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老尼就是峨眉派掌門至慧師太，冷燕云用的暗器正是此派獨(dú)門暗器之絕學(xué)“飛針點(diǎn)穴”，李崇飛一直猜測念念的便是此技。至于她的那把寶劍，竟是峨眉山鎮(zhèn)山之寶“般若劍”。
這“般若劍”，本是佛門封印的寶劍，傳聞此劍乃天竺國筑梵大師所鑄造，“劈如閃電，傷不沾血”。后大師云游至長安普渡寺，將劍贈(zèng)給了寺中主持。
三十年后，普渡寺主持至中空大師，中空又將此劍交與師妹至慧師太保管。不久中空去了五臺山，自此閉關(guān)修煉，再?zèng)]有下山。
自至中空大師，他就曾覓尋能使用此劍的人，不久他便發(fā)現(xiàn)男子過于剛強(qiáng)，或欲心太重，易破了此劍靈氣，甚者走火入魔，還因此發(fā)生了種種厄事。后被至慧師太帶到峨眉山，一直被封印在峨眉山的般若堂中。
二十年前，峨眉山下來了一個(gè)抱著女嬰的女子，至慧師太收養(yǎng)了這名女嬰，取名冷燕云。在冷燕云十歲時(shí)，至慧師太做出了一個(gè)大膽的決定，“般若劍”應(yīng)是一個(gè)柔中帶剛幽冷非凡的女子才佩得，以至傾其畢生武功，教冷燕云練功習(xí)武。
“般若劍”也經(jīng)過幾十年的“磨礪”，才如它的名字一樣，“渡眾生于苦海，重歸般若世界”，實(shí)乃佛家神劍。
“小秀兒，為師我平日待你們可好？”至慧師太道。
“師父......師父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辛辛苦苦把我們撫養(yǎng)成人，此情，此生無以為報(bào)，愿永陪師父身邊，寸步不離。師父......息怒......”小秀兒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小聲說道。
“小秀兒......”良久，師太站起身來望著堂外，語氣柔和了許多，“要是云兒能像你如此，為師也不會三番兩次這么對她......”
師太額頭沁著汗珠，捂著胸口，咳嗽起來，小秀兒慌忙去倒茶，遞給師父，給她捶著背。師太“咳”了幾聲，喝了茶，緩了緩方好了些，“哎，這是老毛病了......不知能活到幾日，但在我駕鶴西去前，能夠再見你大師姐一面......她就是不在人世了，我也要見到她的‘衣冢’，只是不能讓云兒這么莽撞，哎......”
“不會的......”“嗚嗚”小秀兒她究竟明白兩位師姐的做法，可是令她們的師父這么的傷心，她也心急也害怕，哭了起來，“師父一向慈悲，每月舍粥，每年都會于山下救濟(jì)那些貧苦百姓，‘菩薩感驗(yàn)’真的有感知也要感動(dòng)的，怎么會讓師父離開......我要師父看著我長大，還要師父傳授武功給我......我一定好好聽師父的話......”小秀兒哭著對師太說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老尼虔誠向佛，一切只因佛祖普度眾生，老尼不敢在佛祖菩薩面前‘邀功’，小秀兒萬不可信口開河......”師太雙手合十，轉(zhuǎn)身跪在佛像前的蒲團(tuán)上，小秀兒見狀也忙跪下來，師太“篤篤”敲起了木魚。
“師父......”一柱香過半，小秀兒抬頭看著師太，心里還想著思過堂的師姐。師太又緩慢敲了幾下木魚，放下了木杵，示意小秀兒扶她起來。
小秀兒抬手擦著眼淚，師太看了打心里憐她，伸手把她攬?jiān)诹藨牙?，“?.....看來我真是老了。你也不要說了，女兒家學(xué)什么功夫，我現(xiàn)在啊后悔教你云師姐練‘般若劍法’了，看看你的兩個(gè)師姐......哎，若你真想學(xué)啊......是，我老了，我也攔不住你，那就讓你云師姐教你?？晌矣袀€(gè)條件在這一年中，為師讓你背的經(jīng)書還要繼續(xù)背，那些我佛典藏，你要能過目不忘才是真本事，一切都在那經(jīng)書里。”
“是，師父，”小秀兒拭著眼淚抬頭說道：“我記住了，小秀兒告訴師父，那《法華經(jīng)》我還有最后一卷就背完了......”
