港卻還是沒攔住那片龍鱗,其實(shí)當(dāng)時若是打開這水下的大陣,鹿死誰手還真的不好說了。

  ''小先生,不如我們先行入城,相信李仙師隨后便會趕到的。''云天涯心中已有了怒氣,心中暗自想,什么時候到了島城,也要掀翻那些塔,出出這口氣。

  孩子依舊沒有反應(yīng),就像沒聽到云天涯的話一樣。

  魚竿終于動了起來,并沒有隨著水流的方向,而是斜插著滑行了數(shù)十丈。魚竿上的孩子,眉頭也終于松動了一點(diǎn)。

  懸空的云天涯也隨著魚竿的動向追了過來,但僅僅數(shù)息之后,魚竿又動了,幾乎是完全的折轉(zhuǎn),依舊滑行了數(shù)十丈。

  魚竿上的孩子,眼睛漸漸的亮了起來,他驚奇的看著腳下的翠綠魚竿,看著它折轉(zhuǎn),停頓,滑行,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那家伙一定是在水下做什么有趣的事兒,反正沒被淹死就好了。對了,他說自己是最厲害的人,怎么可能輕易被淹死呢?

  想到這兒,孩子明白了,興許水中的家伙還得擔(dān)心河面上的這位小先生呢!

  魚竿走走停停,折轉(zhuǎn)或直行,已經(jīng)五六次了。云天涯的臉色越來越鐵青,現(xiàn)在距離高聳的水門已然不遠(yuǎn),回頭看看走過的路線,停留的那些點(diǎn),輪廓已經(jīng)足夠清晰了。

  魚竿直行了數(shù)十丈,停在了河面的中央,這里已到了水門的正下方,魚竿停止了,似乎也沒有再動的意思了。

  水門的陰影中,云天涯的臉色已經(jīng)看不清有多晦暗了。他心里把魚竿走過的連成了一條線,是七星圖,七個點(diǎn),七顆星。

  中天道門最著名的七星陣,道君最拿手的七星陣。留在龍鱗上的七星陣圖就被李有志擺了一道,現(xiàn)在他竟然這樣明目張膽的在汐河中,在中天道門眼皮子底下,又這樣擺了一道。

  云天涯的心中一陣悲涼,可又有誰能拿這個有痣的家伙有什么辦法呢?中州沒有,道君沒有,他云天涯更沒有!

  齊云山的那串老蜜蠟都被他輕松收走了,中天道門相比之下還不如人家,道君可以裝作不知道,眼前的云天涯,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家伙在汐河中隨意布陣,還是道門引以為傲的七星陣。

  這是中州的悲哀,也是道門的悲哀,這悲哀的后面甚至連一絲的希望都看不到。云天涯仰天長嘯,聲音破空而去,回音悲涼哀傷。

  河面水花翻騰,李有志破水而出,他揮手輕輕的彈了彈衣衫,衣衫立即恢復(fù)了干爽。

  ''云天涯,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可你的道君,他做了些什么或者準(zhǔn)備做什么你知道嗎?''

  ''不知。''

  ''你不知也不問,這樣最好。所以,我在這河底做了什么,你最好也不知,也不問。''

  ''不敢。''

  ''現(xiàn)在可以去喝那壇天啟十五年了。''

  ''仙師請!''

  孩子拽了拽魚竿上并立的李有志,小聲問道,''你干嘛去了?''

  李有志卻并不在意,反而大聲說道,''看了看他們的大陣,又在河底埋了七顆種子,到時候結(jié)了果子歸你。''

  ''河底也能結(jié)出果子?''

  ''當(dāng)然,因?yàn)椴シN的人是我??!''

  魚竿飛馳,穿過龍港水門,孩子看著汐河兩岸退去的街景,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個不停。

  在龍港城,兩條最繁華的大街都是濱河而建,河的北岸是北大街,南岸是南大街,東西兩道高聳的水門橫跨汐河兩岸,通過陡峭的階梯和水門門拱上的天街,把河兩岸的南北大街連接在一起。兩條天街兩條大街組成的回字型街巷,是龍港城的骨架,而最中心的位置,就是那條大陸血脈般的汐河。

  整個中州,若論規(guī)模當(dāng)然是道門和皇宮所在的中州城最為龐大,但要說繁華,商賈云集的龍港絕對是最大最好的銷金窟。

  龍港城的中天道院就在龍港最繁華的北大街正中心的位置,而且占地面積極大,東西鋪排了整條街兩成的長度。按說在這寸土寸金的位置,整條街兩成的長度足足可以開設(shè)不下五十家的商鋪,可中天道院的名頭就可以說明一切。

