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岳山方圓百里,有九九八十一峰、三十六巖、二十四澗、十一洞、三潭、九泉,無極宗歷代祖師窮畢生之力,將北部諸峰得天獨厚之勢,依據(jù)伏羲八卦布置出一道無極諸天大陣。
此陣包含天、地、雷、風(fēng)、水、火、山、澤,依太岳山山峰水流之勢因時制宜,陣勢恢弘磅礴,氣象萬千,端的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乾為天,坤為地,震為雷,巽為風(fēng)……伏羲八卦之象皆容于陣,太岳山一潭為坎相,兩泉為澤相,二十四峰為艮相,加雷火風(fēng)之象,因時制易,變化無窮。
此陣本是歷代祖師居安思危,用意旨在亂世之時憑此保存宗門香火不斷,孰料后人將之用來磨礪宗門弟子武功修為,端的是大材小用,若是祖先有靈,卻不知作何感想。
這日辰時,牧晨隨沖靈道人趕到太虛峰無極大殿外,殿外演武場卻是空無一人,只有負(fù)責(zé)打掃的雜役弟子在那掃地,見到牧晨師徒二人,當(dāng)即躬身一拜,沖靈道人只是含笑點頭,并未言語。
牧晨瞧著那掃地的少年,一時心中感慨,想到當(dāng)年初入宗門之時,亦是做了一年的雜役弟子,每日早出晚歸只做雜活,偶爾看到諸位師兄在那練功總是在旁偷瞧,心中很是羨慕,如今時隔多年,直如隔世,那時何曾想過現(xiàn)下武功修為在年輕一輩無人能出其右。
盞茶之后,張子敬與關(guān)山相繼到來,見到?jīng)_靈道人如此之早,當(dāng)下心中汗顏,連上前拜見。
李掌門心知牧晨三人于無極秘境所知甚少,因而此行囑咐沖靈道人領(lǐng)路,沖靈道人見人員齊備,當(dāng)即袍袖一揮,朗聲道,
“出發(fā)!”
幾人沿著太虛峰山道石階蜿蜒下行,到得山背,忽而向北沿著谷中小徑直走,此時正直當(dāng)夏,山谷中樹木枝葉繁茂,荊棘遍野,不時有鳥獸散。
沖靈道人讓幾人身上抹上雄黃粉,以避長蟲,拔出佩劍在前開路,牧晨武功高出其余兩人,因而走在末尾。好在此路雖然難走,卻并未遇到兇險,幾人只走出一炷香功夫,前面一座大山攔住去路,那山方圓十?dāng)?shù)里,形如站立的鳥雀,喚作雀兒山,此山不甚高,只得百丈左右,較之周遭諸峰卻是不甚起眼。
沖靈道人腳步絲毫不停,抬腳登上雀兒山,后面幾人依次跟上,前方不遠(yuǎn)處一塊高約丈許,方圓四五丈的巨巖矗立在那,巨巖表面光滑平整,猶如打磨一般。
“何人在此?”
沖靈道人身形一頓,對著那巨巖大喝一聲,牧晨幾人心頭狐疑,卻是未曾聽出任何動靜,心中想來沖靈道人武學(xué)功參造化自不會聽錯,不由紛紛向那巨巖瞧去。
“呵呵……師伯,您好厲害呀!“
巨巖之后,一道倩影閃掠而出,一身翠綠衣裙,身形妙曼,三千青絲束于腦后,巧笑嫣然的環(huán)視眾人,甚是嬌俏動人,眾人直覺眼前一亮,瞧那少女正是掌門之女李靈兒。
“靈兒,你來此作甚?“
沖靈道人瞧著李靈兒眼含深意,牧晨三人亦是心中疑惑,向她瞧去。
“師伯,爹爹嫌我武功進(jìn)步緩慢,教我去無極秘靜歷練一番……”
李靈兒靈動的眼眸閃爍,含笑道。
“胡鬧,無極秘境兇險異常,你爹爹怎會放心教你進(jìn)去,依老夫看,定是你趁你爹不在,偷偷溜出來的罷?!?p> 沖靈道人瞥了一眼李靈兒,厲聲道。
“嘻嘻嘻,師伯,你瞧這是何物?”
李靈兒自袖中掏出一物,幾人瞧去,見是塊烏黑渾圓的鐵牌,上面刻有‘無極’二字,正是無極宗掌門令牌。
“哼!定是你借機從你爹那偷來的?!?p> 沖靈道人仍是不信,心道靈兒身為掌門之女,若要偷取令牌也不無可能。
“師伯!從小您對靈兒最好了,就讓我去嘛,我有秘境地圖,身上穿著金蠶絲甲,不會有事的,好不好嘛,師伯……”
李靈兒被沖靈道人幾番料中,靈動的雙眸閃爍,忽而撅起嘴,上前一步拉住沖靈道人手臂嬌聲道。
牧晨三人在旁瞧得心中暗笑,心道小師妹這一招怕是百煉鋼化作繞指柔了,只見沖靈道人臉色轉(zhuǎn)柔,笑道,
“休來這套,師伯再不會著你的道,”
說完忽而一頓,神色嚴(yán)肅道,
“若是旁事師伯倒也允你,只是此行吉兇難測,絕不可兒戲,你且回去罷!“
李靈兒心中發(fā)苦,實想不到此番沖靈道人軟硬不吃,無計可施之下任性發(fā)作,
“臭師伯,壞師伯,不許我去,我自己去!”
