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督司隸總軍、前將軍左縉之,拜見吾皇!”
“縉之免禮,”在洛陽皇宮大殿中焦急的來回踱步的慕容皓一見左縉之到了,趕忙親自上前將其攙了起來,“可算來了!孤且問你,南陽戰(zhàn)況如何了?襄陽方面如何了?楚軍能擋得住漢軍的進攻嗎?”
“請陛下稍安勿躁,臣為您一一解答,”左縉之好聲寬慰道,“南陽確實已經(jīng)丟了,但好在梁何都已經(jīng)在南郡集結(jié)了大批楚軍主力,更有襄陽堅城在握。只要,只要梁何都不犯全滵那種輕敵分兵的錯誤,短時間內(nèi),漢軍是無法攻克襄陽的!”
“宛城之堅,不遜色于襄陽,縱使預(yù)先準備的再充分再齊全,孤也怕。。。也怕梁何都不是那趙俞的對手啊。”想起楚國內(nèi)部的種種不合,以及梁何都手底下的那些貨色,慕容皓就感覺前途一片昏暗。
“這個。。。陛下所慮甚是,”左縉之尷尬的撓了撓頭,楚軍那點斤兩他也是知道的,“陛下,臣覺得,咱們應(yīng)該適當(dāng)?shù)慕o漢軍施加點壓力,至少,不能讓趙俞那么容易就急敗楚軍?!?p> “怎么施壓?”
“臣已經(jīng)想得差不多了,就等陛下決斷了,”左縉之清了清嗓子,緩緩說出在自己心中排演已久的計劃,“趙俞在京兆駐兵,一直以來,臣和他都是彼此忌憚僵持。但這次他居然敢直接率大軍離去,絲毫沒有把臣等放在眼里,這就說明他們在京兆肯定還有駐軍,從弘農(nóng)出兵估計起不到什么作用。臣建議,請陛下下令讓晉陽王從上郡出兵,假借巡邊之名,威脅左馮翎!”
“其二,陛下當(dāng)在洛陽豎起皇旗,并親自點閱三軍。這樣一來,既可以用行動告訴趙俞,我軍對漢軍伐楚這件事十分重視,還可以讓楚軍知道,我們作為盟友,并沒有拋棄他們!”
“其三,也是最關(guān)鍵的,”左縉之深吸了口氣,面色逐漸凝重起來,“敢問陛下,昔日洛陽的漢家小皇帝玉璽,可還在陛下身邊?”
“當(dāng)然,這種東西,孤從不離身!”慕容皓有些奇怪,“縉之問這個作什么?東漢亡國久矣,莫非還能在上面做什么文章嗎?”
“是的!陛下,趙家所打的旗號,叫做‘奉詔討不仁’,但是,何為不仁?趙家想吞并楚國,才利用漢室傀儡皇帝譴責(zé)他們不仁,這種花招,天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只要陛下能找到,或者捏造一個趙家威脅漢家天子的證據(jù),來證明這封“奉詔討不仁”完全就是趙家攻伐的一種手段,那南郡之圍,立解!”
“這。。。趙家既然敢這么做,肯定是把小皇帝抓得死死的,怎么會露出把柄呢?再者說,就算真的找到證據(jù)了,只要趙家不承認,或者是陽奉陰違,該怎么辦?”慕容皓還是很疑惑。
“陛下,您手上不還有漢家的玉璽嗎?”左縉之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當(dāng)初東西兩漢對峙,其實就是趙、高兩家對峙,皇帝都是擺設(shè),其國內(nèi)所通行的都是大將軍印、丞相印?;实鬯值挠癍t無用武之地,自然也就沒人去特意做區(qū)別。只要您找到了證據(jù),拿您身邊的玉璽一蓋,它假的也是真的!至于趙家買不買賬,那是另一回事了,他們?nèi)羰亲R相,乖乖退兵,那當(dāng)然什么事都沒有。若是一意孤行,那。。?!?p> “那就是。。。給孤一個完美的借口,西征長安!”君臣二人對視一眼,會心的笑了起來。
“正是如此!只要陛下能把道德這一東西抓在手里。。。那管他楚國勝還是敗,最終和西漢對弈的,只會是陛下一人而已!”