  中州的大小城鎮(zhèn),道院占據(jù)的永遠(yuǎn)是最核心的位置,因?yàn)檫@里是張氏皇朝的中州,更是中天道門的中州。

  一路上花船酒舫花街柳巷,各種人聲鼎沸眼花繚亂,孩子覺得眼睛都不夠用了,直到隨著李有志進(jìn)入道院的深處,那些嘈雜和混亂的香氣仿佛還縈繞在身邊,以至于看到那位鼎鼎大名的道君的時候,眼中依然還是河市里的煙熏火燎。

  廳內(nèi),道君起身相迎,當(dāng)然,他迎的不是孩子,而是那塊萬人敬仰的白痣的主人,那山那城那片海的主人。

  ''多年不見,院主別來無恙!''道君微笑著,方正的國字臉,得體的衣飾,筆挺的身姿,鎏金的峨冠,古樸的拂塵輕搭在微曲的左臂,一派仙風(fēng)道骨,一如多年前的他自己。

  ''道君無恙,有志便無恙。''李有志牽著孩子步入廳房,盡量的挺直了脊梁,他也想找回來當(dāng)年的風(fēng)姿,但頸椎的僵硬感還是讓他有些不適。

  ''來。''道君大步迎了上來,不由分說的握住了李有志的手,''雪原一別,已有百年,今日你我當(dāng)一醉方休。''

  ''有志虛度百年,道君卻更勝當(dāng)年啊!''

  ''哈哈,院主謙讓。但這百年來,配飲天啟十五年的,還是唯有院主與無瞳啊!''

  ''西塞臨近西周,無瞳又是品味之人,料想也不會太過在意這天啟十五年。有志卻不同,勞碌之命,寢食難安,念想這口混沌也有些年月了。''

  落座后,道君隨身的弟子從身后的柜子中捧出那傳說級別的酒壇,壇子倒也規(guī)矩,可拍開泥封的那一刻,濃郁的酒香瞬間溢滿了整間廳房。

  李有志面前的杯子先被斟滿了,客套歸客套,李有志還是被這種馥郁的濃香吸引了。

  道君待眼前的杯子斟滿,兩指輕捏酒杯,抬手示意,''院主請!''

  李有志說了句,''道君請!''便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再看道君,卻端著酒杯微微晃動,待酒氣略有揮發(fā),輕輕嗅了嗅,才緩緩飲下。雙目微閉,做片刻回味。

  李有志放下酒杯,看看還在回味的道君,不免一怔。''這么多年,道君做事,越來越有儀式感了?。?'

  道君睜開雙眼,將酒杯放在固定的位置,緩緩道,''可白云蒼狗,卻絲毫沒有改變院主的一身豪氣!''

  ''若說豪氣,那已是當(dāng)年了。''

  酒又被斟滿了,李有志端起酒杯,''這杯我敬道君,也敬你的中天道門。''

  李有志仰頭一飲而盡。

  道君依舊不緊不慢的端杯,慢條斯理的飲下。

  ''修行之人,百年時間本也在心念之間,但當(dāng)年在雪原和院主并肩而戰(zhàn),同仇敵愾,每每念及,還是不勝心向往之。''

  ''有理,當(dāng)年雪原之行,雖歷經(jīng)千辛萬苦,但對于我們大陸各國的修士來說,終究裨益大于付出,也算是一次令人神往經(jīng)歷了。''

  ''來,再飲。''道君端起再次斟滿的酒杯,''敬那段傳奇的歲月。''

  ''嗯,也敬那段歲月里的那些傳奇。''

  道君這杯沒有再斟酌,而是如同李有志一樣,仰起頭,一飲而盡。

  那段豪氣沖天的如歌歲月,終究還是感染了年華不再的二人。

  ''當(dāng)年我剛剛破境,免不了意氣風(fēng)發(fā),可如今,堪堪百年,心境卻已經(jīng)早不如當(dāng)年了。''

  ''院主所言極是,中州沃野千里,國富民豐,我這中天道門也算如日中天,可還是脫不了這虎狼環(huán)伺的境地,想想這百年,竟然真是如虛度了一般。''

  李有志捏了一?;ㄉ讈G入口中,''當(dāng)年已是當(dāng)年了,這次之后,你總歸能舒心了。''

  道君聞言,臉色有變,''院主怕是曲解了,雪原時,你我就有不伐的舊約,當(dāng)初的我心中不甚感激,甚至感恩戴德?,F(xiàn)在,此約還在,我也斷不會跨過那道回龍灣。''

  ''如此,感恩戴德的就是李某人了。''

  ''師兄。''道君動情,想起了當(dāng)年的稱呼,''當(dāng)年你那張道符救了我,又與我定下了不伐之約,那一年,我便一直記得。''

  ''是??!破了魔巢,本該修整,竹子卻急匆匆趕回西周,之后仙居山開賑。各國歷法不同,但細(xì)想來,那一年還真的就是西周天啟十五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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