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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死局

第四十八章:空城

南明死局 北山霧 3170 2019-09-25 06:03:55

  九月,已是深秋的季節(jié),紅暈的夕陽籠罩著整個武昌城,而武昌城卻紋風不動。

  不遠處正飛來一匹快馬,這匹白馬日行一千,夜行八百,一路上沿著長江的下游,途徑廬州、和州、九江各地,才趕到了武昌城。

  白馬上躍下一位少年,一路風餐露宿已是蓬頭垢面,不過眉宇之間仍藏有一股英氣,眼神中也盡是執(zhí)著和期待,這位少年不是別人,正是陸無雙!

  牽馬執(zhí)鞭,佇立在武昌城的城門樓,望著千仞的城樓;大漠色的城墻;在夕陽掩映下折射出了血色的光芒。

  驟然,風止,西邊的天空上布滿了一片火燒云,城樓上那一排破舊的旌旗不再隨風輕擺,霞光的血色愈來愈深沉,也愈來愈死寂。

  “人呢?”

  看著洞開的城門,陸無雙開口問了一句,只是沒有人回答他,因為他是自己在問自己。

  “趕來武昌城的路上,就看到一批又一批的百姓卷著鋪蓋南逃,問其什么原因,都說清軍要南下,不是有左良玉將軍鎮(zhèn)守武昌城嗎?都說怕是左將軍打不過滿清韃子,我們還是先逃命吧!”

  陸無雙腦海中再次回想一路上逃難的百姓說的話,再看著眼前洞開的城門,離城門下鑰的時間還有好幾個時辰,卻看不見一個行人,也看不見一架車馬……

  “百姓都走了,難道連守城的士兵都沒有了嗎?左將軍不是說有百萬大軍嗎?都去哪里了?”

  陸無雙的心中充滿了疑問,可仍是不見一個人,于是他牽著白馬,欲穿城而過。

  “呼~呼~”

  “有人?”

  陸無雙大吃一驚,待尋著鼾聲望去,只見一個兵丁身穿著破甲,雙手抱著頭盔,約摸三十來歲,半坐在地上,背靠著城墻的內(nèi)壁,昂首向天,正心慵意懶的呼呼大睡。

  “??!”

  陸無雙不禁喊一聲,誰知那兵丁從夢中驚醒,抱著頭盔跳了起來,四處張望,驚恐道:

  “誰?誰?是誰?”

  定睛看到了陸無雙,再看看自己驚慌失措的樣子,那兵丁不禁感覺有些難堪,連忙將頭盔正戴在了頭上,昂首挺胸,裝腔作勢道:

  “你是什么人?為何擅闖城門?居心何在?要不是小爺我及時發(fā)現(xiàn),還真被你偷雞摸狗地進了城了!”

  陸無雙看著他的樣子,本來有些生氣,現(xiàn)在又不禁想笑,心中在暗忖:不如跟這位爺套套近乎,打探一些情況,想到這里,陸無雙隨即開口說道:

  “哎呀!小民無理冒犯,不小心驚擾了軍爺,我是外地來的,還不懂咱這規(guī)矩......”

  陸無雙一邊說著話,一邊掏出了一些碎銀兩,塞入了那兵丁的袖帶中,再看他的表情。那兵丁果然是眉開眼笑,陸無雙心中有數(shù),看來是比較滿意銀子的“重量”,那兵丁清了清嗓子,仍然裝模作樣道:

  “你說你是外地人?這兵荒馬亂的,武昌的百姓都逃走了,你來武昌做什么???”

  陸無雙配合著答道:

  “軍爺,不瞞您說,我乃是北京人氏,姓陸名無雙,李闖占了北京城后,我便逃難到南京城,此番來武昌,是來......尋親的!”

  情急之下,陸無雙編了個“尋親”的謊言,誰知那兵丁卻突然來了興趣,追問道:

  “好小子,原來是皇城腳下的人,難怪我看你器宇不凡,現(xiàn)在正是戰(zhàn)亂的時候,皇城跟這武昌城也沒什么分別啊,不過話說回來,你本是北京城的人,在武昌有有什么親可尋?再說這好多百姓都逃走了,武昌僅是一座空城,你要尋的親現(xiàn)在何處啊?”

  陸無雙大腦飛速運轉(zhuǎn),繼續(xù)胡謅道:

  “軍爺呀,您有所不知,我有一大哥叫陸赟,當年官至四品太常寺少卿,崇禎爺?shù)臅r候,得罪了內(nèi)閣首輔魏藻德,差點招來殺身之禍,后來托人從中斡旋,死罪可免,活罪還是難逃,被發(fā)配到這武昌城,崇禎爺龍御歸天后,此事便沒了下文,此刻怕還是在這武昌城官府的監(jiān)獄里呢!我來就為找他的!”

  胡扯了這一套詞,陸無雙倒還有些感傷,他差點把“陸赟”說成了“傅赟”,瞎編一個什么名字不好?腦袋卻偏偏蹦出了個“赟”字,也許就是所謂的牽掛,有些事明明不相干,可偏偏莫名其妙的想起她。

  那兵丁見狀,還以為陸無雙思念兄長才面露哀容,不禁動了惻隱之心,連忙勸慰道:

  “哎呀,小兄弟呀!官府的牢獄中確實還有一些犯人,還有我的幾個兄弟把守著呢,只是也不認得哪位是你的兄長,要不我?guī)闳タ纯窗桑氵@兄長官運不旺??!看來是名字取得不好,叫什么陸暈?走路都暈頭轉(zhuǎn)向,你說能當?shù)暮霉賳???p>  陸無雙聽了這話,也假模假式的答道:

  “軍爺您說笑了,豈敢勞煩您走一趟呢?”

