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慢
宛若刺刀一般的寒風(fēng)似乎在一瞬間靜止,凄厲的呼嘯之聲也驟然消失。
黑漆漆的夜空仿佛凝滯,連同穿透夜幕籠罩的星光也變得更加深邃而遙遠(yuǎn)。藏匿在屋頂觀賞世事的麻雀倏地尖叫了一聲,在靜悄悄的黑夜里顯得十分不合,但卻打破了短暫的寧靜,讓時間的轉(zhuǎn)輪又開始向前繼續(xù)滾動。
刺骨的冷氣又開始緩緩流動,迫人的涼意將人們喚醒。
兀長歌笑容一怔,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掌,確信自己并沒有施加壓力。
他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想到了【縮骨功】這種極少有人修煉的怪異功夫。
可是又同時否定了這個想法,因?yàn)椤俺摇币呀?jīng)縮得太小了,小到像個嬰兒,那絕對不是一個正常人類能做到的地步。
兀長歌心底突然焦躁了起來,他早就已經(jīng)不耐煩了,今夜本應(yīng)該很輕松的獵殺游戲已然發(fā)生了太多的變故。
“不能再拖下去了!”此時兀長歌只有這一個想法,所以他要速戰(zhàn)速決。
右拳猛攥,“楚烈”的身軀忽然碎裂,而后竟然迅速消失了!
兀長歌眼睛睜的快要比被割爛的嘴角更大。
他很詫異,因?yàn)橐酝涝谶@招之下的人雖然形體被壓扁,骨血爆裂,卻不可能會憑空消失。
絲毫不遲疑,放開已經(jīng)半死不活的鷹不泊,雙手回撤,擋在面前。
“嘣”的一聲,火星四濺!
火花一閃即逝,爆發(fā)出最大的亮度之后就立刻消失于黑夜里。若不是看見的人都不會相信它曾經(jīng)存在過。
如同此時的楚烈,勢不可擋,偷襲的這一刀爆發(fā)出了剩余所有的氣力,本就擅長暗殺的他此時使出了比以往更具有破壞力的一刀。
但是火花終究不是烈焰,即使一剎那之間足以讓人心驚恐懼,但一瞬即逝的光亮終究不如火焰持續(xù)炙熱的燃燒。
只是一息,不過眨一下眼睛的功夫,兀長歌便攥著刀鋒被推出足有六、七丈之遠(yuǎn)。
即使一著不慎,在換氣的空隙被偷襲,但是巨大的實(shí)力差距依舊不是能被輕易抹平。
兀長歌雙手被刺破,流出鮮紅的血,握著盛邪寶劍的劍鋒,感受到久違的痛感。
“呵呵呵呵……”
兀長歌呲著染血的牙,漏著氣的笑聲讓人毛骨悚然。
臉色忽然一沉,起腳一踹,楚烈登時飛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噴出一口鮮血。
“想不到,逃出了殺機(jī)四伏的京師,卻會在這里喪命。”楚烈單膝跪在地上,顫抖的想要起身,卻根本無法做到,“他媽的,早知道就戰(zhàn)死在京城,總好過在這里這么悄無聲息的死掉?!?p> 楚烈忽然很后悔,倒不是后悔護(hù)送杜語若,而是后悔不能轟轟烈烈的在幫派斗爭中戰(zhàn)死,好歹還能留下一些傳說,成為后輩茶后的談資,而這樣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悄無聲息的被殺,未免太過憋屈。
有道是大丈夫一死何懼,只怕平庸。不然為何那些歷史梟雄為何會說出“不流芳千古,便遺臭萬年”的話來。更何況虺字門還欠著自己一筆舊賬。
即使對手是兇名赫赫的“禿鷹”兀長歌。
“話說回來,我還真得好好的謝謝你?!必iL歌突然說道:“能從老十的手中搶過這把【盛邪劍】,證明你還是有點(diǎn)本事的?!?p> “只可惜,你遇到了我。這一次,借你的手,我也終于能壓他一頭?!?p> 盛邪劍在血液的滋潤下滲出詭異的暗藍(lán)色,兀長歌突然覺得雙手被刺破的傷口的痛感突然消失,只有一股涼意從刀鋒上透出來,不斷地進(jìn)入身體。
下意識的一甩手,盛邪劍掉在地上,鋒利的劍鋒沒入了地面。
這劍竟然在吸血!