李靈兒說完,螓首一扭,竟是頭也不回的走了,牧晨三人在后喚她也是不理。
沖靈道人心中一驚,暗道這丫頭倔脾氣發(fā)作真要一人前去定然兇多吉少,若是允了她,好歹有人照拂,心中不由暗恨師弟李掌門平日將女兒慣得緊,讓人一陣頭疼。
“回來!”
沖靈道人念及至此,當(dāng)下主意已定,大喝一聲道。
李靈兒只是不理,腳下絲毫不停,只短短片刻已走出數(shù)十丈遠(yuǎn)近。
“回來罷!老夫允你同去便是!”
沖靈道人聲音渾厚,話聲夾雜幾許內(nèi)力向著去遠(yuǎn)的李靈兒背影喊道。
遠(yuǎn)處李靈兒聽得此言,嬌軀驟然一頓,回首笑道,
“當(dāng)真!”
沖靈道人無奈點頭,心道這丫頭狡猾得緊,老夫總不能將她綁回宗門,若是傳將出去讓人笑話。
“呵呵……師伯真好!”
李靈兒心中歡喜,蹦跳著跟在最后,走在牧晨身旁,大師兄張子敬轉(zhuǎn)頭瞧了一眼,并未說話。
李靈兒正當(dāng)妙齡,生性活潑好動,一路與眾人談笑風(fēng)生,倒讓此行少了許多沉悶,多了幾分悠然。
幾人下了雀兒山,前方不遠(yuǎn)一汪碧綠深潭橫陳群山之間,潭水深且闊,微風(fēng)襲來,水面鱗波蕩漾,給此間添了不少涼意,幾人直覺精神一震,猶如洗凈凡塵一般。
過了深潭,沖靈道人忽而轉(zhuǎn)向東行,牧晨等人緊跟在后,只見前方出現(xiàn)一片密林,樹木皆是粗壯無比,需幾人方能合抱,偶爾有幾只猿猴在其間來回攀登跳躍,動作甚是敏捷,那猿猴瞧見有人走近,卻不怕生,烏溜溜的大眼好奇的打量幾人怪異模樣。
“呵呵呵……這猴子倒是有趣?!?p> 李靈兒見那猿猴猶如人一般,看著幾人抓耳撓腮,眼有疑惑之色。
牧晨等人聞言,隨李靈兒目光瞧去,果見那猴子甚是靈動,竟是在樹梢立起身子,學(xué)著幾人走路,模樣滑稽可愛,不由得莞爾一笑。
“小師妹,猴子聰慧,古已有之,你可知它最怕何物?”
牧晨見李靈兒瞧得入神,當(dāng)下想起一則典故,向著李靈兒道。
李靈兒聞言,心中好奇,一雙美眸狐疑的瞧著牧晨道,
“最怕何物?”
“相傳古時馴猴之人,若遇猴兒不聽人言,首先當(dāng)面把雞殺給它看,叫它看看血的厲害,不管它怎樣頑強抗拒,只要雄雞一聲慘叫,鮮血一冒,猴子一見,便全身軟化,任由捉獲了,因而猴子是最怕見血的……”
牧晨見小師妹興致高昂,侃侃而談道。
“我知道,殺雞儆猴嘛……”
李靈兒自幼讀書,琴棋書畫雖不甚精,卻也有幾分火候,足見其父李掌門教導(dǎo)之功,此時聽得牧晨所說,忽而記起書中曾有此一段,不由拍手嬌聲道。
“師妹,師兄倒是獻(xiàn)丑了……”
牧晨點頭笑道。
“呵呵……哪里呀,師兄,若不是你提起,靈兒都快忘了?!?p> 幾人談笑間不覺出了密林,前方是片開闊的平原,足有方圓數(shù)里大小,地面綠草茵茵,各色野花遍地,令人心曠神怡。
牧晨等人一時瞧得入神,心知此時不是賞景之時,徑自穿過平原,向東直走出半個時辰,遙見前方群山峻嶺之中,兩座山峰異常挺拔陡峭,較之周圍山峰高出許多,其形猶如兩個對峙的人一般,此處兩座山頭喚作門神山。
“到了,前面那門神山內(nèi),就是無極秘境!”
沖靈道人身形一頓,抬手指著遠(yuǎn)處兩座山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