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萬年骸骨枯,冷山煙淼繞魂牽。
噬海是一座能吞化生人魂魄的活海,無論御劍秉氣飛過,或是坐法寶漂浮向前,都無法逃脫海底深處傳來的巨大吸力;海水對死物則無半點引力,渡海之人莫不都成了一副空架,徒留衣衫法器于扁舟之上。
荒山則不是山,而是洪荒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巨獸骸骨堆積而成的巨大山丘,殘骸上遺留的神威令元嬰期之下的修士根本無法靠近;傳說夜間還能聽見獸類的嚎叫,說不定還有荒古兇獸游于此間。
這兩道合體境之下無法跨越的天然屏障,將天啟派與東邊的昆侖雪峰相隔開。
數(shù)萬年來,沒有任何人到過噬海荒山的另一邊。
自然也就沒人可以證明,自洪荒以來的修真界第一大派天啟,是否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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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招!”約七八歲的女童左手斜倚,肉呼呼的手掌拍地而起。
她整個人躍到半空中,雙手飛快地結(jié)印,隨著手勢的越來越快,竟然隱約有風從掌心中膨開。
下面那少年只是淡然地看著她結(jié)印施法,銀灰色的星眸中隱隱露著嘲意。
“就這么點本事?”
“今天我一定要打贏你!”銀嵐面對這位五師兄的反諷,氣地兩個腮幫子都鼓了起來,“風吟術(shù)!”
話音剛落,數(shù)道無形的風刃就像是被細線牽引著一般,直逼那位穿著褐色短打的少年。
而正當風刃要劃傷少年白皙的臉頰時,他的身形卻像是蒸發(fā)一般,從原地消失了。
“瞬?!鄙倌戟毺氐那遒粽{(diào)從銀嵐耳邊傳來,緊接著,一種強大的壓力讓她正在結(jié)印的手顫抖到無法動彈。
“束?!彼归_神魂,將銀嵐整個人都籠罩在他的神識范圍內(nèi),讓她動彈不得。
雖然雙手在不受控制地在背后交叉,作出投降的姿態(tài),但是銀嵐卻“哈哈”地笑了出聲。
竹眠清雋的眉眼上挑,銀灰色的雙眸如譚深不見底的井水,又要輸了有什么好笑?
毫無淑女感的笑聲不斷塞進他的耳朵里,還有點半醉半醒的他,太陽穴開始抽抽的疼。
銀嵐怎么就纏上他了……
“你輸了?!边@次是臉著地臉著地還是臉著地呢,這小崽子的臉他怎么看怎么欠揍。
“呵呵……”銀嵐低下頭,身形壓低,“你以為我會敗在同一招上第二次嗎?”
竹眠對于銀嵐的抵死掙扎沒有任何回應(yīng),只是左手掌心微收。
懶得去想,臉著地吧。
他緩緩握緊的左手有旋渦狀的靈氣在凝聚,這是“壓”發(fā)動的前兆。
“呼……”銀嵐感受到了背部逐漸加強的壓力,她長呼口氣,像只氣球一般鼓起了腮幫子,大喊道:
“風——佑——”
在一息內(nèi)她體內(nèi)的所有靈力都沿著經(jīng)絡(luò)瞬間調(diào)動起來,體內(nèi)暴漲的風靈力像是被戳破的氣球一般,在女童的每一寸肌膚上肆虐著,剛烈的風渦甚至在冰蠶絲制成的法衣上都留下了細微的劃痕。
身后的少年也往后躍了幾步,落在側(cè)邊的樹杈之上保持平衡。也不知道是因為這強大的推力,還是因為銀嵐那震耳欲聾的嗓音。
“怎么樣?”在風靈力的強大隔絕之下,神魂的束縛感一掃而空。
銀嵐又活蹦亂跳地在空中翻滾了兩下,還給竹眠一個嘲諷的微笑。
她嘴角上揚,露出貝齒般的小虎牙。
“五師兄,師妹這一招可還過得去?”
