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叢新到第二天下午才來,卻不料上午的時候就已經(jīng)到了。
昨晚我們?yōu)榱税袺K買的油畫扛回酒店,愣是沒有騎車回來。
“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陳琦,F(xiàn)uchs教授的學(xué)生,是我們這次的向?qū)?。”叢新站在門外,身后跟著一位看上去只有三十出頭的男人,戴著一幅銀絲眼鏡,梳得一絲不茍的發(fā)型讓他看上去就和我們這些沒文化的人不太一樣。
他估計就是上次Fuchs教授提到的那位和我同姓的哥們。
“你好?!蔽疑斐鍪帧?p> “你好。”陳琦稍微上前了一步,握住我的手,禮貌地回道。
“嘿,這是哪位?”卷毛剛起不久,從洗手間出來一眼就看到了陳琦。估計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對他的容貌有如此挑戰(zhàn)性的人。
“陳琦。”我側(cè)過身介紹道。
房門很擠,里面又住了兩個老爺們,叢新他們只能站在門口。
“你好你好!”卷毛推開我,擠上去,熱情地招呼道。
“昨晚辛苦了,你們先收拾,待會吃個飯就出發(fā)?!眳残抡f道,“我把需要的裝備都帶過來了,你們可以先換上?!?p> 說著,她指了指被她放在門口的那堆物品。我探出頭一看,剛好看到了過來卸貨的幾個人。
“山上溫度低,兩位注意保暖?!标愮a充道。
這里的條件著實有些辛苦。雖然現(xiàn)在正是夏末,蚊子不應(yīng)該很多。但波波定的酒店卻剛好在這山腳犄角旮旯里面,四周植被繁茂,住房又恰好在一樓,我和卷毛昨晚感覺就像是當(dāng)了一晚上的血祭。
用卷毛的話來說,這是他住過最差的酒店。
我看著卷毛用不知從哪里搞來的蘆薈膠涂著臉上的紅疙瘩,一邊直呼著“毀容了毀容了!”,內(nèi)心不免想到另外一個問題。
“沈哥,你說這阿爾卑斯山那么大,我們?nèi)ツ睦镎野??”我坐在床上問道,旁邊是被我揉成一團的被子。
這個房間是個標(biāo)間,10幾平米大的空間就擺了兩張一米寬的小。幸好洗手間被隔在里屋,不用在這十幾平米的地方占據(jù)空間。
“你擔(dān)心什么?叢新不是給我?guī)Я艘粋€向?qū)??”卷毛說道。他涂完那幾個紅疙瘩之后,轉(zhuǎn)身把手里的蘆薈膠扔給我,“接著,這個特別好用?!?p> 啪地一聲,直接扔被子上。
我沒有管它,繼續(xù)剛才的話題,問道:“你咋不明白我的意思呢!這阿爾卑斯山那么大,找一個向?qū)Ь湍茈S隨便便找到地兒了?”
卷毛又在開始搗鼓他的發(fā)型。他從包里掏出一個如同鐵棍一般形狀的白色物體,給它通上了電。
他用手試了試鐵棍的溫度,覺得合適了,才開始上手夾住自己的頭發(fā)。
原來他的卷毛是有時效性的!我內(nèi)心驚訝道。
“沈哥,你說話呀!”我再次問道。
“哎呦我去,你能不能讓人好好卷頭發(fā)了!”卷毛對著鏡子翻了一個白眼,“你把我外套最外層口袋里的手機掏出來,里面有東西?!?p> 一說有東西,我立馬下床把他的衣服取了過來。在他的同意下,才開始伸手往他的口袋里摸。不一會就找到了他的手機。
“密碼!”我拿著手機問他。
他看了一眼,終于放下手里的卷發(fā)棒,食指按著屏幕。黑色的屏幕瞬間亮了,上面是顯示著一個美麗女人的背景圖片。
“相冊里有兩張圖片,是我從硬盤上拷貝下來的。”他一邊說道,一邊打開相冊,“我發(fā)給你,待會你可以和叢新他們交流?!?p> 這兩張照片很清晰,一看就知道得用很專業(yè)的照相設(shè)備才能拍攝出來的。連遠處作為背景的雪山都可以看到繚繞在它周圍的云霧。我想到了當(dāng)時在暗房里看到的那臺相機,估摸著這兩張也是出自于那臺設(shè)備。
一張照片拍的是峭壁。
一張照片拍的是一間屋子。
“這兩張圖片有什么特別的么?”我看著手機里的兩張照片問道。
“嗬,這得找專業(yè)的人才明白!”卷毛從我的手里奪回手機,“我把照片發(fā)給你了,到時候你去找那個陳琦?!?p> “就這樣?”我問道。
“就這樣。”沈亦誠攤攤手,“你的硬盤上就這兩張圖片。”
“對了!”他看著我的表情,又好像是回想起什么,“這是你拍了發(fā)給 Bernard的,好像還說,我們?nèi)ミ@里?!?p> “你別坑我就行?!蔽易叩揭旅奔芘?,從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機,確認沈亦誠剛剛的確把照片發(fā)給我。
換好叢新給我們的登山服,收拾完出來的時候,叢新他們已經(jīng)在圓臺上等候多時了。
“陳教授?”我在遠處招呼他。
此時他正站在KK的旁邊,不知道說些什么。KK坐在在圓臺上的鐵桿上,晃悠著一條腿,明顯對他愛搭不理。他嘴里嚼著東西,敷衍地點一個頭。
我從兜里掏出手機,準(zhǔn)備和他好好討論剛剛卷毛發(fā)給我的照片。
“陳教授。”我走到他旁邊,把手機遞給他,說,“你能從這兩張照片中看出是哪里嗎?”
