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曉虎自登上旅游巴士以來就沒有安分地在位置上待過。他把登山包反過來背在胸前，從鼓鼓囊囊的背包里把前天晚上為秋游準(zhǔn)備的零食、小吃拽出來，從前往后一排排挨個分發(fā)給他的會員們，連司機都不放過。
一旁的安娜見了，收拾好云曉虎胡亂扔在座位上的棒球帽和登山杖，跪在座椅上，下巴抵著椅背，說：“曉虎，我來吧？”
“不了，一會兒爬山累，你先歇歇?！蹦信笥炎哌^來，把安娜背后的窗簾拉嚴(yán)實了些。“這身衣服還習(xí)慣吧？”他問。
安娜低頭，皮膚衣罩著運動衣，修身運動褲勾勒出苗條的雙腿，腳上的耐克鞋和手上菲
拉的帽子和云曉虎是情侶款，就連胸前太陽鏡的邊框和云曉虎的也是情侶色。平時披散的長發(fā)今天被梳成了兩個羊角辮，使她看上去像是大學(xué)社團里朝氣蓬勃的小學(xué)妹，看向社長的眼睛里閃著星光。
“習(xí)——慣呀，我挺喜歡的?！彼咔拥?fù)蠐蠞L燙的臉，頭更低了。
“會長，別撩嫂子了！我們要餓死了！”
后排男生一起哄，立馬有人附和：“餓死了餓死了，踢翻這盆狗糧！”
“別鬧！”云曉虎劈手扔過去一包瑞士卷，跟他們鬧作一團。頓時，滿車人像被點燃引線的炮竹，噼里啪啦地炸開了花，而云曉虎正是引燃這一車煙火的小火星。安娜坐在塞滿背包和小零食的座椅上，撕開一支阿爾卑斯塞進嘴里細(xì)細(xì)地舔舐。棒棒糖的奶味在嘴里散開，甜中帶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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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九點，一行人終于到達怪石嶺，因為出發(fā)時摩多他們的車走在前面，等云曉虎走下車，前半部分人馬已經(jīng)在門口的大樟樹下集合完畢了。他匆匆跑過去拍了張景區(qū)全景圖的照片，接著簡單地給大家交待了一遍頭天晚上在群里發(fā)過的路線安排，強調(diào)路線的時候還被幾個頑皮的男生打岔說這么婆婆媽媽不像云會長，幸虧雨平常對這些瓜皮不多給好臉色，一個眼神過去，幾人立馬噤聲。
“多謝了，大哥?！痹茣曰囊焕﹂T票中分出一份，塞到雨手里。
“沒事兒，小老弟?！?p> 進門后的第一個項目就是爬山，郁郁蔥蔥的一座小山頭被人開出來兩條路，左邊是規(guī)規(guī)矩矩的臺階路，右邊則是布滿亂石的野路，一路上大大小小的石堆與不遠(yuǎn)處大門口石碑上的景區(qū)名稱遙相呼應(yīng)。雨似乎還在為摩多之前在車上“出賣”他生氣，剛走到山腳下便一馬當(dāng)先，頭也不回地踩著巨石往山頭沖去，把自己隊伍里的半數(shù)人甩在后面，有些女生望著領(lǐng)隊快要看不見的背影，擦把汗，加入了旁邊走臺階的隊伍。
“搞什么鬼？為什么他這么快！”云曉虎叉腰踩在石頭上，安娜擰開一瓶水，遞給他。
“訓(xùn)練場里悶久了，欠練吧，”摩多從他身邊跨過去，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反正這個速度也撐不了多久?！?p> 遠(yuǎn)在前方的雨突然打了個噴嚏，鞋帶還散了一地，蹲下去重新系好的時候，余光瞟見摩多正在身后不足五米的巨石叢中穿梭。
這人什么時候過來的！
“承讓？”摩多抬腳一步跨到雨腳下的石頭上，側(cè)身繞過他尋找下一處落腳點。
雨不甘示弱地跟上，學(xué)著人剛才的語氣道：“賜教。”
于是最終兩人都在山頂累得半死。
“你以后想干什么？讓賀瑞斯接手正言，自己逍遙快活嗎？”
“誰不想做個天天吃喝玩樂的小少爺？而且我想賺錢也不是不可以。”摩多靠在石頭上，一邊拿帽子扇風(fēng)，一邊看遠(yuǎn)處的山脈和樹冠見若隱若現(xiàn)的屋頂。
雨無奈，坐在身旁的石頭上百無聊賴地轉(zhuǎn)鑰匙玩。大部隊還沒跟上來，眼下山頂只有他們兩個人。半晌，雨正要開口，突然聽見摩多說：“你有沒有想過要當(dāng)副會長？”
“??？”這話著實嚇了他一跳，雨立刻坐直了身子：“你別告訴我擠走海力布是為了把這個位置給我??！”
“小聲點，八字沒一撇的事情喊什么？我就隨便問問，剛想起快到年底了。”
雨看了看山下的人群，確定不會有人注意后，低頭思量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好?！?p> 隨后又是一陣沉默，摩多的目光依舊停在遠(yuǎn)處群山與天空相接的地方，好像怎么也看不過一般，雨嘗遍各種方法試探4G信號未果，終于像下了很大決心一般，問：“你以后有沒有打算要——”
“我的天哪媽呀！要死了啊！你們還是不是人了為什么這么快！早知道就應(yīng)該去走臺階——啊我的杯子！”
二人順著聲音看過去，云曉虎背著圓滾滾的背包，上氣不接下氣地走完了最后一步路，正扶著最近的一棵樹的樹干撐著膝蓋喘氣。走臺階的一些人雖然繞了遠(yuǎn)路，但這時也三三兩兩地登了頂，不大的空地上，霎時間顯得有些狹窄。
安娜小跑著從人群里擠出來，拍著云曉虎的背為他順氣：“杯子我找到了，只是滾進了石頭縫里，沒摔壞。曉虎，喝一口？”
“云曉虎你沒事吧？山不算高……”
“這話應(yīng)該我問你吧？山不高你和雨趕著投胎嗎？我大學(xué)運動會都沒背著東西這么跑的，你，你們倆給我負(fù)，咳咳責(zé)！咳咳咳咳咳！”
安娜見狀，蹲在地上又是扇風(fēng)又是擦汗，說：“別急別急，先歇會兒，都怪我，沒幫你分一點東西背著?！?p> “嫂子別擔(dān)心，會長這是故意護著你，好展現(xiàn)他的紳士風(fēng)度嘛！”一旁幾個女生湊過來朝著安娜擠眉弄眼，笑得意味深長。
摩多掂了掂自己的背包，不動聲色地離開撒狗糧現(xiàn)場，轉(zhuǎn)身向下一站前進。路過雨身邊的時候，他低聲問：“你剛才想說我打算干什么？”
“沒有?！?p> 摩多狐疑地看了他少頃，見他不說，便不再追問，轉(zhuǎn)頭朝前方掛滿了風(fēng)車的仿古小長城建筑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