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箐弈掛牌
“怎么了?難不成這茶還能有毒不成?”亦無憂不以為意的晃著那把不知道忽地從哪兒變出來的烏木美人出浴扇不疾不徐,悠哉悠哉道,莫名其妙的懵圈看著三人異常古怪的表情,斜眉挑起下那雙上揚三分的桃花眼帶著懶洋洋的放蕩不羈。
“毒倒是沒有,”萬俟言凝一眼烏木扇上的出浴美人,猛然咳了起來,便見那烏木扇似乎輕微停了一下,扇的更愜意了,就連那稍稍用一根紅色絲帶攏起的墨色長發(fā)也不見半點飄動。
清冷的聲音再度在這狹小的屋子里響了起來,顯得格外清晰“只是那茶杯剛剛被宸王喝過了?!?p> “什么?!”亦無憂不可置信的驚叫一聲,一雙桃花眼滿含期冀的看過去,卻見君謹宸嫌棄的將桌上的杯子推了開去,劍眉擰起,這才想起來,剛剛這杯子好像就在君謹宸手跟前放著。
“嘔,嘔,”干嘔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
妘瑤看著一旁干嘔,好像不吐出來誓不罷休的亦無憂,猝然迎上一雙深邃無波,墨玉灼灼的眸子,剛剛還抖的厲害的肩膀順時沒了動靜,,小小的腦袋低了又低,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妘瑤可謂是煞費苦心,深怕某人看到狂吐猛擦嘴的亦無憂,找自己秋后算賬。
門外滿身風(fēng)霜,步子輕盈的往進走的玄風(fēng),腳下微頓,忽略了門口扎眼的那抹紅色,朝君謹宸幾不可察的點了下頭。
淺灰藍色的俊拔身姿起身,繡工不凡的男子鞋履往前邁了兩步,君謹宸回頭看了眼依舊穩(wěn)坐著都快把頭埋在桌下面的妘瑤,勾唇道:“還不走!”
“額,哦,這就來。”妘瑤憨笑著應(yīng)道,
“哦,對了,門口的那盞雙魚燈我就拿走了,至于千金賞賜你抽空送到妘府交給妘府管家妘琪就好了?!眾u瑤咧這一口白牙匆忙交代了幾句萬俟言便疾步追了上去。
玉百色身影很快便出了門,萬俟言無奈一笑,這丫頭和初見時一樣,還真是一如既往的愛錢。
“哎…色丫頭呢?”干嘔了半天的亦無憂這才發(fā)覺妘瑤人已經(jīng)不見了,一雙微微紅腫著的緋紅薄唇,為那張魅惑妖嬈的臉平添了些風(fēng)情誘惑,
“你看著本王做什么?”萬俟言無辜一笑,清冷的眸子直直往門外望去,門庭若市,煙火漫天,來來往往的綺羅裙衫,獨獨少了那抹…
“走了?色丫頭也太心狠了吧,今天都拋棄小爺兩次了。”亦無憂顧不得哀傷,紅衣一閃便到了門口。
“小爺說你是不是一天除了吃飯拉屎睡女人就跟蹤小爺呢???”亦無憂看著再次橫在眼前的障礙物,拔高了音量,身子一側(cè)便急忙往外閃去。
身為王爺?shù)馁N身侍衛(wèi)怎么可能這么輕易便被甩開呢,想到當年為了夠格做王爺?shù)馁N身近侍,玄風(fēng)還是忍不住腿顫了顫,憶當年,風(fēng)里雨里,簡直堪稱死去活來,生不如死啊,只因主子挑選訓(xùn)練人的方式,實在是變態(tài)?。≌f是慘無人道也不為過,即使是現(xiàn)在,他們幾個暗閣頭領(lǐng)還是得隔三差五進去里面脫層皮才能出來。上次打馬吊便是九死一生的血淚史啊。
“主子聽說無憂公子與虞掌門之女虞悅彤關(guān)系甚好,情誼敦厚,”玄風(fēng)不急不緩的說道。正經(jīng)冷俊的軀殼下,一顆風(fēng)吹雨打的漢子心還是柔情百般的一頓抽搐,雖然是自家主子,可是主子是真“狡詐”啊,簡直死死拿捏住了亦無憂的七寸,
“哼,小爺我怕他不成,你去告訴他,小爺我今天還就偏不吃這套?!币酂o憂無所謂的笑道。
“哦,那可真是巧了,聽說這幾日虞小姐正在四處打聽無憂公子的下落呢?!?p> 玄風(fēng)笑著看了亦無憂一眼,便閃身消失在了川流人海中。
玉白羅裙淺灰衫,想到早上出門時還一身紅衣的妘瑤,亦無憂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紅色襟袍,微斜挑起的唇角弧度詭異。
“不追嗎?”