竹眠單立在約一寸的枝丫上,褐色的布衣上沾了好幾片綠色的葉子,原本就松松垮垮的藏青色外衫在肩上搖搖欲墜,與整個松散開來的如緞的黑發(fā)纏在一起。
“哦?”他清冷的聲音中透著漠視感,“沒什么區(qū)別。”
“哼?!便y嵐一嘟嘴,趁著體內(nèi)靈氣還沒耗盡,就著這一身暴亂的風靈力,如飛箭般向少年攻去。
狂躁的風在她體表形成了個隔絕的屏障,她一拳揮過去,雖然沒觸碰到任何樹的紙條,但是周邊的葉子卻被劃成了碎片。
細絲般的風靈力聚集在皮膚之上,形成了殺傷力極強的切割力。
被風切散的葉片星星點點地飄在空中,正好阻擋的少年的視野。
在和竹眠之前的數(shù)場比試之中,銀嵐天生的直覺感受到了他神識之力的可怕之處。
盡管五師兄竹眠并不是所有師兄妹們中修為最高的,但是身為神魂之子,他所操控的雜靈出招神出鬼沒,讓人防不勝防。
為了一招即中,銀嵐先是借著懸浮的葉片遮住視野,形成一個障眼法…
然后自己再……
用盡體內(nèi)的最后一縷風靈力,銀嵐在腳底生成輕微的縷風。
小小的身體具有難以想象的柔韌性,她借著力后仰躍起,瞄準他膝蓋骨中央就是狠狠地一掌。
神魂之子雖具有常人難以匹敵的龐大識海,但是與之相對,其根骨體質(zhì)卻也是他最大的弱點。
裹挾著狂風的掌刃直擊對方玄袍下的關(guān)節(jié)處,但正以為得手的銀嵐,卻手下一空。
“鏡。”
銀嵐整個人被逆襲而來的風掀飛,由于體內(nèi)靈力已經(jīng)完全耗空,所以只能眼睜睜看自己臉著地摔在地上。
“痛痛痛痛……靠你什么時候練氣五級了!三個月突破小境界,你還是人嗎你!”
‘鏡’是練氣中期才能掌握的術(shù)法,可以反彈二階以下的法術(shù)。之前一直沒見竹眠用過,沒想到留了這么一手在這個時候坑她。
“呸?!便y嵐吐掉嘴里啃進的草屑,五師兄果然就是個變態(tài),變態(tài)!
竹眠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施了個“羽落術(shù)”緩緩落到地面上。
他用腰間掛著的扇子敲了敲銀嵐的小腦殼兒,嗯哼,手感一如竟往的好。
“我是你師兄,你說我是人嗎?”
“呵?!便y嵐朝他一咧嘴,“我當然不是人啊,我是妖?!?p> “嘖?!币琅f是熟悉的嘲諷語調(diào),“連自己是什么種族都不清楚的妖?”
“流云說過我是個大妖!大妖!”見到自己被人鄙視,銀嵐整個人跳了起來,對著少年齜牙咧嘴:
“你知道什么是大妖嗎!至少十階以上,更何況靈爺爺還說我有上古神獸的血脈!見過荒山里的兇獸嗎!我可比他們都還厲害!”
說著銀嵐還捏起雙頰,做了個她自認為很是兇橫的鬼臉,小小的虎牙在陽光下煞是惹眼。
“哦?”竹眠一挑眉,紅薄的唇角上揚,“那是在下太強了,竟然每次都能將堪比兇獸的大妖按在地上錘?!?p> “你你你!嘶……”剛想運氣靈力給某人一擊風刃,體內(nèi)的經(jīng)脈卻陣陣疼痛。
剛剛強行使用她新開創(chuàng)的術(shù)法,已經(jīng)完全耗空甚至是透支了她體內(nèi)所有的風靈力。
“別欺負你師妹了。”
銀嵐感覺到一陣很是溫柔的靈力在從背后往經(jīng)脈中運行,暖暖的感覺讓人覺得很舒服。
“流云!”
她驚喜地回首,那人白衣如仙,星紋的直襟長袍拖曳在地上,一縷冰藍絲線的落梅寬封系在腰間。
他身旁的五色的靈氣濃郁成霧狀,環(huán)繞周圍。
感受到頭上輕柔的撫摸,銀嵐那雙烏黑眼眸開心地瞇了起來。
她最喜歡,流云掌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