“嗯，昨天你來給為師背過，其他佛典，以后為師還要檢查的......”師太領(lǐng)著小秀兒出了庵堂。向思過堂走去。
思過堂，一尊觀世音菩薩坐像立中央，長條案上三柱香。堂內(nèi)只有門左側(cè)的上方開著一扇小窗戶，雖已是四月天氣，因設(shè)在庵堂后，堂中不見陽光，陰冷潮濕，即便如此，至慧師太也每月兩次命人焚香換帷帳，打掃的一塵不染。
只穿著一襲白衣的冷燕云，發(fā)髻上的飾物也俱摘下，面如皎雪的鵝蛋臉，額前齊眉穗兒冷汗浸濕都貼在了額頭上。她跪在菩薩坐像前，手里拿著檀香佛珠，口中小聲念著《般若波羅蜜多心經(jīng)》。每念完一遍都要尊身附地，這也是清涼庵幾十年前傳下來的“有違師命，不尊訓(xùn)誡”的懲戒。
昨夜，冷燕云接到“師父重病”的傳書，便匆匆趕回清涼山，還沒入山門，但見山外的“度清巖”上立著一個(gè)人影，冷燕云當(dāng)即就明白了那“傳書”是小秀兒讓她回去的一個(gè)借口。師徒兩人一路無言，冷燕云徑自進(jìn)了“思過堂”。
窗外，兩只燕子飛來，抵著窗欞撲棱了幾下，又飛走了?！班狻币幌?，冷燕云手里的佛珠掉在了地上，她向窗外看去，看到了兩只翅膀的影子，知道又是那兩只她救過燕子來看她的。除了她下山，山中只要出現(xiàn)她的人影時(shí)，兩只燕子就會飛來此處。
她的心中就在此時(shí)竟莫名的多了一份念想。思來想去，竟也空空。
“哎......為師一片苦心，云兒怎么就不明白......”聲音越來越近，已到門前，師太打開了門鎖。
“云師姐......”小秀兒跑了過去，抱住了冷燕云，“啊......你身上冰冷冷的......”冷燕云頭頂和烏黑的秀發(fā)，透著門外的明亮，但見一層涼氣騰升。“師父，讓云師姐起來吧......”小秀兒跑回去攙著師太。
“師父......”冷燕云轉(zhuǎn)身看著師太，她跪了一晚兩腿已麻，掙扎著想上前來。
“跪下......”師太坐在桌前厲聲道。
冷燕云又跪了下來，沒有敢動(dòng)一下。
“當(dāng)年，梅瑛，就是不聽為師的勸阻，執(zhí)意去‘霽霞谷’，自此再也沒有回來。她是最不聽為師的話，當(dāng)年我......哎，為什么就心軟給她解了穴道。她偷偷離開清涼山，要獨(dú)自找他們報(bào)仇，可那霽霞谷是那么容易就找到的么？真是太兒戲不聽為師的話。哎，罷了，云兒，你告訴為師，你這是第幾次私自下山？如今你也要學(xué)你大師姐的樣子么？說到那‘霽霞谷’，為師......也絕不會告訴你它在何處的?！睅熖缘馈?p> “師父，云兒知錯(cuò)了，云兒知道師父的良苦用心。幾次私自下山，有違師命，任憑師父處治便是?？墒菐煾?，聽我說，大師姐就這么不明不白憑空消失了三年，我也想查個(gè)水落石出。再一個(gè)一些為官的只為貪圖自己的享樂，搜刮民脂民膏，那些鄉(xiāng)紳官老爺有幾人又敢說自己那一箱一箱的金銀珠寶是來路正的，光憑我們每年的救濟(jì)也不能改變那些窮苦人家的啊。看看那些窮苦的人，莊稼，這幾年連遇水災(zāi)，顆粒無收，那些手藝人，本靠一門手藝，可以養(yǎng)活全家，竟也是那有些鄉(xiāng)紳官老爺?shù)乇；ハ喙唇Y(jié)私征雜稅，讓人無處安身，這些竟無人去管。我不能拿那些人怎么樣，但我想憑自己的微薄之力，將那些人來路不正的金銀，拿來救濟(jì)我們城里的窮苦人家?！畱图槌龕骸?，在燕云看來，不是只有男兒才可去彰顯滿腔英雄豪氣，女兒家也可為江湖為百姓傾盡一番俠義?！币蚯皫状嗡阶韵律奖魂P(guān)思過堂，總沒和師父長談。這次冷燕云說出了壓在心底的想法，她想師父會認(rèn)同她的做法的，她冷冷柔柔的臉上多了一分堅(jiān)韌。
“哎，”師太看著她輕輕嘆了口氣：“為師......阻止你對嗎？還是不阻止，讓你去？你可還記得，那次不是我救你，你早就落入‘江湖四霸’的手里，否則你性命都難保。你的這種做法，自己都不顧自己的安危，又如何去幫助人家？想來，為師吃齋念佛為的不就是為‘佛祖’之愿，普度眾生？世間之事，自有道理，俗家自有俗家之規(guī)?？纯茨?，一個(gè)女兒家又怎么能管得了這么多，我們山中每年下山舍粥舍衣物，那官府是成了擺設(shè)？‘劫富濟(jì)貧’，云兒，你可知道望賢山莊在江湖中是個(gè)怎樣所在？江湖又豈有容你之地啊，為師我不希望你和望賢山莊有任何瓜葛，說到底，是不愿讓你步你師姐的后塵......”
小秀兒看著師父一臉擔(dān)憂和無奈，經(jīng)過這一番話她感受到了師父是真的擔(dān)心云師姐，還有大師姐的離去讓師父很傷心，她躬身施禮道：“小秀兒和云師姐知道師父的心意，我和云師姐一定聽師父的話，不讓師父擔(dān)心。”
“師父，云兒知道錯(cuò)了，我想的太過簡單，以后行事遇事一定會三思后行，望師父不要再為云兒擔(dān)心，調(diào)養(yǎng)好身體就是我們之福?！崩溲嘣浦缼煾笇λ齻兊囊黄眯?，大師姐梅瑛私自離開后，三年以來，從和師父的談話間依舊能感覺到她的痛心和想念。冷燕云心下思忖著，想到師父這幾年的變化，也傷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