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蘭坐正身子,喝了口清茶,微微蹙了下眉毛:“吩咐王進(jìn)忠的事,可辦妥了?”
慧因起身揉了揉膝蓋:“新入宮的幾個嬪妃身邊都插了雙承乾宮的眼睛,以前那些潛邸比咱們?nèi)雽m早,沒法派人監(jiān)視,這次各宮墻上都破了縫,正好可以讓咱們的人鉆進(jìn)去?!?p> 伊蘭得意一笑:“那些潛邸基本上都已經(jīng)人老珠黃,倒也不必多費心,只是這些新進(jìn)宮的女人,個個都年輕出挑,年歲又與本宮相仿,將來若是再產(chǎn)下個一男半女,免不了要阻礙本宮的前程?!?p> 慧心道:“娘娘大可放心,那個玲常在前日收了咱們的賞賜,跟如獲珍寶似得,奴婢今天下午遇到她,一臉想攀龍附鳳的姿態(tài),巴望著要來正殿給您請安?!?p> 伊蘭揚(yáng)了揚(yáng)唇角,頗有得色:“她想來就讓她來好了,草包最容易當(dāng)槍使,給她些好處,她能像和妃那只白貔貅一樣聽話。”
只聽的外面太監(jiān)通傳皇帝駕臨,伊蘭趕忙正了正鬢邊的雙苞海棠步搖:“慧心,快去把溫好的那壺東海龍舌端來?!?p> 皇帝如沐春風(fēng)般地走了進(jìn)來,伊蘭忙嬌嬌地斜下那楊柳般的腰肢行禮道:“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金安?!?p> 皇帝笑盈盈的拉起伊蘭的手,攜她去床榻上坐下,眼底盡是溫然的情意。
伊蘭挨著皇帝溫柔凝眸,百媚橫生,她柔柔地推開了皇帝的手:“哎呀!皇上被這外面的風(fēng)吹涼了手,帶得臣妾都給凍著了!”
皇帝看著伊蘭那雙楚楚動人的鳳眼:“既是涼了,你還不趕緊幫朕給弄熱乎了?!?p> 伊蘭捧起皇帝的手,垂下那玉臉狐面,張開粉杏色的小口輕輕地哈了口氣。
皇帝滿意地抽開胳膊,一把將她攬在懷里,伊蘭身上涂有從愷加王朝引進(jìn)的古剌水,那芬芳的薔薇清香縈繞著皇帝,使他不由的心馳神往,情難自已。
皇帝貼著伊蘭耳畔:“愛妃是朕半生以來,最讓我為之鐘意的女子,聞著你軀體散發(fā)的氣息,朕的身子已經(jīng)又酥又癢,欲罷不能了!”
伊蘭伸出那雪蔥般的中指觸碰著皇帝的下唇:“遇到皇上才是臣妾的福氣呢,靠在您的懷中,仿佛自己被青天包裹著,無比安心?!?p> 皇帝突然有些愁悵的說道:“可惜朕不能永遠(yuǎn)呵護(hù)你一人,宮里新來的幾個嬪妃,均是帶著部族的期許入宮,為了穩(wěn)定四方,朕必須要讓她們也承恩雨露,朕估計咱們以后見面的機(jī)會可就沒那么多咯?!?p> 伊蘭聽著心里多少有些不悅,但是臉上仍然笑魘如花:“皇上寵幸其他妹妹倒也可以,只是絕不能生了喜新厭舊的心思!臣妾可不想當(dāng)梅妃江采萍,長嘆而掩袂,躊躇步樓東?!?p> 皇帝輕輕地松開她,仿佛怕下重了力氣會把這可心的玉人兒給弄碎似的:“一段時間不見,怎生的這般小家子氣?這樣吧,做為補(bǔ)償,朕冊封你做貴妃如何?”
伊蘭雙眸閃過一絲明亮:“貴妃之位尊貴顯榮,以臣妾的資歷,如何能坐的上這把鸞椅?皇上定是在糊弄臣妾,把人家當(dāng)做小女兒戲耍了!”說完便低下頭矜矜地笑著。
皇帝撫了撫伊蘭的腦袋,頷首道:“君無戲言,朕何曾哄騙過你?”
伊蘭聽罷,激動的艷光四射,忙起身行禮道:“臣妾多謝皇上抬愛!嗯……請允許臣妾貪心,能否再向皇上討一個封賞?”
