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梁翼康往月亮門走去,去了前院,夏寧兒四下看了看沒有人,悄悄走來進(jìn)了廂房,她心下有些許難過:“金掌門真會(huì)活不了這幾日么,我聽到他的聲音雖無力也是順暢,之前聽爹說,金掌門好了些,這藥我要早想起來,我就早拿過來了,哎……”
她徘徊著想到底要不要告訴她爹和她姐姐,“當(dāng)啷”,她踢到了一個(gè)小瓷瓶,她拾起來看時(shí):“哎?這不是我們谷里的沁香石毒草么?那幾粒藥丸就是浸在這里面的,看來翼康大哥把藥汁也給他喝下了?!彼銓⑿『J瓶收了起來。
“我要快走了,金掌門不是我不救你,是翼康大哥比我先來一步,就是我救了你,你也逃不了這一劫,何況這個(gè)璨縷竹絲粉我琢磨著也只能讓你性命往后延些日子,哎,走了,不管怎樣愿你安息?!毕膶巸捍掖谊P(guān)上房門。
她回了廂房,夏妙琳見她有些慌張,說道:“寧兒,你是不是有些不舒服?看你慌的樣子?!?p> 夏寧兒拍了拍胸口,心忖:“有什么好怕的?等看看翼康大哥怎么同爹爹和姐姐說這件事,先不告訴罷?!毙Φ溃骸拔夷幕帕耍课揖统鋈ネ媪艘幌?,沒意思就回來了?!?p> 夏妙琳理了理發(fā)髻笑道:“寧兒也大了,該做些女孩家該做的,沒事的時(shí)候教你做些女紅,你不是很想繡一些好看的花兒么?哪天我教你?!?p> “女紅有甚么好學(xué)的,”夏寧兒無趣的坐在門檻上,又拿出扇子端看起來,“對(duì)了,繡花,”她想到了柳俊堂,再見了面除了還他一把新扇子還想再送一個(gè)甚么,“繡一個(gè)好看的絲帕,姐姐現(xiàn)在就教我,”夏寧兒笑道。
“嗐,寧兒你就是這么急,今日沒空,聽說金掌門兩個(gè)公子來了,咱爹爹是一定要和梁伯伯出面的,那我們也是跟著爹爹去才是,如此,今日沒時(shí)間教你,”夏妙琳笑道。
“這......這......金掌門他,”夏寧兒沒在繼續(xù)說下去,又道:“我問你,你是不是給過......”
夏妙琳笑道:“甚么給過甚么?”
“你是不是給過翼康大哥一瓶沁香石毒草藥丸?”夏寧兒問她道。
“你問這個(gè)作甚么?你怎么知道的?”夏妙琳不解道。
“沒甚么,適才我出去的時(shí)候,袖在袖子里的璨縷竹絲粉的小瓶子掉了出來,想到之前看見谷里少了一瓶沁香石毒草藥丸,所以就想來時(shí)是不是你拿來給他了,”夏寧兒道。
“我給了兩瓶呢,一瓶谷里的,一瓶我?guī)е?,都給他了,這次他去青城,讓他帶著以備不時(shí)之需啊?!毕拿盍招Φ?。
“姐姐想的周到,可是姐姐偏心呢,”夏寧兒道。
“兩位小姐,在說甚么呢?”梁翼康徑自跨了門檻進(jìn)來,夏寧兒看了他一眼,就走到鏡臺(tái)前坐著。
“寧兒問我是不是給了你兩瓶沁香石毒草藥丸,說我偏心沒給她呢,”夏妙琳笑道。
夏妙琳竟直說了,夏寧兒對(duì)著鏡子吐了吐舌頭,“寧兒妹妹怎么想起問這個(gè)?”梁翼康驚道。
“來時(shí)她看到谷里少了一瓶藥丸,她自己帶著璨縷竹絲粉怎么不說,我爹還說不讓她帶,她偷偷帶著呢,”夏妙琳笑道。
“哼,我也不在這兒礙你們的事,我走了......”夏寧兒看了他們一眼,徑自出去了。
“寧兒,不礙,我來這院里找張管家,不知他去了哪里,順路來這里看看。那我走了,我去前面的院里找找。”梁翼康看夏寧兒沒有什么異樣神情心下放心許多。
出門正看見祿衡帶著一行人匆匆走過,“祿衡,你看見張管家了么?”
