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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味物語

刨冰(1)

百味物語 月照梨花雪 2059 2019-04-08 10:55:09

  楔子

  刨冰是把冰塊刨成細細的冰沙,再加入各種干果、水果及牛奶、果汁等而形成的一種五顏六色的雪冰。其種類繁多,制作簡單,很受歡迎。

  一

  我一直在等,等一場臺風。

  當狂風襲來,氣勢洶洶的雨,拍打著教室的門和窗,樹木和房屋被拉扯,揉搓,撕裂,直至丟進風里。那時我就知道,我逃離的機會來到了。

  當雨水一點一點堆積,一點一點爬上我的樓層。由雨水到洪水,它變成了另一種強悍的生物,從教室的四面八方?jīng)_進我的教室。

  然后它會沒過老師和同學們的下肢,腰腹……口鼻。

  他們不會注意到有臺風和洪水的,他們太愛這堂數(shù)學課了。

  那時的我早有準備。丟掉習題冊,將桌子變成我的小船。書包里的手電筒和水用來求救和果腹,我將會從窗子沖出去,乘著我的救命號戰(zhàn)艦遠遠的漂走,直到找到新的陸地。

  而教室的老師和同學們,他們將會變成美麗的雕塑,在安靜的水底沉睡,這堂課將像亞特蘭蒂斯一樣不朽。

  可是在高考面前,沒有什么是不朽的。

  教室里都是燃燒生命的氣味,洶涌濃烈。我仿佛看到他們頭頂生長著小小的植物。它飛快的抽芽,張葉,開花,又枯敗下去。

  這是永恒,也是一瞬。

  我不想要永恒,我只想要一瞬的自由,哪怕只有一瞬。

  躺在醫(yī)院里吊水,眼前出現(xiàn)的,只有一片小小漩渦。

  可惜沒有什么天災,亦沒有人禍。

  我所生活的地方是一個北方小城,離海上的熱帶氣旋有十八丈遠??释_風只是我的不切實際的愿望。

  其實我很乖的,在病房安安靜靜吊水,吊完就回校,繼續(xù)扮演好學生的角色。

  平時斯斯文文,不爭吵不大笑,可誰能想到,我的心里醞釀著將發(fā)未發(fā)的洪水。

  二

  吊完水,教室總是高三生的歸宿。

  今天卻奇怪的鮮少有人在。

  正當我和一道題斗志斗勇時,燈突然滅了。

  “突”的一下,眼前只閃著白熾燈的留下的光斑。

  我從窗外望去,整個小城陷入整齊劃一的死寂。

  哎?

  哎哎哎……怎么回事呢?

  說不怕都是騙人的。

  我站起來,跌跌撞撞向前走去。

  也許走得太急,小腿不知道撞到了哪個桌子的桌角,我發(fā)出一聲悶吭,猝不及防向前倒去。

  一雙手突然撈住了我,卻很知禮的,只抓住我一只胳膊。

  大概是為了阻止我在一片黑暗里與地板親密接觸。

  同時耳邊傳來的,還有一個熟悉的聲音:“程潔,今天c城電路升級,今晚八點后全面停電?!?p>  哦,是班長。我收住了想砸來人一拳的胳膊。

  以及還有他的一句,“對不起,聯(lián)系不到你。”

  我識趣的點點頭,手機是我擁有不了的奢侈品。

  夜沉如水,兩人咫尺間的呼吸被陡然放大。

  我后退一步,想要在黑暗里也要保持安靜的距離。

  聽到他問:“程潔,你帶手電了嗎?”

  這個傻子,知道停電也不拿一把手電筒。

  可惜我也沒有,大概洪水真的來了,我也要和別人一樣安靜等死。

  他低聲說,“那沒辦法,我拉著你吧?!?p>  我理所當然的拒絕了。

  程潔的生存信條之一就是遠離男性,因為我固信這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我告訴他,教室的構(gòu)造我記得清楚的很。

  我與班長出了教室一前一后走在走廊上。我幻想他是一頭獅子,老虎什么的,等待一場斯巴達勇士一樣的搏斗。

  斯巴達勇士走到樓梯時陷入了困難。

  摸黑下樓真的一點也不好玩。像是踩在一片虛空,總是有未知的風險。

  結(jié)果在缺了半牙的臺階上,我又一次向下栽去。

  本以為我將會摔下去變成豬頭,一直緊跟在我身后的班長又一次拉住了我。

  他告訴我,樓梯的構(gòu)造他記得清楚的很。句式一致,這是存心氣我。

  他拉住我的手,并且在出樓梯間之前都沒有放開過。

  我只好乖乖被他拉著,像牧羊人和他的羔羊。

  從來沒有哪一次,我這么怨恨學校樓層的高度。

  他問我,你知道一層有多少級臺階嗎?不知道。13級。

  他和我,嘴里念著,腳下一級一級的踩。一,二,三,天真是黑啊。四,五,六,不知哪里的紅燈鬼魅般的一閃。一,二,三,腳下還是輕飄飄的,我的燒還沒退嗎。四,五,六,七,八,兜里鑰匙清脆一響,十一,十二,手掌堅硬。一,二,三,遠方的樹抖抖索索,五,六,七,手電筒的光突然一晃,九十,十一,衣料間摩擦發(fā)出細微聲響。一,二,三,我問“為什么你要來教室找我?”四,五,六,“因為你沒有接到停電通知。”七,八,九,“你為什么知道我在教室?”十,十二,他避而不答。一,二,三,洪水的水底是一片虛無,四,五,六,“你的病好了嗎,你的手很燙?!逼?,八,九,“嗯,燒還沒退干凈。”十,十一,一片漆黑中還好看不見我熟蝦一樣的的臉,十二,十三,到了。

  手松開,粘膩的汗。

  “班長真是稱職?!蔽腋砂桶偷墓ЬS。

  “確認每一位同學的安全是我的責任。”他也干巴巴的回我。

  一時無話。

  外面的黑色天空下流動著新鮮的空氣,和狹小的樓梯間迥然不同。我似乎獲得了短暫的解放。

  看著稀疏的星星,他突然沒頭沒腦了一句:“程潔,你真是和平時不一樣?!?p>  那一刻,我真希望我的腦子遲鈍一些,最好是銹掉的機器。

  程潔只應該在田字格里跳躍和奔跑,田字格外都是禁區(qū)。

  “生病了,沒有辦法。”

  我安安靜靜像他道謝,推著自行車走了。

  二

  班長自然不叫班長。

  在重點班人人自危,一心學習的時候,只有他主動把班長的職務攬過來,和被迫成為學習委員的我態(tài)度千差萬別。

  我和他的交集也只限于收發(fā)作業(yè)。每三天,將未叫作業(yè)的名單報給他,他拿著一個小本認真的記。

  當然他自己也有不交的時候,他總是可憐兮兮地求我點頭放過他。我總是狠心的理也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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