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紅月呆住了。
同修靈武雙道。
這也不是沒有人走過的路,可從源朝到始朝,再從始朝到盛朝,及至現(xiàn)在的新朝,成功的人也寥寥可數(shù)。
這不單單是要耗費無數(shù)心力與財力的事,還要有極佳的運氣和極強的意志力。
而往往同修雙道成功的,往往也就只到四品為止,無法再寸進了。
四品靈尊或武尊想要晉級五品靈尊圣或武圣,都不是件簡單的事,更何況是同修雙道。
當然,同修雙道的,往往都比同級別的戰(zhàn)力高上許多。
所謂有舍有得,尤其是在盛朝,英雄輩出,競爭空前絕后,又加上得到鍛煉的機會多。
想要以三四品的實力開一門宗派,在源朝可以,在始朝也可以,現(xiàn)在新朝更是行,但在盛朝那是很罕見的事。
所以,很多人哪怕斷了將來的高品后路,也要將三四品的戰(zhàn)力提升上去,但最后成功的人,也是屈指可數(shù)。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烏紅月看著余渺,認真地道:“從盛朝末期開始,就再也沒有出過一位六品靈帝,這已經(jīng)說明新朝的修煉難度。
而你現(xiàn)在要同修靈武雙道,錢財皇族有的是,你有大毅力,阿娘也相信??伞档脝幔?p> 若你一心一意修煉武道,有阿娘和你外祖、姨母的支持,未必不能沖上五品武圣,甚至更高的境界。
阿渺,這件事事關你的一生,你要好好思慮啊。”
余渺想了想,問,“在阿娘看來,三位國公的子女修入五品的機率能有多大?”
烏紅月沒有作聲。
余渺接著問,“阿娘知道,我有修煉靈道的天分,可未必適合修煉武道。
退一萬步講,就算我武道天分也足,與他們同一時機修入了五品,但他們?nèi)匀徽紦?jù)上風不是嗎?
更別說,他們當中有些人,已經(jīng)領先我不少?!?p> 說著,余渺嘆息了一聲,“況且,以皇族如今的情況來看,又還能支撐多久?孩兒只怕也未必有修入五品的時間。
與其這樣,阿娘不如讓孩兒放手一搏吧。
戴月瑤會害我,但二叔再不靠譜,也不至于害我。
當然,阿娘放心,我會先修武道,等徹底鉆研透了多葉功法,再慢慢嘗試。
所以,可能還要請姨母那邊多加指點了?!?p> 余渺可不會稀里糊涂地亂修一氣,他如果是原主,就根本不可能會被人算計。
自己的阿祖好歹是四品靈尊,姨母更是邁入了五品靈圣境。
放著這么好的資源不利用,反而中了人家這么淺顯的算計,也算是原主的性格缺陷了。
性格決定命運啊。
有時候慫一點,怕死一點,未必不是好事。
“也罷。四族的十年大比就快舉行,我去信讓你姨母提前過來。”
烏紅月知道兒子心意已決,也承認兒子說的都是實情,皇族岌岌可危,她也未必能永遠護得住兒子。
既然兒子有了方向,那便讓兒子去嘗試。
堂堂人族太孫,羽族大長老的外孫,難道還真能讓人壓死了不成?
“阿娘。”余渺看了一眼窗外,妙青歸仍然筆直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著太子妃的懲處。
“青歸跟了我五年,不算有功,也不算有過。他當年何等驕傲的一個人,如今卻落得這樣的下場。
孩兒每每看著他,也能給自己一個警醒。這一次,始終是孩兒太過任性,還請阿娘原諒他這一次?!?p> 烏紅月?lián)u頭,“當年的事,皇家雖然無奈,但也確實負了妙家。連你阿祖都不能保證,他未必沒有仇心。
若不是他靈根和武脈皆已被廢,也不可能安心地放在你身邊。依阿娘的話,不如趁這個機會送他去別的地方。
左右不會虧待他,你放心便是了。”
余渺嘆了口氣,“阿娘這是覺得孩兒還沒有獨立識人的眼光?”
烏紅月:“……”
這語氣,這表情,一看就是在說反話。
她要敢說是,保準兒子跟她翻臉。
“你呀?!睘跫t月難得親近地捏了捏余渺的臉,但卻只捏起了一層皮,心中頓時酸楚。
勉強笑了笑,烏紅月起身道:“阿渺你長大了,阿娘很開心。別的不說,眼下先把身體調(diào)養(yǎng)起來。
要修武道,體質(zhì)差了可不行?!?p> 余渺連連點頭,“從今天開始,我要一天六餐地養(yǎng)膘,變地白白胖胖才行。”
烏紅月這下笑出了聲,“沒正經(jīng)。你先休息,阿娘晚點再過來看你?!?p> 轉(zhuǎn)身離開的烏紅月,看了看自己捏過余渺臉頰的手。
多少年了,自己和兒子都沒這么親近過了?
一時間,在心里生出許多感慨。
走出殿門,烏紅月盯了妙青歸一眼,淡淡出聲,“本妃不管你以前如何,以后如何,現(xiàn)在你還是太孫的近奴,就最好做好自己的本分。
你若敢有異心,對太孫不利……妙家是沒了,可我記得,你妙青歸還有個失蹤的妹妹。
就算余家找不到的人,我羽族要認真起來,難道還揪不出來?”
聞言,妙青歸打了個顫,撲嗵跪下,“青歸絕沒有這樣的心思!”
烏紅月的目光凝在妙青歸的身上,釋放出一部分精神力,這對于普通的妙青歸來說,幾乎是致命的。
渾身像篩糠般顫抖起來,寒意浸入骨髓,眼前陣陣發(fā)黑。
三品大靈師!
太子妃又晉了一大步,羽族烏家一脈,當真是頻出妖孽。
要知道,太子在二品高階靈師的段位可是已經(jīng)足足停留了大幾十年,都難以突破。
更何況,太子妃的年紀還要比太子小。
烏紅月看差不多了,便收起震懾的精神力,“這一次,太孫替你求情,本妃饒過你。
再有下一次,本妃說到做到!”
烏紅月剛離開,渾身汗如雨下,面色慘白的妙青歸便癱倒在地,大口大口呼吸著宮內(nèi)溢散的靈氣。
雙眼緊閉,妙青歸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一片痛楚。
青彤啊青彤,大哥無用,不知道你現(xiàn)在在哪里受著怎樣的苦?
能好好活下去,就千萬不要再回來紫蓋城了。
大哥已經(jīng)是廢人,妙家也完了,現(xiàn)在,恐怕連皇族都無法再支撐下去,大哥又還能活多久?
往日那些仇人的子女,只怕隨意一揮手,就能要了大哥的性命啊。
想到這里,妙青歸徹底沉浸在自己的悲哀中。
五年了,他很少表露自己的情緒。但也時常在想,他這樣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余渺扶著侍婢的手,吃力地步到窗邊,看著蜷縮成一團,陷入無盡悲涼的妙青歸,沒有說話。
讓他發(fā)泄一下也好。
妙青歸這樣的人也好,原主也好,總是用外殼將自己一層一層地包裹起來,不輕易釋放心底的情緒。
長此以往,是會出大問題的。
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原主都在干些什么?
除了一個勁地折騰自己,敵人們傷筋動骨了嗎?少了塊肉嗎?
并沒有,反而一個個活地越來越滋潤。
連那班小崽子們都欺負到堂堂皇太孫的頭上了,原主卻還只知道懦弱地龜縮在自己的保護殼里。
想到這里,余渺向身邊侍婢道:“準備步輦,本殿要去前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