“在后廚......”祿衡答道。
“我找了一圈,他竟在后廚,我先走了,妙琳你去跟你爹說一下罷,金家兩位公子在花廳,我爹讓你們都過去,”梁翼康說著往后廚走去。
“是,”夏妙琳應(yīng)道。
“姐姐,那我可以不去么?”夏寧兒在院里問夏妙琳道。
“不行,都得要去,”夏妙琳笑道。
“那我偏不去,”夏寧兒蹦蹦跳跳地走了,夏妙琳管不住她,只好隨她走了。
她繞過假山穿過回廊,從腰后拿出那把破了的扇子搖搖看看,自言自語道:“這么多天了,也沒個(gè)回音,甚么時(shí)候走的也不告訴我。真是,姐姐又不能出去,嗯,找秀川哥,讓他和我一塊兒上街去買扇子?!?p> “妙琳姐姐,敢問寧兒可在?”說話的是石秀川,從甬路路過問她道。
“是秀川,寧兒才走......”夏妙琳笑道。
石秀川不太相信這么巧,想起那日的事,作揖笑道:“妙琳姐姐,真這么巧?還是因那日在宴席上的事,姐姐生氣唬我呢?若如此,那秀川在這給你賠罪了,勞煩姐姐讓寧兒出來。”
“秀川,你看我像那么小氣的人么?還有梁翼康,我們都沒把此事放心上,寧兒真才走得,你現(xiàn)在去追或許還能趕上......”夏妙琳想那晚寧兒和她談?wù)摰脑?,心下便想著此后和石秀川說話柔和一些才是。
“多謝姐姐,那告辭了,”石秀川聽她這么說也不怎么在意,匆匆走了。
“寧兒,我正找你呢,你在這里,我去前院看見西酉亭上梁莊主和金家兩位公子坐在那兒,我就回來了,順道看看你,你姐姐說你不在屋里,說你才走得,我就上這兒來了,你還真在這兒......”夏寧兒在石秀川廂房前院的一處假山花壇下坐著,不見石秀川,正覺得一個(gè)人出去買扇子怪沒意思的。
“秀川哥......”夏寧兒見石秀川走來,她蹦起來,笑道:“陪我出去走走可行么?”
“使得,只是......”石秀川上前一把攬過她,笑道:“讓我抱一下?!?p> “秀川哥,”夏寧兒一下將他推開道:“你再如此,以后我就不理你了?!?p> “行了,寧兒就一下,”他說著上前來右手游移到夏寧兒的腰間,碰到一個(gè)東西,就一下給拿了下來,看時(shí)竟是把破損了的扇子,他笑道:“好好,寧兒,甚么時(shí)候把一把破扇子當(dāng)寶貝似的了?”
他打開扇子看時(shí),見一面寫著“謂我何求”。
“秀川哥給我,秀川哥......”石秀川逗她,將扇子高舉著來來回回?fù)Q著兩手,笑道:“說這是誰的,這可不像你們女兒家用的扇子。”
“不許胡說,快給我......”夏寧兒急了蹲在地上假裝哭起來。
“好了,寧兒,不哭了,給你......”石秀川蹲在地上攬著她,夏寧兒抬手要搶,他一閃,笑道:“好寧兒,先說說,‘謂我何求’甚么意思?”
“這......我哪知道?不是《詩經(jīng)》國風(fēng)黍離中的一句?這首詩是這樣的,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彼黍離離,彼稷之穗。行邁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彼黍離離......”夏寧兒推開他,起身邊走背起詩來。
“彼黍離離,彼稷之實(shí)。行邁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這......有一種沉思憂慮之感。好寧兒,我沒有讓你背詩......哎,也罷,給你,”石秀川還是不甘心:“這把破折扇到底是誰的?”
“沒有誰,沒有誰,撿的,撿的,我來找你,就是想讓你和我一塊兒去街上買一把新的,要比這個(gè)好些,但我不知道甚么樣的好啊,你,去不去嘛?”夏寧兒撒起嬌來。
“真是撿的?好好,我去......”石秀川不大相信但還是跟她出了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