皇帝低首問道:“愛妃說來聽聽?只要是眼下可以滿足的,朕都可以準(zhǔn)了。”
伊蘭對慧心道:“去把純妍公主抱來。”
不一會兒,慧心就和乳母抱著裹在雪絲緞襁褓里的三公主,跪至皇帝面前。
皇帝看到女兒十分高興,忙伸手刮了下純妍的鼻子,那公主也頗為討喜,竟在那里咯咯直笑,惹的皇帝是滿臉憐愛。
伊蘭含笑道:“純妍出生也有兩個月了,雖然皇上您給她取了個名字,但卻一直沒給她擬名份,所以您看……”
皇帝笑視著公主:“是朕疏漏了,這樣,就封純妍為端順固倫公主,明日就讓內(nèi)務(wù)府?dāng)M旨,詔告六宮。”
伊蘭的目光就像是潺暖的春水,粼粼泛光:“臣妾代公主謝皇上恩典!”
皇帝封純妍為固倫公主的事情,很快便在東西六宮傳開了,一時間,承乾宮的風(fēng)聞逸事便成了那些小主婢子的飯后談資。
這幾日,瑤箐的身體有些不適,阿木爾和敏珈便一同去長春宮里侍疾。
瑤箐似是清瘦了些,氣色也不是很好,她穿了身明黃色緞繡齊芳袷衣,身上蓋了張素緞毯子,眼下已經(jīng)是三月底的天氣,阿木爾瞧她捂的那么嚴(yán)實,覺得自個兒身上都有些絲絲悶燥。
阿木爾柔婉地寒暄道:“臣妾聽說皇后娘娘身體抱恙,掛念的緊,所以便約了珍姐姐來承乾宮探望,不知娘娘的身子現(xiàn)在可有好轉(zhuǎn)?”
瑤箐笑道:“本宮只是著了風(fēng)寒,并不是什么頑疾,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原以為嬪妃們都趕去承乾宮向全妃賀喜,沒想到竟然還有兩個不合群的,跑來本宮這里?!?p> 阿木爾恭謹(jǐn)?shù)?“服侍主子娘娘,本就是做為妃妾的本分,更何況臣妾平日在綏萬邦里四體不勤,百無聊賴,還不如來長春宮里陪您聊天?!?p> 敏珈從錢苑手里接過一碗湯藥,用勺子輕輕地翻攪兩下:“娘娘,您身體寒涼未清,這藥湯一定得趁熱喝了,臣妾來伺候您服用吧?!?p> 瑤箐飲了兩口,覺得藥味甚苦,不禁蹙起那對遠(yuǎn)山芙蓉:“本宮昨日翻看彤史,見皇上于前日召幸了你一次,這才剛進(jìn)宮沒有多久,你便可以從諸妃當(dāng)中脫穎而出,實屬不易,以后你可得要把這份恩寵給牢牢攥緊嘍。”
敏珈臉微微一紅:“修百世方可同舟渡,修千世才能共枕眠,臣妾也不知是用了多少輪回的福分,才有機(jī)會可以侍奉一次皇上?!?p> 瑤箐的聲音平穩(wěn)的沒有一絲波瀾:“你這一次就用掉了莫大福分,那全妃豈不是燒了萬年高香,可嘆本宮都有兩個月沒見著皇上了?!?p> 阿木爾見瑤箐的心情不是很好,覷了一眼身邊的敏珈,示意她莫要多言。
屋外的彩荷撩開門簾道:“娘娘,祥嬪娘娘到了,是否準(zhǔn)她進(jìn)來?”
祥嬪的來訪倒是緩和了尷尬的氣氛,阿木爾笑道:“臣妾就說這宮中的姊妹素來敬慕中宮,娘娘您看,這不又來個探望的?!?p> 瑤箐微擺了下手上的絹帕:“讓她進(jìn)來吧?!?p> 阿木爾和敏珈見祥嬪進(jìn)來,雙雙起身向她行禮,祥嬪也客氣的微傾了下上身還禮,然后恭敬地給皇后欠身屈膝道:“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娘娘萬福金安。”
瑤箐笑道:“快平身入座吧,你也真是!不在咸福宮里照料二公主,跑到本宮這個病體跟前,你自己要是染上風(fēng)寒倒也罷了,可萬一要再過給二公主,那本宮豈不是罪過了?”
祥嬪聽到瑤箐提起二公主,眼眶頓時就紅了,眸中還泛起了漣漪般的淚花:“虧的皇后娘娘都這般掛念二公主,反觀皇上,自打她降生時見過一次,就再也沒來過啟祥宮探望,如今二公主竟連個閨名都還沒取。
臣妾聽說前兩日,皇上封純妍為固倫公主,還親擬了“端順”二字為封號,這般榮耀都可以比肩娘娘的端憫固倫公主了!”
瑤箐聽到“端憫”二字,頓時牽起哀傷的往事,原本平靜的心湖被撩撥出深邃的漩渦,她的唇角顫動了兩下,像被一股強(qiáng)烈的寒風(fēng)嗆灌似的,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