。。。。。。
洛子門在世國皇室的財力和人力支持下,已經(jīng)從原先默默無聞的二流江湖門派,變成了籠罩天下的情報巨網(wǎng)。除此之外,洛子門在暗殺、竊報、護衛(wèi)等方面也慢慢的成熟起來,再與暗香閣相互配合,幾乎就是勾魂使般的存在。
而閻王,自然就是慕容皓。
隨著慕容皓一聲令下,大批潛伏在長安及西漢諸多城池的細作、殺手、歌姬們開始向上滲透,他們的出色工作也的確起到了作用,至少很快,慕容皓就得知趙俞為什么會急吼吼的出兵漢中以及荊州了。
據(jù)潛伏進宮中的洛子門密探報,西漢朝廷自趙德死后,就一直不太平。?;庶h終于挺直腰板、揚眉吐氣了,長久以來,趙德就是壓在他們頭上的一座大山,現(xiàn)在大山倒了,該是還政于天子的時候了吧?
但趙俞等人不樂意了,大爺當(dāng)久了,再去當(dāng)孫子,怎么也說不過去。于是,趙俞就聯(lián)合了一批忠于趙家的官員和關(guān)中世家,齊齊上書,恩賜趙俞兼領(lǐng)丞相一職。
注意,不是升任,是兼領(lǐng)。此時,趙俞已是西漢朝廷的大將軍、武將之首。若再兼領(lǐng)丞相一職,那就只代表著一個信號:他想做第二個趙德。
小皇帝劉旻已經(jīng)成年了,被趙德管教了那么久,幾乎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盼著趙德死。現(xiàn)在愿望終于實現(xiàn)了,無上的權(quán)力即將到手,怎么還會拱手給別人呢?但趙俞卻不同,前面說了,他在當(dāng)武將前,是個文官。即所謂的“儒將”,說難聽點,就是文化流氓。
你不給我批是吧?可以,反正這封奏疏已經(jīng)進了宮殿了,只要它不出來,那就還算沒有最終拍案!趙俞二話不說,直接命皇城禁軍把皇宮給封了,別的殿還不封,就單單把小皇帝的那座宮殿給封了,每天吃飯洗澡都派自己人去伺候,你說晚上太寂寞,想要妃子侍寢?不好意思不存在的,您用手也一個樣。再說的直白點,除了環(huán)境比較優(yōu)美,服務(wù)比較到位,劉旻已經(jīng)和坐牢沒什么區(qū)別了。
劉旻不是囚犯,他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雖然這個金鑰匙可能有點苦,但他也不愿意就這么一直僵持下去。無奈,他只好對趙俞妥協(xié)了:古來封將又兼相者,必是上馬領(lǐng)軍下馬治國之才,另懷大功于身者,大將軍尚缺三分。
要功勞是吧?我給你。
遍觀天下,北方世國不能惹,蜀國地形險峻,更有劍閣天險,只要關(guān)起大門,趙俞就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江南大小七八家諸侯混戰(zhàn),雖然好打,但太遠了,不現(xiàn)實。唯一能下手的,就是自己臥榻側(cè)的漢中和荊州了。
于是,裴三甲假借議和之名,綁了王其后突襲漢中;趙俞則另率一軍對楚國宣戰(zhàn),一戰(zhàn)下宛城。至于襄陽,趙俞可能原本沒打它的打算,但沒想到進展如此順利,如果不打,那就白瞎了這么好的局勢。在和手下眾人商議之后,趙俞臨時決定:攻克襄陽,再班師回朝!
一切都照著左縉之的計劃進行著,慕容函接到命令后,立刻派慕容寶打著自己的旗號,拉了三萬兵馬到上郡邊界巡邏,專挑漢軍人多的地方繞圈。同時,慕容皓也大張旗鼓的趕赴弘農(nóng)點閱三軍,意在讓漢軍和楚軍的斥候都看到自己,才好進行后面的事情。
。。。。。。
洛陽城東,趙府。
已經(jīng)退休的趙濟站在緊閉大門的繡樓前,不住的拍門央求道:“閨女啊,算爹求你了,你都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再不吃,真就要餓死了啊!”
“餓死就餓死!陛下來洛陽,爹您不和女兒說也就算了,怎么現(xiàn)在女兒想去面見陛下,您也要阻攔?”屋內(nèi)傳來趙清氣憤的聲音,“既然您不讓女兒出門,我就餓死自己,看誰虧!”
