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待衣服烤干,羅生才穿戴整齊被楚南楓拉出了門……這之前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感覺運功時氣血通暢了許多,原本有些閉塞的支脈也都莫名其妙的打開了,真氣凝聚速度更比往日快了近五成…估計是因為昨天沒堅持晚上運功,導致散功后功力依舊殘留在體內,所以早上運功時才會事半功倍?至少羅生找不到原因,也只能暫且這么認為。
至于渾身惡臭的油脂,羅生以為是巍云訣初窺門徑后梳理經(jīng)脈所致的,完全沒有往楚南楓帶回來的燒雞和清酒上面懷疑。
“楚南楓,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里啊?”
“呃…最近城外來了個…..算命準得很,咱們去看看唄!”
“就這事啊?”羅生幾乎是把‘我不信這套’這幾個字寫在了臉上,勉強笑了笑推脫到:“改天啊,今兒我還有事要忙呢,乖別鬧…哎喲,你怎么又踢我膝蓋!”
“再摸我頭我還踢你!你說你到底去不去,不去的話以后有燒雞也不給你吃!”
“嗯,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去看看的,那老道士還能吃人不成?”話雖如此,但羅生那張臭臉上的表情可不好看,被強拉到小道觀外更是對誰都沒個好臉,“喲,這些人還挺尊敬你的,怎么那道士還挺會忽悠人啊?”
此話一出頓時惹惱了一堆誠心‘求簽問仙’的老姑婆,這些人指著羅生就是一頓口水,要不是楚南楓及時將他拉進道觀里,恐怕羅生又得回去洗個澡不可。
“晦氣!”羅生接過楚南楓遞過來的水瓢洗了把臉,“這些人真是不可理喻!”
“小師傅何出此言?”
“神鬼怪談確實古來就有之,只可惜漫天神佛早已歸化,世間只剩一堆妖鬼魍魎作祟,否則尤其會有那般多不憤不平之事?要是求神仙就管用的話,我……”羅生冷哼一聲止住話頭,“反正啊,我是不信這些東西,有那個錢財經(jīng)歷,不若做些有用的事情……”羅生說著說著感覺不對勁,一回頭發(fā)現(xiàn)一群人正看著自己,而和他說話的正是一位須發(fā)皆白,頗有些道骨仙風的老道士。
‘糟了……’出來江湖混生活的,最忌諱的就是別讓當著自己的面砸飯碗,自己這番話可算是得罪死這個‘大騙子’了,雖說這老頭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但傳出去他一個大好青年欺負老人也不好聽啊….就在羅生想著如何出言救場,緩解尷尬氣氛的時候,老道士遞給他一個木簽。
“自古君子皆正立,守得云開當頭日;魑魅魍魎百鬼厲,孤道歲生君子凌。既然小師傅心存疑慮,那便是不誠,如此的話這一簽便給施主自己回去解好了?!?p> 這番莫名其妙的話聽得羅生似懂非懂,就在他想多問兩句卻被道人將他推出門的瞬間,羅生似乎覺得他在哪里見過這個老道,好似是……昨天云端幻境中,那個遠處單足而立的老道?
這個念頭只是隨著道觀大門關上的瞬間,便被羅生自己推翻了,‘開什么玩笑?這老道若真有那般本事,怎的還會靠這些香火錢混飯吃?我要是他,就擺個攤子掛個神仙牌匾,保準拿錢拿到手軟,到時除掉血殺門還不是動動嘴皮子的事?’
‘不過,就沖這手字兒,這假道士就算不信騙去給人提字,也餓不死他……’想到這里,羅生放好木簽,低頭掩面快速從一群姑婆中溜了出來,總算沒被噴一臉吐沫星子全身而退。
道觀內,老道士將羅生推走后微不可查的笑了一下,隨即轉過身來對早就望眼欲穿的眾人道:“讓各位久等了,咱們這就開始解簽,還希望各位心誠,免得像剛才那個小師傅那般被趕走?!?p> “自然自然!”眾人無不附和。
當這一波就剩最后一個人時,赫然便是昨天在賭坊幫助羅生抵擋郭淮暗器的玉狐臉少年,此刻他正一臉笑意的遞過自己選的簽,“道長,我想求姻緣?!?p> 老道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罷了,既然小師傅心還算誠,老道就幫你起一卦?!?p> 一炷香后,玉狐臉氣急敗壞的將朱漆的觀門踹開,“什么破道士凈在那里亂說,惹急了小爺拆了你這破道觀!”說罷他叉起腰氣勢洶洶的一指外面那些一臉‘義憤填膺’之色的姑婆,“看什么看!你們敢廢話一個試試,信不信小爺今兒讓你們誰都沒得卦拿!哼,一幫愚婦!”
直到他走遠后,這些姑婆們才三言兩語的討論起來,“這小子好生沒有禮貌,真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
“就是,你看那撒潑的樣兒,比鄉(xiāng)野潑婦還厲害!”