身后清冷如霜的聲音傳來,亦無憂回頭,一身白色錦衣的萬俟言步子優(yōu)雅的踱步而出,
“林染說他們往御春樓的方向去了?!?p> “切,御春樓小爺都去的不愛去了,又沒什么意思,哪有今日這街上的美人嬌艷。”亦無憂嗤笑一聲,饒有興趣的盯著街上行走的姑娘們看,一雙眸子清冷無欲,又哪有半點好色風(fēng)流。
“林染,”
“主子。”
身后頓時出現(xiàn)了一面容平平,神情冷俊的男子筆直立著。
“今日難得碰上無憂公子,便暫時住在他哪兒吧?!?p> 身后的林染面色頓變,神情糾結(jié),終是沒有出聲。
萬俟言也不管已經(jīng)走開的亦無憂聽沒聽到,也隨著往轉(zhuǎn)角走去,俶地頓住了腳步,一盞橢圓形雕刻的雙魚燈晃入眼簾,底部綴有的金色穗邊流蘇在空中劃起憂傷孤寂的弧度,上面一行清冷內(nèi)斂的小字隨著花燈的晃動時隱時現(xiàn)。
“這燈…扔了吧。”
“坐賞庭前花開花落?!绷秩据p喃,看著前面步子平穩(wěn)輕盈,白衣皎皎的遠去人影,冷俊的面容掠上了一抹疼惜,身在皇家,便要學(xué)會帝王家的生存之道。這世上哪有白來的榮華富貴,尊崇地位……
“怪本王嗎?”
“什么?”
君謹宸看了一眼云里霧里的妘瑤,淺淺一笑,風(fēng)華盡顯,惹的街頭上來往的小姐少婦都紅了臉,卻沒有一人往前湊去,這樣的男子,一看便是尊貴如神邸的當權(quán)富貴者,豈是她們可以肖想奢望的。
“…走吧”不知道怪什么那就是沒有怪了,君謹宸暗自鄙視了自己一番,不過就一盞花燈罷了,拿就拿了,鬼知道自己當初在想什么。
“快走!”
“哎呀,你急什么,這才幾時?!币皇菹髂凶诱苏麆倓偙煌心凶永读诵淇?,雖然那上面根本沒有什么拉扯出來的皺褶。
“今晚可是箐弈姑娘的初夜拍賣,能不急嘛?!北阌滞现菹髂凶涌焖偻簶堑姆较蚨?。
箐弈?那不是御春樓的花魁嗎?說起這箐弈倒也是個奇人,想當初自己和君天澈來御春樓喝酒時便聽說了,身處煙花巷柳,有臉蛋有身材偏偏要去靠才華吃飯,別人都是把“顧客”當財神爺,她不是,她被“顧客”奉如祖宗,守著清譽多年,活生生碎了京都一片男兒心,上次來沒見到廬山面目,好像是“恰巧病了”,這才幾日,便要掛牌了?妘瑤皺眉,總覺得一個能在御春樓這種地方潔身自好多年不改初衷的人,怎么也不像是突然會…,不過,這世上的事,誰能說的準呢。就像她一樣,妘瑤勾唇,突然釋懷了。
“金盆盛酒竹葉香,十杯五杯不解意?我們也去嘗嘗?!?p> 君謹宸笑的綿長悱惻,已經(jīng)往瘦削男子離開的地方而去。
“嘎?”
她沒聽錯吧?傳聞不近女色的宸王爺居然帶著她逛花樓?妘瑤第一反應(yīng)便是這事有貓膩,畢竟和這只腹黑到骨灰級的妖孽在一起,要時刻打起十二分精神,留心“陷阱!”上次吳麼麼的一通折磨到現(xiàn)在也還記憶猶新著呢。
“哪個,王爺?!眾u瑤小跑幾步追上了走在前面一些的君謹宸,笑的嬌艷,
“我一個姑娘家去那種地方有些不合適吧,”
“不合適嗎?前幾日誰拽著天澈來這兒了你還記得嗎?”君謹宸問的漫不經(jīng)心,唇角揚起的弧度帶著些少見的邪氣,戲謔,一雙眸子墨如玉,深如潭,看的妘瑤可謂是心肝脾肺都一抽一抽滴。
瞧瞧,宸大王爺這話說的多有水平,拽著君天澈來的?不是和君天澈一起來的,也不是被君天澈帶著來的。一句話便堵了她的滿肚子墨水。高人吶!
“嘿嘿,不是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嗎?小的已經(jīng)痛改前非了,絕不能因此辱沒了王爺您的英名?!眾u瑤訕笑道。
“若說辱沒…,”君謹宸挑眉看了眼圍著自己嘰嘰喳喳,一副痛改前非,深諳悔過的女子,嚴肅的說道:“身為本王即將過門的準王妃,連一個像樣的才藝都拿不出手才是真的辱沒吧。”
“不是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么,您不覺得標新立異的德藝雙馨說的便是我這樣的嗎?”
“那叫不倫不類,不學(xué)無術(shù)!”
“胡說,明明就是才不外顯的低調(diào)?!?p> 妘瑤忽地拔高了音,
胡說?
君謹宸看著身后亦步亦趨的小女人,眸光漸深,早知她不同,然而每次見她都能給人驚艷??此拼蟠筮诌植恢O世事,卻能洞察秋毫,心思剔透,嬌嬌弱弱的妘府小姐是她,眨眼殺人的果斷決絕也是她…
“哇塞,好多面具!”
君謹宸聞聲便見妘瑤歡喜的往前面賣面具的攤位蹦噠而去,哪里還記得自己,
“王爺,快過來!”妘瑤揚起手中的人臉面具,招呼著還定定站在原地的君謹宸,一雙眸子燦若星辰,眉如彎月,
暗中的玄風(fēng)眼見著前一秒還風(fēng)雨欲來的主子這一刻已經(jīng)多云轉(zhuǎn)晴的被妘瑤招呼了過去,且那抬腳邁步的姿態(tài)好像還有那么點兒巴巴上趕著似的,風(fēng)中凌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