“教授不敢當(dāng),你叫我陳琦就行了?!标愮t虛地回道。他接過手機,一只手推了推眼鏡,認真地研究起手機里的圖片。
“他剛剛和你說什么呢?”卷毛后腳跟上,繞過我,走到KK身邊,問道。
KK對卷毛的態(tài)度是他對他們幾個人中僅次于叢新的。他挑了挑眉毛,一口吐出嘴里的東西,回道:“他剛和我說海蒂的故事。”
“海蒂?”卷毛一時想不起來是什么。
“就昨天那個攤主說的故事?!蔽以谂赃吿嵝训?。
沈亦誠這才恍然大悟,記起來海蒂是什么。
“咋地?他也編了一個故事?”卷毛問道。
“不是。他只是說了另一個版本的?!盞K搖搖頭,從圓臺上的鐵桿上跳了下來,走向叢新那邊。
我回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叢新剛剛叫他了。
“陳……陳教授,你看出什么了么?”我看陳琦還在仔細研究著手機里的圖片,半天都沒有吭聲。
“陳琦,叫我陳琦。”陳琦又強調(diào)了一遍,右手推了推眼鏡,沉思了一會說道,“你等會,我們一起和Annew說一下這個事?!?p> “Annew,你看一下這兩張照片?!标愮叩絽残逻吷希驍嗔怂蚄K的對話,并將手機遞給了她。
“從這兩張照片來看,的確看不出什么。但是……”陳琦停頓了一下,他從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機,打開里面的照片,“你們比對一下?!?p> “這里?!彼噶酥改菑埵莸恼掌?,“這個東西之前我在登山的時候見過,是登山游客用來記錄登山高度的。”
我這才注意到,石屋這張照片的右上角,的確有一個幾乎可以被忽略的石柱。
但它又不是石柱,那是用石頭一塊一塊疊放放一起的。因為時間久遠,若不仔細看,感覺就和一根坑坑洼洼的石柱沒有什么區(qū)別。
“海拔記錄點?”叢新問道。
“這估計是3000米的海拔記錄點。”陳琦繼續(xù)說道,“從這光線來看,石屋剛好受到光照,那它應(yīng)該位于山的陽面。但是你看,這里的積雪明顯比較多。”他指了指自己手機里的圖片,又指了指我手機里的圖片,“我這張是在同樣3000米海拔的勃朗峰上拍攝的,從積雪程度來看,明顯這個石屋更多?!?p> 他頓了頓,像是思索了一番,繼續(xù)說道:“只有一種情況,雖然它位于山的陽面,但是因為前面有一座更高的山峰擋住了陽光,所以每天只有幾個小時的光照,最后才導(dǎo)致積雪難以融化。”
“那也有可能你這個是夏天拍的,這張圖片是冬天拍的?!蔽矣X得他的推理有些漏洞。
“如果這是冬天拍的,那張圖怎么解釋?”他的手指一滑,露出另外一張圖片。
是沈亦誠發(fā)給我的那張峭壁。
可能是陰天拍攝的問題,光線不是很好,整體就是黑白灰的色調(diào)。
“這是同一時間拍攝的吧?”他問道。
“嗯!小臻子是這么說的?!本砻任掖饝?yīng)地還快。
“你看這里,我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是高山荒漠與高山草甸的交界處?!彼种钢@張照片的一個小角落處,那邊剛好長著幾撮枯黃色的雜草。
我皺了皺眉頭,姑且相信他的判斷。
“勃朗峰是周圍山脈中中最高的一座,再加上這個海拔標(biāo)記點?!标愮D了頓,繼續(xù)說道,“大家如果相信我,我們可以去勃朗峰后面那座山去找這座石屋?!?p> “既然陳琦已經(jīng)可以定位到具體位置,那我們準(zhǔn)備準(zhǔn)備出發(fā)吧。”叢新指揮大家把需要的裝備裝到車子里。
王小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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