  一邊說著話,又一錠銀子入了那兵丁的袖袋中,那兵丁隨即笑道:

  “哎呀,小兄弟說的哪里話?不麻煩,不麻煩,我這就帶你走一趟!”

  話音未落,兵丁便牽來了自己灰馬,眼看就要上馬,陸無雙連忙問道:

  “軍爺!你這城門不用看了嗎?”

  兵丁笑道:

  “看什么城門!武昌城的百姓都走光了,不日清軍南下,這兒就是鬼門關(guān),也就像我這樣不怕死的大頭兵守在這兒,今日里也許還喝著小酒,明兒個可能這身首就要分家啊,哈哈!”

  說完,那兵丁登上了灰馬,陸無雙也只好騎上自己的白馬,兩匹馬兒齊頭并進,晃晃悠悠的駛?cè)氤莾?nèi),陸無雙不禁問道:

  “軍爺,您說這百姓逃走了,究竟是為何啊?你怎么還守在這兒?”

  兵丁驚詫道:

  “小兄弟,你可真是糊涂呀!眼下這闖賊怕是難敵清軍,不日清軍若是南下,這武昌城不就危險了么?我們少量的軍隊留在這里是為了斷后,將來吸引清軍的主力,這也是樁殺頭的買賣啊,一般人還不敢做呢!”

  陸無雙越聽越迷糊,追問道:

  “斷什么后?吸引什么主力?左大帥下令將全城的百姓都撤走,難道不是為了跟賊寇決一死戰(zhàn)嗎?”

  那兵丁道:

  “是說要打清軍,不過可不在武昌打!”

  “在哪里打?”

  “聽說在九江!”

  “江西九江?那左大帥現(xiàn)在何處?”

  “大帥當然是帶兵去了九江,準備在九江城布防,抵抗清軍呢!”

  此言一出,陸無雙猶如一瓢冷水澆在了心頭,一時間陷入了沉默,沒想到自己千里迢迢趕來,左良玉卻帶兵去了九江,自己也途徑九江,為何沒有看見軍隊?難道左將軍走的水路?

  “小兄弟,你怎么不說話了?”

  陸無雙這才晃過神來,佯裝鎮(zhèn)定,應聲答道:

  “噢噢噢!原來大帥去了九江啊,怎么讓你們獨自斷后,豈不是很危險?”

  兵丁笑道:

  “哈哈!剛剛不是說了么,這可是殺頭的買賣,危不危險很難說,這要看我們這些人的造化,不過也還好,不管這是生是死,都有左少帥陪著我們呢!”

  陸無雙從沒聽說過這位左少帥,只好附和著答道:

  “原來這樣??!”

  誰知那兵丁卻越說越興奮,接著道:

  “可不是么!少帥跟我們同生共死,我們這些當兵的也就無話可說了,只不過咱這少帥最近情緒可不太好,聽說是迷戀上了一位江湖中的女子,你說咱少帥這樣的,這武昌城的美女還不由他挑?可他卻偏偏一個都不愛,獨愛這江湖女子,要說這江湖女子也奇怪,被咱少帥看上那不是天大的福氣???可她還不喜歡咱少帥,你說這事鬧得,好在我們也摻和不上,哈哈!”

  聽了這話,陸無雙的心頭猶如雷霆萬鈞一般,無所適從!

  “是傅姑娘嗎?”

  “難道是傅姑娘?”

  “一定不是,一定是別人……”

  陡然之間,陸無雙兩眼一抹黑,只聽得“砰”的一聲,整個人從馬上摔了下來!

  “唉唉唉!小兄弟,你怎么了?”

  那兵丁連忙跳下馬來,扶起了陸無雙,見其面色發(fā)白,連忙掐住了仁中,隨即解開自己腰間的水囊,對著陸無雙的口中倒了一口。

  “小兄弟!小兄弟!”

  “你醒醒??!”

  “咳咳!咳咳!”

  隨著兩聲微弱的咳嗽聲,陸無雙微微的睜開的眼睛。

  “小兄弟,你怕是一路上沒怎么歇息,太過勞累了,明天再去監(jiān)牢探望令兄,今夜就回軍營休息吧!”

  兵丁并不知道陸無雙的心中所想,只能如此猜測。

  陸無雙強撐著眼皮,用微弱的聲音答道:

  “多謝……軍爺了,您不不必麻煩,我并無大礙,稍作休整就好了,這四處都是空廓的民宅,我就在此借住一宿吧,咳咳!”

  那兵丁點點頭道:

  “也好!”

  說完,那兵丁俯下身挽起陸無雙的手,將手架在自己肩膀上,就這樣扶掖著他走到了最近一處閑置的民宅,民宅內(nèi)空空如也,兵丁將其躺在臥室的木床上,此時夜幕已經(jīng)降臨,只隱隱約約的看到陸無雙的身體在瑟瑟發(fā)抖。

  “傅赟!”

  “傅姑娘!”

  “……”

  陸無雙雙眼緊閉,嘴里卻念念有詞。那兵丁莞爾一笑:

  “看來也是個多情的種子!”

  兵丁隨即走出了民宅,跨上灰馬匆忙離開了,約摸半個時辰左右,他又回來了。

  微弱的油燈照亮了整個屋子,而陸無雙已經(jīng)睡著了,兵丁輕輕拍著他的面龐,輕聲喚道:

  “小兄弟,快醒醒,吃一點東西,再喝一點熱茶……”

北山霧

左少帥就是左夢庚,是左良玉之子。謝謝各位書友的閱讀,如果能點個“推薦”“收藏”,那就更好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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