“哪家姑娘嫁了他,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p> “是啊是啊,沒想到生的挺好看怎么嘴巴那么毒呢……”
也得虧玉狐臉沒聽到這些,否則指不定跑回去和那些姑婆爭個高低不可,此刻他正郁悶的坐在一間酒館里獨自喝著悶酒,正煩悶時誰料一抬眼就看到羅生也獨自坐在角落,拿著手上的木簽發(fā)呆。
“嘿~!”玉狐臉一拍桌子坐到羅生對面,后者猶豫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道:“你是……昨日出手相助的兄臺!怎的昨天我回頭找你的時候,你便沒了蹤影呢?”
“哎~不瞞你說,在下最討厭那些錦衣衛(wèi)的狗腿子,所以昨天看到他們來了以后便直接走人,眼不見心不煩嗎!”
“這是為何?”
“這些狗仗人勢的東西不知殘害了多少武林同道?要不是背后靠著朝廷,而那些大門派不是避世就是歸隱,哪里容得他們張狂?”說到這里玉狐臉突然壓低聲音,“知道劍閣吧?聽說當初劍閣之所以覆滅,其中就與錦衣衛(wèi)的諜子們拖不得干系!你說這些人可無不可無,一群只知道練劍的傻子都不放過,天下遲早……”
“你從哪聽的這些?劍閣被滅時你才多大點的人???”
“這些東西自然是從爹爹那聽說的……不過兄臺你也別說我,咱兩差不多同歲吧?不知你見過那些錦衣衛(wèi)的狗腿子沒?”
羅生打斷玉狐臉,再讓他說下去萬一給有心人聽到可就是徒增煩惱,“嘿嘿……不說那些不高興的了”至于自己被這小子連著罵進去,羅生倒是毫不在意,不知者無過嗎
“兄臺如何稱呼,不嫌棄的話交個朋友?”
“自然!在下柳梅真,江西人士,師從天刀閣,兄臺呢?”
“羅生,中原人士,不過在下自幼在漠北長大,師從隔壁的王姓老兵,比不得兄臺這樣的名門正派大弟子。”
“原來是兄臺的武藝竟是學自沙場老兵的?可是卻難見一分殺意,反倒多是道家中正平和的路子……”
“柳兄好眼力,不過這兩手劍法是和落魄的小道士學來的,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雜耍而已?!?p> “嘖~高手在民間啊!小二,給我們來壺正宗磁山清酒(清酒者古來有之,《周禮.天官酒正》有云:“辨三酒之物,一曰事酒,二曰昔酒,三曰清酒。)”
“這……小店可沒有那種好東西,就有自釀的普通清酒,不知客官覺得可否?”
“哎!這破地方,呃……羅兄勿怪,我是說這小店太不上道了”柳梅真對小二一揮手,“自釀的就自釀的吧,撿好的給我們上,銀子小爺有的是!”
羅生聽到這里頓時笑了,不缺錢對享受要求的很高的主他不是沒見過,但性格如此跳脫自來熟的家伙他還是第一遇到,不禁有些好奇,“柳兄,若我沒記錯的話,江西天刀閣弟子首愛用刀,其次嗜鷹,怎么你這里不但沒有鷹隼,反而拿了一把鐵扇,感覺有些……”
“羅兄想說不倫不類對吧?”在各式樣的奇門兵器當中,鐵扇屬于既好看又好用的一種,但是其上手的難度也不是一般的高,通常用鐵扇的高手大半都是風流劍客,護身之余還能耍一手扇書博得美人一笑,再好不過了。
只是用刀之人陪鐵扇的便實屬少見了,刀者霸也,用刀之人也多是性格直爽嫉惡如仇之輩,鮮少有人會對這些精巧的小玩意太過癡迷,所以行走江湖所見的多數(shù)是配扇帶劍的謙謙君子,或是持刀弄鷹的豪爽游俠,柳梅真這幅搭配實屬罕見。
“愛扇者多風雅之輩,而那些持劍的又有多少是真的謙謙君子?其中卑鄙齷齪之輩照樣不少,怎的這些人都配得上一把鐵扇,我柳梅真影正站的直,反而拿一把折扇變怪異了,就不倫不類啦?”
羅生默不作聲的稍稍往后推了推,方才柳梅真那副憤世嫉俗的不平樣頗有點私塾老師的味道,若再給他一根戒尺,足以嚇得一屋子小孩不敢啃聲。
“所以說我偏不要玩鷹,就要拿一把鐵扇單刀闖蕩江湖,有哪個多管閑事的不服就出來比劃比劃,保準十息之內教他重新做人!”
“哈哈…柳兄說得對?!背宿涡?,羅生也不知道該怎么辦…話說他就是隨便找個地方琢磨手上那根簽里的詩究竟有何玄機,怎么就突然冒出這么一個話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