兀長歌對手臂上血肉的控制已經(jīng)達(dá)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
只見他將拳頭緊握,手上被割破的肌肉便貼合在一起,血液登時不再流出。
“呼哧……”
流逝的不但是血液,還有氣。
氣,就是神,也就是精神力。一個人精神力越強(qiáng),那他的反映力、耐力、體力也就會比別人更強(qiáng)。
不過片刻,兀長歌便很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有了疲憊之感。
以他的武功實(shí)力,從博客圖城奔襲至再來客棧都沒有感到明顯的疲憊。而現(xiàn)在不過手心中了一刀,疼痛之感卻并未刺激到神經(jīng)緊張,卻如同中毒一般,產(chǎn)生了衰弱的感覺。
兀長歌掃了一眼,楚烈和鷹不泊二人已經(jīng)奄奄一息。
“去死吧!”
為保證一擊必殺,兀長歌全力施展,拳頭上散發(fā)著冰冷的鋼鐵光澤。
鷹不泊跪在地上,全身不住的顫抖,大口地喘氣。只覺得一陣勁風(fēng)撲面,激射的眼睛無法睜開。
以手護(hù)眼,透過指縫的目光已經(jīng)找尋不到兀長歌的身形。
赫然,勁風(fēng)乍停,兀長歌突然出現(xiàn)在楚烈身前,斗大的拳頭同時對著楚烈的頭顱轟殺而至。
霎時間,一句“小心”卡在鷹不泊嗓子眼,卻根本來不及吐出。
楚烈左手扭曲,肋骨斷裂,內(nèi)傷深重,此時已經(jīng)如同一塊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眼前的拳頭越來越大,楚烈?guī)缀跻呀?jīng)放棄掙扎,只是在這一瞬間,又想到了自己幼年討飯的經(jīng)歷,師傅蒼洱子的教導(dǎo),在飛羽營的搏殺,還有虺字門的任務(wù)和追殺。
“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么?”,楚烈已然無能為力,閉上了雙眼,“要是杜仲的話,他能勝么?”
“慢!”
赫然,一道清亮高亢的聲音傳來,環(huán)繞四周,雖然只有短促一瞬,但使得在場眾人都神識微微一怔。
“轟隆?。 ?p> 緊接著,又是一聲氣爆之音接連轟徹云霄,回聲陣陣。
兀長歌的攻勢被一股綿柔之力改變了方向,沉沉地砸擊在地上。
爆炸的氣浪向四周排出,楚烈直接被推了出去。
堅硬的地面宛若面粉鹽粒平鋪組成,兀長歌的半條手臂都沒去其中。
硬實(shí)的土地登時被強(qiáng)力震的粉碎,沙浪如同地泉噴涌,沖天而出,足足上升一丈多才落下,像是下沙雨一般,同一時間,煙霧四溢,彌漫了周圍,遮蔽了人影。
良久,沙雨終于停止,土塵才漸漸散去。
“呼哧、呼哧……”
兀長歌面色陰沉似水,不住的喘氣,不只是用力過度,還是憤怒有人膽敢妨礙自己。
“閣下真要管這檔子閑事?”
兀長歌抽出擊入地下的手臂,緩緩地站起起來,眼神之中,暴虐的兇光幾乎要迸射出來。
只見來者站立如松,腰背挺拔的像是旗桿,銀狐坎肩之上不落半粒沙塵。
忽然,煙灰色的衣袍在迎風(fēng)鼓脹,又倏地收縮,周圍淡淡的煙幕似是受到強(qiáng)風(fēng)吹動,頃刻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刷!”
狐裘客手中漆黑的鐵扇在面前展開,遮住了英冽的嘴唇。
兀長歌身邊立即出現(xiàn)三個手持長劍之人。
“你……”兀長歌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狐裘客身上,不想竟然被這三名劍客合圍在了劍陣之中。
“十三爺!”
一名身材魁梧、皮膚黝黑的壯漢悄無聲息地現(xiàn)身在昏迷的杜語若身邊。
“她沒事吧?”狐裘客雙手一答,合上了鐵扇,說道。
“昏了過去,只是內(nèi)傷又爆發(fā)了,傷勢刻不容緩。”壯漢面無表情,收回把脈的手,冷冷地回答道。
“知道了?!?,狐裘客若有所思的點(diǎn)點(diǎn)頭。
“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兀長歌怒上心頭,突然大喝一聲,打斷了二人的交談,“敢管爺爺?shù)拈e事!”