“哎喲,閨女啊,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啊!”趙濟這幾天都要被趙清給折磨瘋了,見女兒還是這么一根筋,趙濟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無奈,“爹和你說了多少次了,陛下當(dāng)初連個正式的名分都沒給你,你還指望陛下念著一夜魚水之歡嗎?更何況你還嫁過人。。。你不要臉,爹這張老臉還要呢!”
“我不信!陛下才不是這種絕情的人!”
“傻丫頭,帝王家才是最無情啊。。?!壁w濟幽幽的嘆了口氣,倚著門外欄桿緩緩坐了下來,“爹姓趙,你也姓趙。。。爹的官咋沒的你心里不清楚嗎?現(xiàn)在外面又亂,四處在打仗。。。好閨女,咱安安穩(wěn)穩(wěn)的,不求那鳳凰命了行不?”
不只是不是說到了趙清心里去了,此話落了,屋里屋外都再沒了言語。父女二人就這么隔著木門沉默著,耳邊只有寒風(fēng)呼嘯來去。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從前院傳來,緊接著,家中老仆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跑了進來,慌張到:“老爺,不好了!外面來了好多官兵啊!還有咱洛陽的不少文官!”
“什么?!”趙濟聞言大吃一驚,急忙站了起來,在原地猶豫了幾息,低聲沖著門里道,“閨女,你把細軟收拾好!要是外面情況不對,爹會大喊大叫給你發(fā)信號,你馬上從后門跑出去!知道了嗎?”
“爹!外面是。。?!?p> “別出來!”趙濟猛地頂住屋門,復(fù)雜的說道,“好閨女,聽爹的話!至少這次聽爹的!要是聽到爹的喊叫聲,立刻從后門跑!”
“。。。是,女兒明白了?!?p> “在這,照顧好清兒!”趙濟見女兒總算妥協(xié)了,這才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回身拍了拍老仆的肩膀,隨即整理了下衣襟,一臉視死如歸的向前院走去。
“各位軍爺!”趙濟打開院門,也沒看清楚外面是誰,就直接閉著眼睛一躬到底,“小人認罪!小人愿隨各位軍爺回去!請各位軍爺放過小人家中的仆人們吧!”
趙濟就這么閉眼準備等死,但準備了半天,也沒有等到預(yù)想中那七八個世兵把自己按在地上的場景,反而靜悄悄的。在好奇心的驅(qū)使下,趙濟偷偷睜眼瞄了下前方,頓時懵了。只見十七八個身穿世國官服的文官正跪在地上,而對著的方向。。。好像是自己。
“國丈,咱們可又見面了。”一雙有力的大手慢慢的將趙濟扶了起來,趙濟這才敢睜開眼睛,見到面前這個身穿金色甲胄的人時,不禁愣住了,他依稀記得,自己好像見過這個人。
“趙濟,天子親臨,臣子仰面視君,可是死罪?。 币粋€聲音冷不丁的竄進了趙濟耳中,趙濟這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這是慕容皓!
“老臣。。。不不不,小人拜見陛下!小人死罪!死罪!”趙濟看著攙著自己的兩只手,頓時整個人都軟了,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不住的磕起頭來。
“爹!”趙濟一激動,聲音自然就大了些。這下可就讓繡樓里的趙清給聽了個正著,當(dāng)下急忙推門跑了出來,三步并兩步的來到前院,等她終于看清楚來人后,整個人都呆住了。
“清兒,來?!蹦饺蒺┬χ鴱堥_雙臂,示意趙清到自己這里來。
趙清宛如魔障了似的,雙眼緊盯著慕容皓,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腳步卻慢慢的向著門口挪去。直到兩人之間不足五步距離的時候,趙清終于憋不住了,哇的一聲哭著跳進了慕容皓的懷抱里。
“好好好,別哭了別哭了,”慕容皓無奈的安慰著懷里抽泣的不停的美人,“那么多人看著呢,要哭,咱們回家哭好不好?”
“嗚嗚。。。我不回家。。。你別想把我再扔下!”趙清死死地抱著慕容皓,也不管他身上的甲胄有多硬。慕容皓看著瘦了好幾圈的趙清,越發(fā)的心疼起來:“清兒,我的意思是,跟我回我的家,咱們再也不分開了,好嗎?”
“。。。當(dāng)真?”趙清這才慢慢止住哭泣,抬起小臉來,滿懷期冀的望著慕容皓。
“當(dāng)真!”說罷,慕容皓對著趙清的櫻桃小嘴狠狠吻了下去,絲毫沒有顧忌其他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